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雪》绿幽灵

34、第 34 章

　　余音拿着酒杯，面上带着有礼的微笑，静静的立于宴会厅的一角，一袭紫色的晚礼服，简单却不失华丽，只装点了一条精致的银色丝带，随着行动款款摇曳，更增妩媚。豪华的大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往来交错，偶尔有认识的人过来简单的聊几句，她便礼貌的应对，大方得体，丝毫看不出她心底的烦乱。
　　过去的十个月里，林焱带着她走过一个又一个国家，经常把她扔在一个地方工作，便不见了踪影，过段时间再出现，然后去另外一个地方。遇到这样的时候，余音要学着独自面对许多事情，日子过的忙碌而充实，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飞逝。
　　走过的地方越来越多，与林殊的联系却越来越少，因为时差的问题，怕打扰对方的工作和休息，邮件成了主要的联络方式，可林殊的邮件却越来越简短，有时候只是短短几个字――一切都好，匆念，保重！而上一次通电话，已是快二个月前的事了。一个多月来，电话打到林殊办公室，秘书说他出差，打他手机，不是无人接听就是通话中，令余音感到不安。
　　林焱的解释很简单――小安很忙！林氏所有建筑方面的业务几乎都是他在管，最近一段时候他并不在国内，联络起来肯定会有些不便。有时候林焱还会不咸不淡的加一句，“你想想看，你自己有多时间打电话，写邮件？小安比你要忙的多。”
　　余音不是个执拗的人，便不好再追问下去，每天便在忙碌与等待中渡过，只是思念与日俱增，却不曾流露于人前。更觉奇怪的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梦境又复重现，梦里，依然是纷落的花雨，依然是他温柔的笑容……
　　两天前林焱突然提出返港，余音尚未来得及高兴，林焱便告诉她只是在香港中转一下，要她回内地，筹建一家分公司。
　　到港之后已接到次日离港的机票，行程如此匆促，林焱却要她来参加这个庆祝隶属于林氏旗下一个酒店的店庆酒会。余音本不想来，却在林焱的极力坚持下，做为他的女伴出席。酒会上余音认识的人不多，林焱带了她礼貌的周旋了一圈，说声抱歉便不见了踪影，她是林焱的女伴，也没有人找她搭讪，余音觉得很无聊，也很疲倦，却不得不微笑着留下来，等着林焱带她离开。
　　不着痕迹的移步到露台，一阵微凉的夜风吹过，伴着浓浓的秋意，掠起身畔的银色丝带，如一个轻舞的夜间精灵，映着身后大厅里的灯光，熠熠生辉……余音不自觉的叹气，又是秋天了，与林殊分离，至今已一年多了，现在的你身在何方，可曾安然入睡？还是依然忙碌无休？沉沉的夜空里，寥寥几粒星子，若明若暗的静静闪烁，终不能给出答案。
　　余音信步走到露台边，扶着围栏四下眺望，白色的欧式石栏泛着阵阵凉意，酒店的花园绿地一片沉寂，几盏孤灯，洒下一片昏黄的光晕。宴会厅在二楼，露台下面便是这栋楼一层大堂的后门，有二三十级长长的半圆形石阶，一直延伸到一条不宽的路，路的另一边是大片的草坪。
　　此刻，不宽的路上缓缓驶来一辆豪华的黑色的轿车，车速很慢，几乎听不到发动机的声音，象在水中划行一般，驶到正对着后面的地方停下，似是在等人。余音觉得奇怪，什么人会走后门离开会场？如此名贵的轿车，接送的人绝对不会是普通的饭店员工，不禁微探出半身，好奇的观望。
　　不久，石阶上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没有穿着正式的礼服，显然不是来参加宴会的宾客，女孩挽着身边男人的手臂，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慢慢的走着……这背影熟悉的不可思议，余音觉得自己在轻轻的颤抖，心里拼命的否定自己的猜测，定定望着两个人走到灯光下，台阶上的两个人互相说着话，昏黄的灯光，映着两个人漂亮的侧脸――林殊和Ivy！
　　余音很快的抬手掩住嘴，抑制着自己发出声音，闭上眼睛，盼望着幻象消失！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这是幻觉，是幻觉！一定是太想他了才会这样！再睁开眼睛就什么都没有了！你怎么可以怀疑他的感情？怎么可以猜测他背叛你？怎么可以！！
　　挣扎了片刻，缓缓睁开眼睛，幻象还在！还在！
　　用力咬着手指，很疼，很疼！那么，不是幻象！
　　不是……
　　看着Ivy将一件风衣轻轻披在林殊身上；
　　看着Ivy拉他的手；
　　看着他对着Ivy微微的笑；
　　看着Ivy再度挽着他走下台阶……
　　......
　　林殊……林殊……
　　林殊……林殊……难道，你不曾思念，不曾盼望，不曾等待！
　　林殊……林殊……原来，现在的一切才是真实，以前的一切才是幻象！
　　林殊……林殊……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已步下台阶的林殊停了脚步，缓缓回身，看向露台！余音却下意识的立直了身体，后退半步，将自己的身形隐进阴影里！
　　只见林殊依然静静的望着她的方向，灯光将他的脸映得温润，依稀能看到他那闪亮如星辰的眼，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立着，任晚风拂动他的发，掀动他的衣襟，沉默片刻，林殊缓缓的，缓缓的露出一个微笑……余音一时间无法思维，只定定看着那绝美的微笑，温柔的一如千年前的初遇……
　　一直站在身边的Ivy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向Ivy轻轻摇摇头，再走到停好的车前， Ivy为他打开车门，两个人上了车，缓缓驶离，徒留一片沉寂......
　　余音仍然一动不动的望着楼下，灯光仍然昏暗，一切仍然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过，风依然轻轻的吹过，扬起银色的丝带，曼妙的飞舞，闪着清冷的光，映着已碎了一地的无悔坚持，和暖暖的盼望……风过后脸上微微的不适，抬手拭过，不觉时，早已满面泪痕！

