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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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文的身体一天天地康复起来，人的精神却越来越差，形容憔悴，再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这天，许家兄弟凑到一起，一个是刚探望完麦文，一个是才从小贝病房里出来，脸色倒是相同——活象是得了便秘，满脸郁闷。哥哥许水先开了口“怎么了，小蓝，小贝的情况有好转吗？”
幽蓝烦躁地摇了摇头，掏出烟，刚准备点上，被许水夺过“究竟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呀！？”
“我刚才就是这么问他的！”幽蓝吼起来，“我快被贝贝憋死了！！”
闻言，许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言劝道“医生说了，他这是心病，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不要这么急，他自己一定也很难受的！”
“哦，知道了。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幽蓝叹了口气问他大哥。
“身体倒是恢复的很快，之前的肌肉轻微萎缩也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就能出院。可是，他现在也不说话了。整天呆楞楞地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要命，这两人还真是配啊？一起玩哑巴！哼，惹急了老子，我就撒手不管了！”幽蓝一听，火了，嗓门更大了。
“嘘~蓝蓝啊，这是医院，不要这么大声啊！现在他们俩就我们这两个最亲近的朋友了，如果我们不照顾他们，还有谁能看着他们啊？你也知道，他们的父母都出国去了。再说，小麦、小贝以前一直都很关照我们两兄弟，不是吗？你可不能在这种关键时候耍脾气哦！”
幽蓝被许水的话说得很不好意思，回头看了看小贝的病房，拉着大哥进了电梯“我也就是发发牢骚嘛，不和你说和谁说去呀？哥，晚上我想去聚宾轩弄碗粥给贝贝送来，他胃口不好，我想让他高兴点儿。”“嗯，这才象我的好弟弟嘛！”两兄弟笑着双双离开了医院。
恰好在门后的小贝把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仿佛一箭穿心，异样的刺痛。听到麦文康复了，本应高兴的，可他却只尝到嘴里的苦涩。“他就要离开我了。”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小贝又木然地爬回床上，慢慢蜷缩进被窝，把头深深埋进枕头里，堵得住哭声，却堵不住汹涌的泪水沿着脸颊滑落。
“来，贝贝，喝点粥，这是我特地去聚宾轩买来的牛肉粥，开心吧？”幽蓝笑嘻嘻地端了粥递给小贝。小贝也回报他一个微笑，接过那碗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口，生疼。抬头看到幽蓝的笑脸，不忍让他再操心，只好咬牙吞下，还得笑着向他表示自己很高兴。粥一勺一勺被吞下，喉咙口的那团阻塞也越来越大，越来越疼。
碗总算见底，幽蓝满意地表扬自己“我就知道你爱吃，现在觉得开心点没有啊？”小贝点点头，幽蓝更乐了，开始和他说着最近各种新闻。小贝静静地听着，不时还对他笑着示意自己的专注，他不想再给许家兄弟填麻烦，要是自己终日郁郁寡欢，难不保哪天就把幽蓝给逼疯了。见小贝今天的情绪似乎特别好，幽蓝也谈兴大起，直到护士来赶人才怏怏地离开。他走后，小贝总算松了口气，刚才生怕自己流露出伤心的情绪，一直绷紧着神经，现在才能回复到真实的表情，继续独自心痛。
深夜的医院静悄悄，一个人影缓缓地在某间病房门口踱来踱去。过了好久，象是下了巨大决心，人影深吸一口气，终于打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文，我…来…看你…了。”小贝站在床边，费劲地轻声对睡着了的麦文说道，“这…大…概…是…最…最后…一次…了…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小贝一直站在那里，看着麦文安静的睡脸，两个人的回忆如电影般一一回闪而过，好象是在看别人的事，笑不出也哭不出。双腿有些发麻，酸痛感提醒了小贝自己已经待了很久，他拖动沉重的步伐，转身轻轻离开。
回到自己的床上躺好，苍白的天花板让人觉得被困，连呼吸都困难起来。小贝腾地一下坐起来，大口大口呼吸，胸部不断起伏，半晌，终于不再觉得窒息，他凄然地笑了“我爱你，文！”
第二天，许水来到麦文的病房中，几经踌躇，欲言又止的样子让麦文抓狂。半小时后，他终于控制不住大声吼出来“你有话就说，有P快放，你这么便秘一样倒要把我给憋死了！！”
