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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Tell-Tale(三十五) ...

  •   今年是格莱美的第38个年头,格莱美的主办方录音学院正在面临非常复杂的局势变化。这帮传统守旧的业界权威前段时间撞上了各大唱片公司的冷遇威胁,业内大佬们公开抨击学院在多数奖项上的投票都太过恋旧,唱片公司们甚至私下威胁要减少对录音学院的财政支持。

      外界的抨击太猛烈了,录音学院的现任主席迈克·格林不得不公开表示他们要调整投票过程,减少“流行度和感情用事”在投票过程中的影响。

      最终的解决方案是他们会在投票过程中增加一个中间步骤,每个主要类别都会有一个25人委员会。这个委员会的主要作用就是把最初的20位提名人削减为5位,然后全体7500名学院成员会在这5名提名人中投票选出最终获胜者。

      要乔琳说,这个新程序让格莱美被人为操纵的倾向更严重了,很难说比起此前成员们总是喜欢给老牌艺术家投票,哪个程序更好些。

      对紫色天鹅绒来说,他们一开始就是格莱美选出的最佳新人,而且销量横扫了同时期的绝大多数乐队,在“另类”这个本就才产生不到十年的细分领域里无疑是领头羊。在华纳有力的支持下,学院很喜欢表扬他们以彰显自己的先锋度。

      但要是拿摇滚这个主要分项来说,唱片学院就总是选出更老的乐队和摇滚歌手,那些学院成员们年轻时就已经成名的乐队牢牢把控着王位,涅槃、珍珠果酱、绿日、紫色天鹅绒和红辣椒之类的新乐队会赢下提名,然后在最终投票这个阶段输掉。

      今年格莱美投票程序修改后,被提名人名单的风格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新秀艾拉尼斯·莫里塞特拿到了年度最佳专辑在内的6个重要提名,琼·奥斯本拿到了5个,排行榜表现一般的英国女歌手PJ Harvey拿到了两项提名,而卖出1200万张专辑的Hootie & the Blowfish也拿到了两项,总体上看女性和新艺术家是今年的主要新闻。

      而在所有提名人中,媒体们把目光放在了两位女歌手身上。一个是流行天后玛丽亚·凯莉,她和R&B男团Boyz II Men合作的《One Sweet Day》刚刚成为历史上连续排名第一时间最长的单曲唱片,整整15周。再加上索尼的背后加持,她的专辑《Daydream》很可能会成为奥斯本和艾拉尼丝这两个另类风格歌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后的胜利者。

      另一个自然是小牛唱片自从紫色天鹅绒后最成功的签约摇滚歌手艾拉尼斯·莫里塞特了。她代表了前卫、独立和另类的女性独唱音乐家,专辑《Jagged Little Pill》在榜单上的表现也很好,对想要改变格莱美老旧形象的学院成员们来说也很有吸引力。但同时提名年度最佳专辑的珍珠果酱《Vitalogy》可能会吸引走很多支持摇滚的选票,这对艾拉尼斯来说是个坏信号。

      总的来说,这就像是把猫和狗放在同一个赛场里打架,几乎有点没意义,但就连乔琳都很好奇,到底是谁会赢。

      诺埃尔在去典礼现场的路上听完了乔琳的这套长篇分析。他忍不住吐槽说:“你表现得就像是你没被提名一样!你们的歌最起码有一个年度歌曲和年度唱片提名,对吧?还有什么?最佳摇滚乐队?最佳长篇音乐视频?”

      “是的,”乔琳点点头,“但我真的很怀疑他们会不会支持我。我是说,我觉得我写的歌确实不错,可坦白讲,我真的不觉得它值得被评为年度歌曲,世上确实有更好的歌。我喜欢艾拉尼斯的那首《You Oughta Know》,它真的很有先锋性,歌词很棒。我听说她今天会表演,我妈妈告诉我CBS已经准备好在直播时添加屏蔽音了……太有趣了!”

      史蒂夫在一旁补充道:“而且同时提名的还有Seal的《Kiss From A Rose》,它在《永远的蝙蝠侠》的原声带上,想想那该死的电影的影响力!见鬼的成人流行抒情歌!”