　　直至酒会结束，林焱也没有再出现，只派了司机送余音回到住处。
　　余音默立窗前，想着那刚才那一幕，望着窗外的灯火，似乎已无力思维，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她抬手推开窗子，迎进一室秋凉，微寒沁肤的一瞬，人却好象清醒了一些，慢慢的理着混乱的思绪――林殊就在那个酒会上，可是，从他和Ivy的衣着来看，他们不是为了出席酒会，而且他们两个也确实未曾露面，那么他的目的是什么？他为什么提前退场？自己与林焱同来，他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也在场，为什么不来相见？为什么……
　　不停的设想一个又一个的可能，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推翻，甚至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在林殊回首的那一刻却选择了逃避，搞不懂自己为什么回想起他离去前的笑容时依然觉得温柔，搞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猜测？是怀疑？还是盼望？
　　一阵夜风掠进来，余音才从沉思中惊醒，走回床边随意的一靠，眼光不经意的扫过床头的电话机，余音暗想――与其自己猜来想去，不如直接问个清楚！手触上听筒的一瞬，余音又犹豫了，打通了又要问什么？是问他为什么与Ivy在一起，还是问他是否移情别恋？是问他为什么这么久不联络自己，还是问他为什么同在酒会上却不来与自己相见？
　　颓然的收回手，余音抱着膝坐在床上，这一切，要他怎么回答，眼睁睁的与自己错过，自有他的原因，难道自己要逼着他当面说出来，那是多么尴尬的事，不如等他自己想解释的时候再说……可是转念一想，分别了这么久，明知道他就在身边，满腹疑问的自己又怎么能视而不见？
　　终于，思念胜过了理智和体谅，余音还是拿起了电话，慢慢的拨了林殊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声音，一声，二声，三声……余音有些紧张，我该说什么，该问什么……断线了――无人接听！
　　再拨第二遍，又接通了……余音紧紧的握着听筒，心里想着他是不是睡下了？不自觉得看了下时间，已经深夜二点多了，刚刚念及此，又断线了――还是无人接听！
　　又拨通第三遍，仍然接通……就算你睡了，原谅我吵醒你吧，我想问你很多事，我想有很多话跟你说……断线……
　　第四遍，接通……我只想问问你是不是跟我在同一个城市，只想问问你一切可好，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无人接听！
　　第五遍……第六遍……第七遍……余音开始变得执着，渐渐的有些气愤，心里不停的问着为什么，各种念头此起彼伏，心里想着，我只打十次，就十次！固执的拔着号码，不肯用重播键……第八遍……第九遍……
　　第十遍……余音失望了，握着听筒，委屈，伤心，忧虑，苦涩……各种情绪掺杂在一起，绞得她心痛――林殊不肯接电话，这意味着什么？随即又开始给他找各种理由，也许手机没在身边，也许是设成无声没有听到，也许刚才这一遍他已经听到了，正巧拿起来时候断了，等着自己再打过去……
　　想到这里，轻轻的阖了一下眼，心里对自己说，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愿上天怜我，如果这次再没有人接，我今后决不再拔电话给他！不禁微微苦笑，这是何苦，跟自己较劲？还是跟上天较劲？如若这次真的没人接，难不成还真的跟他断了联系？刚刚想反悔，又暗骂自己心不诚，也罢，大不了今后让他打给自己好了，心虚的望了一下窗外，老天不会象我这么无聊的孩子气吧？！
　　第十一遍，手指竟有些微微的颤抖，余音近乎虔诚的按下了那些数字，接通的声音，一声……二声……三声……不响了！余音几乎不相信自己的听觉，再仔细听着，确实没有接通的提示音，也没有挂断的提示音，那就是说――被接听了！
　　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余音却意外的说不出话来，对方也是一片沉默，无声的过了近一分钟，余音不确定的，“林殊？”
　　对方没有回答。
　　余音仔细听着，心里飞快的想着出现这种情况可能，再不断的排除，听筒里响着微弱的类似交流音的声音，令她终于还是认为是有人接听了电话，“林殊？”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又过了几分钟，余音平静了下来，“林殊……”
　　握着听筒，听着一片沉寂，余音也沉默了，时间一分一分的流逝，对方始终没有回答，也没有挂断……
　　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余音轻叹，“你不想跟我说话么……那么，就这样陪陪我吧……要么，你就收线吧……”
　　对方没有收线，也没有任何回答，于是，就这样沉默着，握着听筒，看着窗外沉沉的夜，有风从未关的窗子里吹进来，扬起浅色的窗纱，如一个最优秀的舞者，只用优美的舞姿表达着强烈的情感，一室的沉默，静的有些可怕，静的有些凄凉……
　　余音信手拿起手机，随便翻了首音乐，按下了“确认”键，只想打破一室的寂静！一首葫芦丝吹奏乐曲突然想起，叫不出名字，是他们同游云南时，路过一个卖葫芦丝的摊位，摊主正在吹奏，余音一下子被那独特的音色吸引，便用手机录了下来。
　　温柔，悠扬的乐曲轻轻的婉转着，仿佛又见那繁花似锦的草海，清澈宁静的湖泊，碧绿延绵的青山，浮云悠然的蓝天，千变万幻的雨，飞舞的流萤，清雅的花朵……还有那颀长的身影，温柔的微笑，深遂的眼，和那暖暖的视丝，淡淡的歌……
　　所有的疑问，余音已懒的去想，去问；所有的话，也已不必再说；所有的情绪，都已敛成一片安然，如浮云般悠然于心……此刻，与你共处于同一片夜色，共沐于同一片星光，共享于同一片静寂，共醉于同一份美丽的回忆，我，已无需要太多！
　　任音乐反反复复的响着，简单的曲调却流泻出那快乐的旅程，流泻出那么多的点点滴滴，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的电量耗尽，音乐停了，室内又归于一片沉寂。余音才发现天边已隐隐露出曙色，才意识到居然就这样沉默了一夜！
　　想起自己的行程，看到自己还穿着昨夜的礼服，忽然想起那人苍白的面容，纵有万般不舍，仍要再一次分离……
　　“我今天要走了……”才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喑哑，微微苦笑，既然决定不问，那就等到他想说的时候吧，“我等你来找我……”
　　眼里涌进阵阵酸涩，伴着泪哽咽，“林殊……我，想你……”
　　收线。

