《影后和金主》飞鸭

39、结尾

　　简朔在车里打了暖气，过了几分钟车厢里热起来后，才喊她上来。
　　一路上，袁野头贴着玻璃车窗，猫在副驾驶座上打哈欠。她本来是想去睡觉的。
　　简朔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去揉她的脑袋。头发刚洗过，十分蓬松，摸起来软软的。
　　“你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喊你。”简朔说。
　　袁野换了个姿势，说：“现在也睡不着。”
　　“那就聊聊天？”
　　“嗯，你说。”
　　简朔笑，这聊天的开头还能是这样？他想了个话题，问：“要不要去旅游？”
　　“你想去哪儿？”
　　“你还记得，上次我问过你瀑布吗？”
　　袁野想起来，说：“你想去？不过我去过，第二次去就会觉得没意思。”
　　“两个人去肯定感觉不一样。”简朔说，“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我们再去一趟。”

　　袁野应了一声，回头看玻璃窗上有些起雾。她在窗上用雾气画了一朵小花。
　　“简朔。”
　　“什么？”
　　“你现在不抽烟了吗？”她问。
　　“对，好几年了。”
　　袁野知道他因为工作压力大，经常抽烟缓解，“那喝酒呢？”

　　“就喝一点点，不多。”简朔说，“胃做了手术，医生说不让。”
　　“以前看你喝酒喝到胃出血，还真的很吓人。”袁野说。
　　简朔去拉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年轻的时候，总是感觉自己实力不够，所以装的自己特能喝，现在想起来和愣头青没什么两样。”
　　“那时候，我们还为了这件事情，老是吵架。”袁野唏嘘道。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做事情鲁莽，行事又冲动。简朔有一次喝酒回来，袁野不让她进她房间。简朔嘴里嚷嚷着让我进去，还把房门踢坏了。

　　事后，只能找人修。袁野整整一个月都没理他。
　　简朔也不肯低头，他觉得自己这样没错，本来被人灌酒就很不开心了。回来还不让他抱抱。

　　最是亲密的人，才会说出最让人难堪的话。简朔也是如此。
　　袁野说他，为什么喝完酒总在她身上撒野，是个真男人怎么会这样。简朔满嘴都是酒桌上的荤话。
　　那时候，袁野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干净青涩的少年，会长成一个满嘴都是胡言乱语的男人。
　　她一点都不喜欢他这样。
　　简朔哭着说，你为什么这么不理解我，你以为我愿意这样。

　　没想到兜兜转转的，命运的线，还是将他们牵在一起。

　　“想什么呢？”简朔说，“到了。”
　　他去解她的安全带，“等下给你买。”
　　“什么？”
　　“花啊。”

　　袁野看着窗边的小花，“我随便乱画的。”
　　“乱画我给要买。”
　　“是不是又要买红玫瑰？”
　　“不喜欢？”
　　“我都三十几了，再拿着花，很傻的。”
　　简朔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说：“怕什么。”

　　在超市的时候，简朔推车，袁野先去了母婴区。有了孩子，不知道为何，总会直奔这个地方。
　　袁野低着头选食品，犹豫着买哪种味道的麦片比较好，最后拿了一包蓝莓果粒的。

　　简朔看她挑，一晃眼，那个明媚艳丽的大明星，竟然在异国他乡有了孩子，当起了母亲。
　　做大明星的时候在舞台上风光无限，做母亲的时候眼波里尽是无穷的温柔。

　　眼睛有点酸酸涩涩的，她总能撩拨起他内心最深的波澜。
　　心底的苦涩牵牵绕绕在心头，她当初是多么决绝说要息影，要离开。

　　多少女人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位置，她却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拿得起，就放得下的心态，让简朔都觉得有些害怕。
　　生怕又有一天，她说又要，再也不见了。

　　“买好了。”袁野说，“我们去小裙子那里看看？”
　　“好。”简朔跟在她身后。
　　“元宝最喜欢漂亮的小裙子的，什么颜色都要买一条。”
　　“那就多买几条。”
　　袁野皱了皱眉，“她长得很快，买多了又穿不上，那多浪费。”
　　简朔笑笑：“我帮你选。”
　　“你眼光行不行啊？”