许水被他这么一吼，才从自己的深思中回过神来。仔仔细细地把麦文端详了一遍，突然张开双臂，神情严肃地说“小麦，虽然之前有人再三警告，不许我告诉你，但看着你这样子，我实在是不忍心啊！”他顿了顿，不意外地看到麦文神色一凛。接着，仿佛下了巨大决心般继续道“小贝已经出院了。不过，手续是他自己办的，蓝蓝早上去探望他的时候被告之他早就走了，公司和家里都没人，打电话问他的同事，也没人知道他在哪里，蓝蓝现在正在找他！”
一秒钟的愣神后，麦文如箭一般地跳下床，想冲出去，却被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的许水双臂一环，紧紧锢住了。“放开我！快放开！让我出去，我要出院，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我一定要找到他！”麦文象是发疯的狂犬，两眼通红，使劲挣扎，扯开嗓子嘶吼。
“不行，我绝不能让你出去！你会疯、会伤到自己和其他人的！”许水用尽全身力量阻止着他，冷不防地竟被抓狂的麦文狠狠咬住了肩膀—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鲜血顿时流出。
闻声赶来的医生护士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之前一直都长时间昏迷，安静地躺着，直到最近才苏醒，醒来后也总是温文尔雅的麦文，现在简直就象是从地狱里逃出来吃人的恶鬼，那么骇人。
“医生，医生！你还愣着干嘛，快给他打镇静剂呀！”许水的大叫声惊醒了犹在发呆的医生，他赶紧拉了护士配合着抓住麦文的手臂，给他注射镇静剂。
“放开我！别碰我！放开，放开！我要出去！我要去找他！去找他！！”麦文的声嘶力竭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渐渐变成凄惨的呜咽，“小贝，小贝，小贝，贝……”最后，终于瘫软在许水怀里。
许水随便编了个理由打发走医生护士，轻轻地将麦文抱上床，让他躺好。看着他在睡梦中仍蹙紧着眉，呢喃着“贝，贝…”，心里一酸，差点也落泪，哀叹了一声，许水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你们两个究竟做错了什么，居然比我和小蓝还造孽呀！”
黑暗中，似乎有个白色发光的影子，心中有股不安与焦躁驱使着麦文急急地接近。“小贝？小贝是你吗？”影子转过身来，天使般纯美的笑颜，温柔的声音让他莫名地安心。“文，我爱你！”泪水在梦中滑落，带来无尽的黑暗……
希望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下落，一如苹果注定是要遵循着大地引力从树上落到地上，麦文的心中的万分期待也在等待着早就预见的结果之时，终于冷冷地谢幕。
“只是不愿承认罢了。”这天，又坐在“水光山色”的吧台前，麦文出神地注视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喃喃自语着，“我在梦中就听过他说爱我，却要我离开他。可我醒来后，自动忽略了那句话，因为我离不开他。”顿了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麦文双臂伸展，趴在吧台上“所以，他离开了我。”转过头去，不让许水看到自己流泪。
“唉，小文，我，其实……”许水实在不忍，最近麦文天天一早就过来酒吧，一杯接一杯，一瓶接一瓶，直到把自己灌到酩酊大罪，被他抬上出租车送回家。许水知道，这个人垮了，夜里睡不着，白天不愿醒。看着他这样，作为多年好友实在是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下定决心，许水认真把他的脸转过来，不意外地看到满脸的泪痕，咬咬牙对他说“小文，其实我知道……”
“不要说！”麦文决然地打断他，眼里尽是凄楚“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谢你！可是，既然他不要再见到我，那就别告诉我他在哪里。现在，我能为他做的，只有让他做他想做的事了！”
“你知道！？”许水惊叫。
嘴交扯出一个枯涩的笑容，麦文点点头“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一个我一心想找到的人来说，他是藏不到哪里去的。”
“你就这么肯定他没有离开这个城市？”许水又问。
麦文支起身，理了理微乱的衣裳，在吧台上付了酒钱，边离开边留下回答“小贝是个有责任心的人，他只是要逃避我，却抛不下他的工作室；他又是个重情义的，恐怕也放不下你弟弟。只有我才是那个要被排除在他生活之外的人，所以我不再穷追不舍。只要他好，我怎么样都没有关系了。”
话音随着大门的关闭消失，许水怔怔地依靠在酒柜上，久久不能收回视线。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