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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晋江 ...

  •   翌日。

      下人报了几回时,到巳正时牌,盛明姬悠悠转醒,李宥安难得没有早起,窝在被窝里,暖烘烘的,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乍一看对上视线,她被吓了一跳,昨晚的怒气复又涌上来。
      好个李宥安,昨儿就是咬了他一口,竟又把她折腾的够呛。

      她负气地背过身去不想理他。

      李宥安却从身后笼住她的腰,和她贴着,“明姬。”

      盛明姬被喊的一怔,又听见他说,“今日要入宫谢恩。明姬,你陪我一道儿去。”

      不知是不是昨夜生了一场病的缘故,这语气中竟让她听出一丝撒娇的意味。想到宫里的那些人,盛明姬不想去,她不说话,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李宥安轻轻摇着她,问道,“明姬。”喊了几声得不到回应,他又问,“是睡着了吗?”他知道盛明姬在装睡,故意问她。
      磨蹭间,有什么东西抬起了头。

      他勾住她的手往下带。

      她有些装不住了,猛地睁眼,眼睛里似是要喷火。

      青天白日的,这厮是想做什么?

      “明姬。”李宥安的眼里全是渴求。

      盛明姬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发生些什么,若要传出去,那些人指不定还要怎么笑话她呢。她猛地一掀被子,寒意驱散了刚升起的旖旎,翻身下床,早已准备好的红菱立马上前来伺候洗漱。

      她梳妆前坐下,从镜子里瞧见李宥安侧躺在床上,用手撑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红菱正梳着头,绿腰翻箱倒柜地找衣服,找首饰。丫鬟们进进出出,忙得脚不沾地,却只有一个“富贵闲人”正躺在床上的无所事事。

      盛明姬斜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拿了支钗子在发髻间比划,“说要进宫,这都什么时辰了,你还在那儿躺着。”

      李宥安这才从床上下来,单穿着白色的寝衣,赤着脚走到了盛明姬背后,红菱和绿腰垂着头悄悄后退,让出一个位置来。他从后面虚虚抱着盛明姬,从镜子里面看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喊道,“红菱,去将那只凤钗拿来。”

      红菱犹豫地看向盛明姬。

      盛明姬哼道,“我的丫鬟你倒是使唤的顺手。红菱,退下,不许拿。”

      皇后这胎坐的不稳,正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一点刺激也受不得。

      她可不想上去讨个不痛快。

      李宥安想摸她的脸,想着她上了妆,便转而把手落在她脖子上,暧昧地摩挲着她的颈子肉。手下的肌肤滑腻娇嫩,颇有些心猿意马地说道,“若是迟了,换个时辰进宫便是。左不过去宫里知会一声的事儿。”
      他见不得盛明姬把注意力都放在别人身上,想尽法子要把她的注意扭到自己身上来。

      盛明姬恼怒地推开他的手。

      见她真的生气了,李宥安不敢再得寸进尺,自己去换了衣服。

      一刻钟后,夫妻俩进了宫。

      宫里没有长辈,皇后作为后宫之主在宫里设下家宴,皇帝得了新宠,她有孕在身,不能承宠,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帝宠爱其他女人。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可真到了这一天,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有心想要和李宥安缓和一下关系,为自己找个靠山。
      一早起来吩咐前吩咐后,对这场家宴用上了十二分的心。

      等了半晌,夫妻俩才姗姗来迟。

      顾时念倒是想耍一耍皇后的威风,可一对上李宥安黝黑的瞳仁,再多的怒气也发不出来,让宫女搀扶,挺着肚子走到盛明姬身边,笑着说,“明姬,快坐下。”

      “今儿在这儿的都是家里人,不必拘束。”

      盛明姬看着她这模样,觉得有些可怜,心口也忍不住发酸,便顺着她的意坐在桌旁,李宥安也随之坐下。两人刚落座,便听见外头皇帝风风火火的声音,“摄政王今天来了,怎么也不派人去知会我一声。”

      他一进门,拿着眼睛往屋子里看了一圈,落定在顾时念身上。他边笑着便走近皇后,笑容明朗下有几分阴鸷,“既是家宴,怎么能少了我这个坐弟弟。”
      “皇后说的对,今天只谈兄弟,不谈君臣。”

      他刻意在“君臣”二字上重重咬着。

      顾时念越发看不上他这个样子,若真有魄力,真刀实枪的与李宥安斗上一场。他偏偏没有,甚至每每还如跳梁小丑一般刻意强调自己的身份。谁不知道他是天下头一等窝囊皇帝。若是李宥安是臣子,他就是昏了头赐死,皇权至上,这天下都是他李家的,谁敢不服。可李宥安却又是他的兄弟。

      李景年挥开衣袍,在顾时念身边坐下。皇后眼中的不屑和讥诮他不是看不到,就算她瞧不起他,那又如何。她这辈子,都只能吊在他身上。死,也是他墓里的鬼。
      “秦福。把昨儿裴家送来那只雀儿拿上来。”