作者有话说

　　TO 格格＆lily，偶也觉得挺老套的，米有办法啦，偶是黔驴技穷了，都不好意思说江郎才尽啊！
TO abc，好好看啊，呵呵，不用忍多久了......
TO 幽兰伊人，偶觉得最可怜的是偶......提心吊胆的写文，害怕被砸！
TO sirinidae &小英，等着看结局，偶看到这话就发抖，怕怕!
TO 小花猪，抱抱，摸摸，我感动了......
TO blue，谢谢啊！星星眼......
TO 玲，带着你的猜测继续看吧，呵呵
TO 蕉下客，要多补分分给偶啊，多写几个字就好了！！！
TO 千千，你夸偶，偶脸红，刚刚红，却见你催文，偶再脸红！PS：写到这么晚，你上班看，偶在你上班的时候睡觉！
TO ddx，下章就是齐齐了！
TO 只为乔，那要看伤害的定义是什么了，嘿，每个人都不一样！
TO iuui，你的意见我认真的考虑了，8过MS来不及了！
TO 雪在烧，看来咱们理解的幸福不一样啊，呵呵:)
TO 一切随风，你要相信我比你更想快点完结它！
TO lai，谢谢哈尼！初次见面吧？补份要快快的才对，呵呵，再注释：字留的越多越好！
TO 红色的苹果，偶是个相信宿命的人，轮回.......谢谢哈尼！！
TO 清风明月，谢谢，谢谢，呵呵，要记得给偶分分啊，要多说些字！哈哈！偶最喜欢分分了！
TO joinyou，哈尼留的是空贴，呜。。。。不算分的，我泪~~~要留些字才算数的，不然据说会被管理员清掉的，也不知道484真的，还是谢谢你，下回说多几个字就更好了:)
TO　大家，谢谢大家，非常非常的感谢！！文章快完结了，虽然还没有到结尾，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曲终人散的凄凉，挺怕最后完结的时候更甚，偶爱你们每一个人，舍不得分离，有些不想完结这文了，表拍偶！偶肯定会填完，只是早晚的问题，大概是这种心情的影响，这章写的有凑字之嫌，请大家原谅！今天翻回去看了看，越看越不惨不忍睹了，但我还是希望大家能忍耐结局，掩面逃窜ing......
真的变熊猫了，大家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