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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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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谢峻似笑非笑的死死盯着,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有胃口继续吃下去。
邹瑶将筷子拍到桌上,宣泄不满,明明是她提议吃一顿给他提供情绪价值,结果对面那家伙不领情也算了,脸上摆的谱还越来越难看,好像她欠了几百万,而他不巧是她的债主一样!
眼看着两人之间大战有一触即发的架势,遥遥盯着战况的张姨赶紧闪现。
“那个……你们吃好了?”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邹瑶神色稍霁,和缓道,“吃好了。”
“嗯嗯,”张姨琢磨着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刚听苏四说你是做酸笋生意的?”
邹瑶点头,“张姨,恕我直言,苏四的酸笋不行,他都不是宁山镇的。”
张姨神情霍地一动,但很快就垂下眸,挡住眼底的震惊。
闻言谢峻冷哼一声,“怎么,就宁山镇可以做酸笋?”
“谢少,你这样怕是继承不了家业。”邹瑶揶揄,“在业内谁不知道,宁山镇所出酸笋必定是极品,哪怕不是我家作坊,但凡宁山镇上任何一家酸笋作坊出品都比他们那些外地的好上无数倍!”
谢峻抬眉,微微露出惊愕的神情,他向来不关心广乐的进出货采购情况,对上游产品品质一无所知。
“我们宁山镇的笋子好,水也好……”
张姨忽然打断邹瑶滔滔不绝,拒绝她的自说自话,“抱歉啊,我们老板不和宁山镇做生意!”
邹瑶讶异,什么情况?这就把她和广乐的生意之路堵死了?要拒绝她也行,但至少给个理由让她输得甘心。
还没等邹瑶发作,谢峻霍地起身就往外走,丢下一句,“午休结束,到点上班了。”
九零年代手机都不普及,顶多有大哥大,那都是“手拿大哥大,满街打电话”的权贵阶级的玩物。
邹瑶考虑到家里妈妈盼望消息的忧心,厚脸皮去跟护士站借固定电话,谁知道护士那边答复护士站的电话临时出了点小问题,要借电话只能到医生办公室。
要去医生办公室就难以避免的可能会遇到谢峻,邹瑶想到他吃完螺蛳粉回来的时候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也不知道谢少哪里又被得罪了导致不开心,他脸臭得像是被人欠了几百万,她再没眼力见儿也不敢再在他面前造次。说句不好听,她老爸的小命还被人家拿捏在手里,她就算是只孙猴子也不敢乱蹦跶出那家伙的五指山。
但给家里消息这个事不得不做,邹瑶像是下了壮士断腕的决心,心里一横,才不管那家伙高兴不高兴,这电话她非打不可!
她没有透过玻璃查看里面情况,径直闯进医生办公室,环视一圈末了暗暗松口气,他不在,应该是去寻房了。
没有任何阻碍的,邹瑶借到了电话。
“……妈妈”
“瑶瑶,是瑶瑶吗?”
“是,电话回来是想说爸爸的情况稳定了,估计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嗯。”
妈妈的反应平平,完全没有预料之中的欣喜,邹瑶心头一紧,感觉到不太对劲。
“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妈妈没预料到邹瑶的警觉,嗫嚅道,“……你二伯家的晓光,腿断了。”
邹晓光?那个畏畏缩缩瞻前顾后的表哥?“怎么会断腿?”
“好像是被大车撵,你也知道镇山拉货的大货车那么多……”
宁山镇是远近闻名酸笋的重要供应商,她当然知道大货车多,但印象里面邹晓光更像个胆小怯懦闭门不出的宅男,她想不出他能跟大货车有什么交集。
即便有质疑,但断腿是事实,“那二伯是怎么处理?”
“镇上和县里的医院都说不能保证恢复如初,二伯听说你现在带你爸在柳州的医院,就打算到你那边医院给他看脚,反正你在也好有个照应。”
二伯还真是物尽其用,好事不作对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坏事一开始就会打他们家主意。感情他们一家“好欺负”三个字都刻在脑门上,就任由他们这帮不讲理亲戚拿捏。
“什么时候转院过来?”
“应该快到了。二伯说他还有生意要照顾,就不去柳州了,也不知道是谁送晓光转院。”
邹瑶嘴角抽抽,二伯都把印章交出来等吃作坊分红了,哪里来的生意还需要照顾?难不成还趁她不在宁山镇的几天也跟大伯一样悄悄自立门户了?她是看走眼了,这些亲戚竟然不是混吃等死的作坊蛀虫,反倒个个都努力拼搏向上起来了?地球倒着转了?