      罗德耸耸肩,“至少它有一个不错的旋律线,而且它的制作真的很棒,有点人工,但不算太糟。”

      乔琳摇摇头,“不,它是没那么糟,但它听起来就是那种你会在酒吧听到的歌,有点无聊。但是它的制作确实很棒,他们用了非常好的配器编组,非常聪明。”

      罗拉总结道:“而且年度歌曲通常都颁发给成人抒情类的歌,所以《Kiss From A Rose》和《One of Us》的可能性更高。我们那首是标准的流行摇滚,有点体育场摇滚风格,一般不太受欢迎。”

      乔琳点点头表示赞同,扭头看向诺埃尔耸了下肩说:“反正我已经赢过一次了。”

      罗德插嘴道:“她是格莱美历史上最年轻的年度歌曲获奖者。”

      诺埃尔提问:“你那个时候多大?”

      “大概差几个月满21岁。”

      “见鬼,”诺埃尔大笑着说,“见鬼,我24岁才有了我自己的第一个乐队!”

      “你比我大6岁,”乔琳挑了下眉,“我们都是差不多90年或者91年开始有正式乐队的!但要说靠音乐挣钱,我从5岁开始就跟我父母一起上街卖唱了。”

      诺埃尔笑了起来,“我真好奇那个时候你是什么样的,肯定很可爱。”

      乔琳故意摆出一副得意的表情,“啊哦,你根本猜不到我有多可爱!”

      诺埃尔笑得简直前仰后合的,在乔琳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

      罗德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开玩笑道:“拜托,我知道你们现在没法开个房间,所以……考虑一下我们!”

      乔琳故意挑了下眉,扭头对诺埃尔说:“亲爱的,你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声响了吗?”

      诺埃尔配合着故意说:“可能是蜜蜂,你知道的,就是那种嗡嗡嗡地到处飞的烦人的毛绒绒小玩意!”

      史蒂夫和罗拉大笑了起来,而罗德举起双手投降了。他摇着头说:“好吧,好吧,二打一,这不公平!等罗姗娜在这儿的时候你们两就输定了!”

      这下商务车里的所有人都笑起来了,就连乐队的随行人员们都知道可怜的罗德有多希望未婚妻罗姗娜能陪他来这里,可罗姗娜临行前突然身体不舒服,留在家里休息了。

      在乐队随车抵达颁奖典礼的举办地神殿礼堂后,所有人才开始真的进入拍照模式。乔琳挽着诺埃尔的胳膊,同乐队队友一起踏上了红毯。

      今晚的格莱美颁奖典礼总的来说算得上有些意外,差4个月才满22岁的艾拉尼斯拿下了四个奖项,包括年度专辑和最佳摇滚专辑,足以惊掉多数人的下巴。

      除此以外,其他奖项就显得平常了。乔琳输掉了她的年度歌曲奖和年度唱片奖,获奖者是她和队友此前猜测的英国歌手Seal,后者还凭借同一首歌拿到了表彰制作水平的年度唱片奖。

      还好,同乔琳在《醒来》上合作的制作人巴拉德同时也是艾拉尼斯专辑的制作人,他今晚同艾拉尼斯一起共享了年度专辑奖。这是个只有乔琳和队友受伤的世界。

      至于紫色天鹅绒有提名的最佳摇滚乐队奖,他们输给了以即兴演奏为特色的路易斯安那乐队Blues Traveler。后者在1990年发行了首张专辑,直到近期才取得主流音乐市场的突破,首次提名就命中了大奖。

      显然,今年格莱美发奖的特色就是新兴艺术家备受褒奖,而紫色天鹅绒这种在格莱美方面又不算新又不算老的乐队显得格外尴尬,带着4提0中的成绩回家了。

      这算是紫色天鹅绒在格莱美遭受的第一次重大挫折,以前他们回家时总是带着一个金色留声机走的!

      以典礼直播方CBS高管身份坐在观众席上的玛丽亚都有点担心女儿会不会受打击,她当然知道乔琳很坚韧,可这孩子自从成为摇滚明星后就很少在音乐事业上受挫,一个母亲总是会担心。

      但乔琳和队友其实还算看得开,他们在之前就已经看到这种可能性,也很快对此一笑而过。在前往余兴派对的路上,乔琳对诺埃尔说:“瞧,我今晚有充足的理由喝到烂醉!”

      诺埃尔对她的说法表示了反对:“不,如果你喝得太醉,我就不能喝得太醉了!”

      “为什么?”

      “我得照看你!再说了,谁来照顾我?”

      乔琳瞪了他一眼,“当然是你的保镖凯文了!”