　　“你质疑我眼光？”简朔说，“你开什么玩笑，你的礼服都是我帮你挑的。”
　　袁野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但还是问：“那是大人的衣服，小孩的衣服能一样吗？”
　　“当然一样了，不管多大的，我都搞得定。”
　　她看着他选，“一米二，她的身高。”
　　简朔挑了一条淡紫色的纱裙，说：“皮肤白，穿这条好看。”

　　他转身去看她，想问她好不好。
　　只见前头来了一个男人和袁野打招呼，是他呀。
　　简朔脸挂下来，一脸不痛快。

　　“ye，来逛超市吗？”余渝问。
　　“是的呀。”袁野说，“你也来逛超市吗？”
　　余渝笑着说：“对的，哎，我上次介绍你的babysister还没来吗？”

　　简朔不高兴地扭过头，撇着嘴角。
　　“来了，她人是很好的，谢谢。”袁野说，“多亏了你。”
　　“啊～不用不用谢的，下周我们这个街道的华人社群组织唱歌，你来不来？”
　　“我唱歌不太好听。”袁野说。
　　“不好听没关系的呀，我们都是业余的。”余渝说，“听你声音，感冒还没好吗？”
　　袁野被他这么一问，感觉鼻子又不通气被堵上了，责怪地看了一眼简朔。
　　“还有一点点，快好了。”
　　“那你可要爱惜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余渝说，“我家里有一些从国内带来的铁皮枫斗，我给你送点过去吧。”

　　简朔被他没完没了的问候搞烦了，怎么回事，就是个老乡而已，怎么那么没有边界感？

　　“不用了吧，我马上就好了。”
　　“那么客气做什么。”余渝笑着说。

　　简朔凑近，手肘搭在袁野的肩膀上，“是吗？那好的呀，送点过来。”
　　“......”
　　袁野用手推了推他。
　　“还没问这位先生叫什么呢？”余渝说。

　　“简朔，简单的简，朔风的朔。”简朔说，“余先生你好。”
　　“你好，你好。”余渝问，“你们一起来买东西吗？”
　　“对啊，买点生活用品。”

　　余渝尴尬地笑笑：“对了，那个宋冬梅要结婚，她让我把请柬给你。”说着，他在皮包里掏出一本大红请柬，“给。”

　　余渝走后，简朔问：“宋冬梅是谁？”
　　袁野说：“一个朋友。”
　　“关系很好吗？”简朔说，“没想到你在这里交了那么多朋友。”
　　袁野觉得他这人说话莫名其妙的，她来这里那么多年，有几个朋友不是很正常。
　　“还行，吃过几顿饭。”
　　“婚礼我也要去。”简朔说。

　　“你去做什么？”袁野问，“你又不认识宋冬梅。”
　　“那你是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罗？”简朔不高兴地问。

　　这么一说，袁野好像确实觉得是这样的。她一个人生活惯了，大家都知道她是单身的，突然冒出一个大男人来，是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非去不可呢，婚宴没什么有意思的。”袁野说。
　　“切。”简朔自己一个人推车走了。

　　袁野无奈，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到了生活用品区，简朔闷头往购物车里拿东西。结账的时候，又从货架上选了几盒避孕套。

　　“你付钱。”简朔说。
　　“......”
　　“我没带钱。”
　　“这不是你自己买的。”袁野说，“大部分都是你的。”
　　简朔撇过头去，说：“你不是也用了，那一人一半吧。”
　　“......”袁野觉得他真是越活越小心眼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小酒吧，袁野觉得现在回去太早了，就在红绿灯调了个头，开到了小酒吧边上停下来。

　　“走啊，去玩玩。”袁野说。
　　玩玩？没想到她在国外真的过得很滋润。
　　一想到自己晚上要靠安眠药才睡得着，就气不打一处来。

　　看她下车，总不能一直在车上等她，只能跟着下车。
　　袁野在一张小桌子坐下后，点了两杯鸡尾酒。上酒后，她将一杯玛格丽特递过去，说：“这个度数不高。”
　　“......”我知道！简朔在心里吐槽。

　　整个酒吧灯光昏黄，十分安静，不是简朔想的那种。
　　台上有一位打扮吉普赛风格的女人在唱民谣，《five hundred miles》
　　“If you miss the train I\'m on，you will know that I am gone”（如果你错过了我搭乘的那班列车，那我只能独自黯然离去）

　　“Lord I\'m five hundred miles，away from home”（我已离家五百多里，背井离乡。）
　　“not a penny to my name，lord i can\'t go back home this a way”（我一文不名，已回不去。）