无非是懒得送儿子就医的借口罢了!
“王玉回去了,你知道他家里被强征的事了吗?”
“被强征?”邹瑶妈妈惊愕的语气,显然是之前压根没听到人提起过。
邹瑶觉得不对劲,照理说,宁山镇地界就那么丁点大,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出了强征那么大的事,必定涉及到不止一家人的土地,而且小地方都是人情社会,八卦小道消息传播速度是难以想象的快,大妈们肯定都七嘴八舌家长里短的讨论开了,妈妈不可能是完全不知情。
如果妈妈一无所知,那么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根本没有强征那档子事!
“王玉不在柳州吗?”妈妈问。
自然不在,早就回去了!
邹瑶隐约感受到蹊跷,在通信比不上数字时代的九零年代,信息传递往往相对延迟,王玉那个留言条哪里来的?电报?老乡带来的?他们两人也仅仅是刚确定落脚地而已,屋子都是新租下的,无论是老乡或者电报,通信地址他们是从哪里知道的?王玉自己说的吗?是不是来得也太快了些。
阴谋的气息,她感觉王玉像是被某些有心人故意调走的,用的还是很容易被拆穿的理由。
重点是:王玉回去如果发现被设计了,怎么也没有任何消息?
再者,二伯儿子的脚伤也很诡异,就算镇山的卫生所不能治骨折,没道理县里的医院也束手无策,非要到市里的医院求医,一来路途遥远不方便照顾,二来无论治疗费用还是陪同人员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二伯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一定坚持要送邹晓光到柳州呢?
邹瑶知道爸爸是最重视手足亲情,哪怕家里亲戚们都不当人,他也会关心过问家里的大小事,难怪奶奶本身属意的继承人就是爸爸。
爸爸苏醒不多久,邹瑶就把邹晓光受伤来柳州治疗的事情跟爸爸说了,爸爸不出意外的关切。“那谁来照顾他三餐呀?他住哪个科室哪个病房啊?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邹瑶白眼差点翻上天,“我们自己都顾不过来,就不要瞎操心别人的死活。”
“那个是你堂哥,怎么算是别人?瑶瑶,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冷淡?”
邹瑶不耐烦,就是这种老好人心态才会让他们一家人被豺狼虎豹一样的亲戚赶出宁山镇,漂泊在异地颠沛流离,艰难求生。明明当年他们也可以像现在的这帮亲戚一样吃作坊红利,混吃等死,却好心走入他们的圈套。以往经验告诉她,绝对不能对他们心软,对亲戚们心软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瑶瑶,你作为邹家作坊继承人,有责任也有义务去帮助家族里面所有需要帮助的人。”
抱歉,她没有圣母心,以前没有,以后更加没有,她能做到井水不犯河水已经是最大的仁慈!还想让她以德报怨,问问他们自己的良心过不过得去!
邹瑶不想再听圣母心泛滥的爸爸絮絮叨叨,借口要去打热水让耳朵躲躲清净,背后爸爸的声音依旧没有要消停的意思,无所谓,他说他的,说得动她才算本事。
“表姐!”一个脆生的声音叫住她。
邹瑶停下脚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还真是阴魂不散,哪怕王玉都回宁山镇了,也要千里迢迢的追夫而来,痴情得感天动地,邹瑶差点都要为徐婷婷掬一把感动的泪水。
邹瑶面无表情的死死盯着徐婷婷,看她三步并做两步跑到她面前,人还没站稳,也不急着跟她这个表姐打招呼,就伸着脑袋朝她背后左右探望。
傻子都知道徐婷婷找的是谁!
邹瑶凉凉道,“别找了,人不在。”
“这样啊……”徐婷婷有些失望,转瞬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被人看出,小脸瞬间红艳艳像熟透的苹果,忙不迭解释,“表姐,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呢?”突然出现,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二伯说你们可能在这个科室,叫我碰碰运气,没准能找到表姐给我帮帮忙。”
“帮什么忙?”邹瑶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
果然!“我陪同晓光表哥来看脚,他的腿断了。”
邹瑶眉头深深拧起来,家里这帮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舍近求远的求医也就算了,一帮子游手好闲的人不派来干活,偏偏叫个还在上学的孩子做陪护?怎么,邹家是打算集体约定文凭统一在高中截止?谁胆敢上大学就逐出家门?
等等,会不会是听说王玉在柳州,所以这丫头自己主动请缨的?
她是中了什么情蛊吗?未免也太痴情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