      “见鬼,”诺埃尔挑眉,“这确实是个好答案!”

      乔琳挑了下眉,“所以,你想喝多醉?”

      “让我们先从龙舌兰开始!”

      这一晚乔琳和诺埃尔真的玩得很开心,甚至在乔琳熟识的明星摄影师镜头里留下了很多或搞怪或亲密的影像。他们在镜头前亲吻、反比V字和做鬼脸,完全不在乎被拍下来,搞得乔琳的公关不得不在第二天正式发函给相关摄影师的经纪人,提醒他们不能在商业媒体上使用那些照片。

      诺埃尔陪乔琳在家待了几天,甚至还看着她接受了《纽约客》杂志的采访。之后他才离开洛杉矶,飞往威斯康星的密尔沃基。在他走后,乔琳继续着她的工作,却没想到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她的日常生活。

      “阿方索?”乔琳看着家门口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不由得有点吃惊。

      “嗨,乔,”阿方索微笑着说,“我觉得我最起码应该能喝杯咖啡吧。”

      “哦,请进。”

      在管家送上咖啡后,乔琳和阿方索坐在起居室里无言以对,她完全不知道他肚子里打得是什么主意。

      阿方索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后,把咖啡杯放到了桌子上。他看着乔琳,终于说明了来意。

      “我要走了,乔。”

      “你在说什么?”

      “我的硕士课程就要结束了,六月我就会返回我的国家,这意味着,乔,我得做符合我身份的事。”

      乔琳明白他话语中的潜台词,他的国王允许他暂时逃离王储的负担来美国学习,现在他要回国履行身为王储的职责了。

      她沉默了一下,回答说:“我明白了,祝你一切顺利,阿方索。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来同我告别的吗?”

      阿方索叹了口气,柔声问:“乔,你还记得我们曾经聊过的那个安徒生童话吗,《夜莺》?”

      乔琳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阿方索却没有进一步解释他的问题,反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事实上,我曾经想过带你私奔,我搞清楚了如何在格拉斯哥找一个有效力的天主教神职人员为我们举行有效力的婚礼仪式,我的一个表哥同意为我在海关和政府部门施加影响力,这样我们可以以客居居民的身份获得英国政府颁发的合法证件……别害怕,乔,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乔琳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怎么样,可她知道她其实隐约有些害怕阿方索发疯,他在追求她时就表现出了这种非同一般的执著,几乎像是一种偏执,可当时的她最终还是忽略了这种危险信号。

      阿方索继续陈述着自己的想法:“但是,我知道你不是辛普森夫人,我也不是爱德华八世。我从出生起就是众人期待的继承人,我唯一知道的事就是总有一天我会是国王,我必须像一个未来的国王那样承担责任。我15岁的时候,王室的反对派发动叛乱,反对者们冲入议会大厅,包围了我父亲。他坚持要15岁的我要同他站在一起,亲眼看着事情发生,因为那就是我要面对的未来,这就是一个国王要做的事。”

      乔琳沉默地听着他这番剖白,开始心有所悟。

      “乔,这不是我能逃避的东西,这就是我的一部分。没人能否认他们自己是谁,我也不行。”

      乔琳忍不住反驳道:“我从没希望你那样做过,就像是爱德华八世的退位真的像是人们说的那样为了辛普森夫人吗?还是因为他的亲纳粹倾向呢?无论如何,他们反正从来都没有过真正幸福的婚姻生活,不是吗?更何况,我从未想过嫁给你!就算是戴安娜上个月都同查尔斯离婚了,我们还曾经开过查尔斯的玩笑,你知道我们之间不会幸福的!”

      看着乔琳眼睛里熊熊燃烧的怒火,阿方索反而笑了起来。他笑着摇头说:“瞧,乔,我爱你,这就是爱上一个不爱我的王冠的女人的后果。”

      乔琳突然明白他先前提起《夜莺》是什么意思了,她曾经对他引用过那里面的话,“比起你的王冠来,我更爱你的心”。

      她的怒气倏地平复了下来。她叹了口气,轻声说:“阿方索,比起你的王冠来,我曾经确实爱过你的心。但是,就像是那个故事里夜莺必须是自由的……”

      “我知道,”阿方索微笑着点了点头,“安徒生已经写明了我们的结局,我那个时候只是没有意识到——‘比起你的王冠来,我更爱你的心。然而王冠却也有它神圣的一面’,多奇妙啊!”