　　一曲唱完，台下观众鼓鼓掌。
　　“怎么样？”袁野喝了一口红粉佳人，“好听吧。”
　　简朔犹豫着，才点了点头，“也就......还行吧。”
　　袁野觉得他扭扭捏捏的样子颇为搞笑，逗他：“我给你表演吧？”
　　“你不是唱歌不好听。”
　　“那我会跳舞啊。”袁野星星眼地看着他，“来看我。”
　　说着她朝舞台上走了过去，几步一回头，娇俏地看他。

　　袁野在台下和工作人员说了几句，将手机递给他们。
　　接着，她从侧面上了主舞台，向工作人员点头示意后。中国的古典音乐在音响里炸开来。

　　简朔坐直了身体，看她要做什么。周围的老外也是，突然换了曲调风格，纷纷看向舞台。

　　袁野踢掉脚上的鞋，将身上的Maxmara大衣飒飒地甩在台后。里面的白色修身毛衣配了一条金色丝绒长裙。
　　中国古典舞，最讲究的是出尘之美，仪态万千。舞姿柔中又带着英气。
　　眼波流转间，尽是顾盼生姿。

　　一曲《霓裳羽衣舞》跳得娇而不作，柔而不弱。
　　把台下的简朔都看呆了，她真是能在每个地方都掀起一番狂风巨浪。
　　他喉结滚动好几滚，按了按狂跳的心脏。
　　台下的人也是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看得如痴如醉的。

　　一曲舞闭，袁野羞涩地鞠了躬，很快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衣服，穿在身上。
　　她匆匆跑下台，喘着气，坐回自己的位置。
　　亮相，又很快谢幕，徒留一地观众恋恋不舍的神情。

　　她用双手捂着脸，说：“啊～真是好久都没跳了，紧张地连动作都快想不起来了。”
　　简朔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的。
　　“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她呼地一声，松了一口气。
　　用余光看简朔的时候，他的脸埋在黑暗里，看不出什么表情。
　　她想：算了算了，这个小心眼。不理他，过一会儿就好了。

　　紧张盖过了一切，她用手扇扇子。偶尔发现有些人的目光还停在她身上，就更难为情了。

　　“走吧。”简朔说。
　　“好。”她跟着他一路走出了酒吧。
　　外面的空气干净又凛冽，她的心终于跳得没那么狂热了。

　　一路上，简朔双手把着方向盘，没说话。
　　袁野用余光去看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就撇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
　　她从汽车的右后视镜看，车后座摆了一束红玫瑰，正开得娇艳欲滴。

　　她抿嘴笑了笑。

　　“简朔，你还生气呢？”袁野说。
　　“没有。”
　　袁野凑近，看他冷着一张脸，笑：“还说不生气。”说着去点他的脸，“给你戳一个酒窝。”
　　“......”
　　神情还是没什么变化，袁野就不安分地去揉他的耳垂。
　　没一会儿，简朔嘴角艰难地动了动。

　　回到家，袁野想着去睡觉。
　　门一开，简朔就把他按在门上，直接亲了下去。
　　袁野一向喜欢他在这件事上的粗暴，闭着眼睛，和他接吻。

　　“以后不许跳给别人看了。”简朔在她耳边说。车开了一路，他忍了一路。
　　“嗯。”她软着身子说，“喜欢吗？”
　　“特别喜欢。”他亲着她的耳垂一直往下。

　　初见时，她跳了一支舞。那时，他的整个心脏都能挖出来献给她。
　　现在也一样。
　　起舞时，若影若现露出来的腰线，能将他整个人都拉进去。
　　坐在台下的时候，他看着所有人痴迷的眼神，心里嫉妒地不得了。
　　袁野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他想把她揉进怀里，一声声听她在耳边，叫他的名字。
　　舞时，背过身，腰塌下去，美得惊心动魄的弧线，让他肾上腺素飙升，浑身上下都是血液沸腾。

　　他知道她怕冷，前些日子把整个地板里都铺了地暖。那样的话，她就不用一直待在壁炉前。
　　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换地方ml。

　　深夜的室外，寒气逼人。
　　红枫叶映着雪，风一吹抖落一波。
　　暖黄色路灯照在地上，投出去长长的线。
　　影子和光正在相遇着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