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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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真的要这么做吗？”基裘听了席巴的话，难得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伊洛还什么都不会，她可能没反应过来就……”
“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席巴打断她，随后摆了摆手，“我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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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抗毒训练开始，安吉莉卡的睡眠质量就一直很差。尽管现在，毒药带给她的不良影响会在两个小时内完全消退，她依旧睡不好。
这个富足家庭带来的安全感在基裘给她投/毒那天化为泡影。那些她本来已经忘却的，年少时的对死亡的恐惧与对现状的无能为力的感觉，一股脑儿从记忆深处涌出来。她将自己裹紧最高档的被褥里，惶惶不可终日。
安吉莉卡在心里笑自己，经历过那么多事情，又不是未曾命悬一线过，干嘛要这么害怕。
可是不安和焦虑是不会骗人的。
从这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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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梦半醒间，她感受到一抹月色照在她的脸上，可她记得床帘是拉上的。
安吉莉卡睁开眼，一个人影背光而立，银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清晰的轮廓，银色的、长发、卷发……
安吉莉卡近乎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哥”。
紧接着，她发现不对，顿时寒毛倒立。
两件事：
一、他不是阿尔加利亚；
二、他想要杀自己。
凛冽的杀意如同狂风一般袭来，几乎就要凝成实质，宛如尖刀刮过刺破她的肌肤。
求生本能警铃大作，安吉莉卡骤然清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与那人对峙着，慢慢后退。
牙齿在打颤，撑着身体的手也在发抖，心脏仿佛要从胸腔中跳出来，耳畔浸满自己的呼吸声，胃在强压下痉挛，仿佛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冷静、冷静……
安吉莉卡颤抖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个人，汗珠从她鬓角滑落而下。
在面对实力远超自己的敌人时千万不能移开视线，落荒而逃更是下下策，在把背部暴露给敌人的那瞬间，一切就都结束了。
安吉莉卡吞了口唾沫，倒退着从床上下来，三两步挪到门边，在席巴走过来之前拨开一条门缝，飞似的蹿了出去。
安吉莉卡赤着脚在走廊中狂奔，身后的人影闲庭信步地跟着，却怎么也拉不开距离。身后传来数道破空声，几只飞镖朝她飞来，安吉莉卡侧身一闪，飞镖几乎贴着她的脚踝插/进地板，同时堵住了走廊另一侧的道路。
就像驱赶猎物似的。
转过一个弯，安吉莉卡发现这是条通往大门的单行道。肯定不能按对方的预设行事，安吉莉卡飞快地思考着，她打开一旁空置的会客室，跑了进去。她扯掉里面深色的窗帘布盖住自己过于显眼的发色，从窗户翻了出去。
逃，离开这里！她知道下山的路，也知道开门的方法，她要跑出去！
席巴在窗前略微驻足，他抬头看了看光秃秃的窗帘横杆，打开了耳麦的对讲功能：“梧桐，伊洛没往大门跑，让人堵住试练之门，不要让她出去。”
语毕，便跟着翻出了窗子。
安吉莉卡在黑暗的树林中奔跑，躲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落叶。可尽管如此，那个强大的气息依旧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她咬紧牙关，恐惧却让她分心了一瞬，然后踩错了一步。
“呜……！”
一块锋利的石头划破了她的脚掌，安吉莉卡吞下痛呼，顾不上关心伤口，把石头丢到一边，再次提速。
刚才不慎发出的声音无疑暴露了位置，接下来她只有更快地到达目的地，才会有活下去的可能。
终于，她跌跌撞撞跑到试练之门前，门口空无一人。安吉莉卡稍稍站定缓气，接着将手伸向重达数百吨的门扉，她只要推开第一扇就可以了，就能出去了。
双手不断用力，大门被推开一道小小的缝隙，再努力一点就能逃出去了！
然而下一秒，门上突然出现一股反作用力，再次闭合，而且无论安吉莉卡怎么推都纹丝不动。
安吉莉卡愣在原地，突然没了目标。
然而，危险不会等她整理好心情。
一股令人胆寒的气息从身后传来，席巴已经到了。
安吉莉卡打了个颤，咬着牙强迫自己行动起来。她爬上树冠，躲在最不容易被发现的阴影处，打算拼死一搏，如果能划伤席巴的眼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她没有利器，除非……
她抬起自己的手，努力想象手爪的模样。肌肉一阵蠕动，在危机中，安吉莉卡的手第一次靠自己变成了爪子。