      乔琳听着他引用原文里她不曾说全的那句话,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是阿方索打破了沉默。他拿出一个文件盒,把它推给乔琳后说:“乔,我曾说过我会照顾你,这就是我遵守诺言的方式。你可以在我离开后再决定要不要打开它。我可以告诉你,它是有关你的家庭的,它可能会完全改变你的生活,也可能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不知道这是否对你有好处,可我想你有知情权,特别是在眼下这种情况下。”

      他顿了顿,沉声说:“乔,保重。”

      没等乔琳再说出什么,阿方索便站了起来,走出了起居室。乔琳听到了他阖上房门的声音。

      他走了,甚至没有给乔琳说再见的机会。这就是阿方索,他追求她的时候没有要求许可,他告别的时候也没有等待她说再见,傲慢至极。

      乔琳叹了口气,开始思考到底要不要打开眼前的“潘多拉之盒”。

      阿方索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真的是善意的吗?或者这是一份介乎于善意和恶意之间的礼物?

      好吧,他知道她会忍不住翻开它的。

      乔琳叹了口气,翻开了文件盒盖子,最先露出的是一份针对某个人的情报汇总报告。但真正让乔琳惊讶的是,那个目标人物的照片是她妈妈,可那份报告却在用另一个名字称呼她——宝拉·格洛里。

      “宝拉·格洛里,1952年4月11日出生于纽约长岛。根据她的出生证明,她的母亲为伊娃·伦德伯格,父亲查尔斯·格洛里,双方在1952年1月结婚。根据埃利斯岛的移民文件,伊娃·伦德伯格于1938年从瑞典入境纽约,于1971年因病去世……查尔斯·格洛里是意大利裔的二代移民,家族在长岛经营一家披萨店和一家杂货店,以番茄酱和橄榄油生意著称。街头传闻格洛里家长期与纽约意大利犯罪家族科伦坡家族有联系,查尔斯·格洛里本人亦在1962年的联邦调查中失踪……”

      如果说这些信息还不够惊人的话,那么接下来的内容让乔琳几乎要说不出话了。

      “联邦调查局相信宝拉·格洛里的生父实为科伦坡家族的重要人物赛巴斯蒂安·米尼奥,他也被称为‘桑尼’。他被认为是科伦坡家族首领约瑟夫·科伦坡的主要支持者,在1967年至1973年间担任犯罪家族的第二首领……在科伦波家族内战爆发后,桑尼婉拒了成为暂代老板的提议,继续担任第二老板……1987年,桑尼在纽约奥尔巴尼被以开设赌局、敲诈勒索、走私等罪名判处40年监禁。因缺乏直接证据,联邦检察官不得不放弃更严重的刑事罪名指控……”

      乔琳几乎呼吸不过来了,她很快在文件里还发现了更多与她父亲有关的内容。

      “在科伦坡家族争夺首领位置的第二次家庭战争期间,已经改名为玛丽亚·扎纳的宝拉·格洛里与纽约著名地产商约瑟夫·阿普尔比的独子小约瑟夫·阿普尔比私奔。在阿普尔比家族的影响下,联邦调查局于1975年放弃了对她及相关次要人员的继续监控……”

      什么?

      什么?!

      乔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她知道妈妈的背景一直很神秘,玛丽亚基本不会提起年轻时的事,也不会讲祖父母的故事,可她一直以为妈妈只是被她的家庭伤透了心。

      乔琳突然想起了玛丽亚曾经非常抵触回纽约的事,还有玛丽亚听说纽约甘比诺犯罪家族老板约翰·高蒂被判刑时异样的神情,以及玛丽亚声称她的父兄都死了……

      所有这些事在这一刻都串了起来。

      妈妈真的只对她撒了这些谎吗?还有多少关于她们家族的过去历史是谎言?妈妈到底是谁?她自己又到底是谁的女儿和后裔?

      乔琳的脑子简直乱成一团。

      就在这时,乔琳的思绪被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管家去开了门,罗德像是旋风一样冲了进来。

      心情非常不好的乔琳皱起了眉,“你在搞什么?”

      “乔!我需要帮助!”罗德脸上满是惊慌,看起来就像是刚刚闯了什么大祸。

      乔琳按捺住心里的不安,追问道:“怎么了?”

      “她怀孕了!”

      “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7章 Tell-Tale(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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