就在这时，席巴来到了门前，然后……
转头看向了她的藏身处。
被发现了！
安吉莉卡内心一凛，她知道没时间犹豫，瞄准席巴的眼部猛冲而出。
然而，席巴在空中就抓住了她，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抛到地上。
安吉莉卡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狼狈地抬起头，看着席巴越走越近。
……好吧，她在都市中还学到过一件事。
安吉莉卡闭了闭眼睛，将手爪举起对准自己的脖子。
那就是，不要活着落入敌人的手里。
席巴瞳孔微微缩小，迅速朝安吉莉卡冲去。
安吉莉卡只觉得身前刮过一阵风，举起的手爪刺破了血肉，但却不是脖颈。
席巴的手掌挡住了安吉莉卡刺向自己的爪子，手心被尖尖的指甲刺破一个小洞，血液从中淌下，滴到安吉莉卡的肩膀上。
“好了，伊洛，结束了。”席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安抚性地摸摸安吉莉卡的脑袋，“已经没事了，你做得很好。”
他又点了点耳麦：“梧桐，结束。”
话音刚落，几个管家从试练之门外推门进来，其中包括今晚一直不见踪影的莉莉。
“小姐！”莉莉一看到安吉莉卡立刻拿着毛巾跑过来，和几个执事一起帮她把沾满泥土的手脚擦干净。
安吉莉卡还没反应过来：“这是……？”
“小姐，是抗压训练，锻炼在重压下的临场反应的。”安吉莉卡脚上有伤，莉莉便不给她穿鞋了，她把安吉莉卡抱起来，高兴地说，“小姐很厉害！当年大少爷第一次进行抗压训练的时候都没能跑出宅邸！”
席巴擦掉了掌心的血迹，转身回家，随口吩咐道：“一会儿把伊洛带来书房。”
梧桐鞠躬称是，一群人重新上山。
回到房间，莉莉帮安吉莉卡换了身衣服，按照席巴的要求，把她送进书房。
这个房间不像书房。
这是安吉莉卡的第一感受。
房间内灯光暗沉，只有两盏荧荧蓝火，有书柜和书桌，不过只占了非常小的一块位置，房间近乎三分之一的位置都被一只巨大的狼狗占据，安吉莉卡在试练之门门口见过它，它叫三毛。此时三毛乖顺地伏在一张的皮沙发周围，席巴就坐在那里。
接收到席巴的示意，安吉莉卡走到他跟前站定。
“我只有一个问题。”席巴眯了眯眼睛，不怒自威，“你真的是伊洛塔吗？”
安吉莉卡心下一惊，开始思考对策，表面则像是没听懂似的歪了歪脑袋。
两人沉默几秒，席巴突然提起一个毫不相关的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当时伊路为什么连宅子都没跑出去吗？”
“——因为他一开始根本不相信我会杀他，直到被我划破脖子上的血管才开始跑。”
席巴直视着安吉莉卡的眼睛：
“而你，我甚至还没有对你出手，你就做好逃生的打算了，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不仅如此，你懂得遮盖自己白色的头发，懂得如何在黑暗中潜行，会在被发现后立刻瞄准要害发动袭击……这些我都没有教过你。”
席巴那双蓝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安吉莉卡，如同猛兽盯着猎物一般：
“你到底是谁？”
安吉莉卡攥紧了背在身后的手腕，几秒后她做了一个深呼吸，她抬头望向席巴：
“您会杀了我吗？”
席巴挑眉：“这要视情况而定。”
“好吧。”
接下来，安吉莉卡花了几分钟，向席巴描述了自己的上一段人生。
“父母呢？”席巴提起这个她没有提到的要素。
“没见过。”安吉莉卡摇摇头，“我从有记忆起就一直呆在实验室。”
席巴皱了皱眉，意识到什么：“那你之前的样子是？”
“就是这样。”安吉莉卡张开双臂向他展示自己，“我一直长这样。”
她忽然想起什么，垂下手解释起来：“您刚刚说的那个关于我一开始就打算逃跑的问题……我很抱歉，我确实没办法像哥哥那样信任您。在我经历过的事情中，那些对我和蔼可亲甚至帮助过我的邻居，在某天突然对我刀剑相向是很常见的事情，因为大家经常会陷入那种不掠夺别人就活不下去的境地。”
良久，席巴叹了口气：
“能保持警觉是件好事……你之前就是做暗杀的？”
“不……不单单是，我还接其他委托。”安吉莉卡说，“不过我擅长这个。”
“我大致了解了。”席巴说着，轻轻拍了拍旁边的沙发，示意安吉莉卡坐过来。
“伊洛，你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你现在醒了。”搭着女儿的肩膀，席巴给这件事下了定性，“记住，你是揍敌客家的女儿。”
闻言，安吉莉卡明白席巴不打算杀她，她在心底松了口气，随即应声：“我会记住的，父亲。”
“还有一件事，伊洛塔。”席巴郑重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温和，“你知道为什么家里要进行审讯训练吗？”
安吉莉卡默了一下，摇摇头。
席巴：“要是被敌人抓住了要怎么做？”
“为了避免信息泄露或更残忍的折磨应立刻自裁……”安吉莉卡几乎是脱口而出。
“其他暗杀者都是消耗品，确实是被这么教育的，但你是揍敌客家的孩子，不能这么想。”席巴看着安吉莉卡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揍敌客家族有非常多的仇家，以前也出现过孩子被仇人抓走的情况。”
“但是揍敌客家族是不会抛弃任何一个孩子的，我们一定会去救援。”
“所以，进行审讯训练的目的，”说着，席巴轻轻抵住女儿的额头，“是为了让你坚持到我们来救你。”
“无论落到何种境地都不要选择自/杀，伊洛塔。”
“你要拼尽全力活下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