      一个唇红齿白,年纪不过十五六七的小太监提着一只鸟笼走了进来,全程他垂着头看着地面,不敢抬头。谦卑地把鸟笼送到李景年面前。

      因为夫妻俩来的迟,顾时念怕菜凉了,迟迟没有嘱咐宫人们摆饭。桌上只摆了些新鲜瓜果和一些零嘴,反倒便宜了李景年。他拎着笼钩一扔,竹编鸟笼落在桌子上,里头的黄色小鸟惊地蹦跶了几下,歪头晃脑,叽叽咕咕地还有几分可爱。

      绿豆大眼睛转来转去,一会喝水,一会梳毛。

      这样一个小东西,盛明姬却喜欢不上来。

      李景年把笼子朝盛明姬推了推,却对李宥安说道,“我瞧着这雀儿可爱,嘴巴灵巧。送给摄政王回去解解闷。”
      他笑着靠近笼子,嘴里还发出“嘬嘬嘬”的声音,用手指逗弄小雀儿。

      许是野性难驯,雀鸟狠狠地啄了他一口。

      李景年的脸色黑沉,碍于李宥安在场,他不敢失态,只恨恨地骂了一声,“畜牲,连自个儿主子是谁都不知道。”

      指尖的刺痛隐隐约约的,痛意不深,却难以消退。

      方才送鸟来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抖抖索索道,“奴才罪该万死。”边说着,便磕着头。

      顾时念的脸色有些发白。

      可李景年一时气血上了头,大有一副不管不顾的架势,“既认不清主子,不如拖下去打死了事。”他说的咬牙切齿,眼睛红的滴血,喉咙里也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伸手就要开那笼子去捉雀鸟。

      不难想,那只小雀落在他的手里,会被活活捏死。

      盛明姬笑盈盈的开口,“陛下。这鸟儿我喜欢的紧。不知陛下可否割爱,送给我。”

      她开口了,李宥安自然附和。

      小太监磕头磕的鲜血淋漓,血顺着惨白的脸往下流。

      盛明姬拉了拉李宥安的衣角,李宥安却不语。

      她急着自己要开口救人,李宥安这才不紧不慢道,“在这惹了主子的眼,还赖在这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这便是要救他一命了。

      摄政王开口,李景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冲着小太监训斥道,“摄政王说的没听见,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小太监也顾不得仪态,连滚带爬地走了。

      虽破了相,这条命却是保住了。

      顾时念的脸色越来越白,肚子又重又坠,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是盛明姬第一个注意到她的异状,人命关天,她也顾不得规矩,大声喊道,“快,找太医来。”

      一阵兵荒马乱,顾时念被送进房间里躺着,太医进去了。

      李景年虽然对顾时念的感情不比从前,但这毕竟是他第一个孩子。从前的情分在看到顾时念苍白毫无血色的脸时被陡然唤醒,与李宥安作对的心思也淡了些。他坐在桌旁,目光沉沉,盯着里间。

      李宥安却从容不迫地吃着茶。

      里间

      盛明姬在床边挪了个凳子坐着,顾时念躺在床上,小腹微微隆起,脸色苍白,胸口的气息微弱,身子单薄的像一片纸,她看了许久,忽而看见顾时念睁开眼睛,眼睛盯着床顶,眼睛里竟死气沉沉地说道,“你很高兴吧。”

      “我这样半死不活的,哪有摄政王妃快活。”

      盛明姬并不想接她的话。

      从前到现在,她的所作所为,无非是想改自己的命运,不想卷入这漩涡中身不由己。

      她不想死。

      “哼。”顾时念看她这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动气,肚子又隐隐的痛。

      额头上冷汗直流。

      她咬牙不愿意露出半句痛吟,冷不防额头搭上一只帕子。原来是盛明姬去而复返,手里拿着帕子轻柔地为她擦汗,“何苦这样生气呢 ?”

      顾时念怔然,“我这样说你,你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盛明姬在凳子上坐着。

      堂堂的摄政王妃挤在一个小小的凳子上,若被摄政王瞧见,岂不是怠慢。

      顾时念想要爬起来,却被盛明姬一把按了下去,她挣扎不得,这才惊觉自己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她躺下,静静地看着盛明姬。她看得出来,盛明姬过的并不开心,“你不开心,为什么不逃。”

      “逃?”盛明姬发出一声冷笑,“往哪里逃?”

      “我千里迢迢嫁到漠北去,死了丈夫,又被他一手逼了回来。这长安城,他一手遮天,哪怕是在你的寝宫里,也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待着。”

      “谁会帮我?谁能帮我?谁敢帮我?”

      这长安数不清趋炎附势的小人,多的是想借机和摄政王搭上关系的人。她的画像只怕早已烂在那些人心里。

      顾时念蠕动嘴唇。

      她想说,可以死遁。

      刚想完才惶然觉得自己想的简单,若盛明姬能死遁,又何愁不能逃掉。

      真正权势滔天的摄政王,哪里会像话本子里的那样瞎了眼,竟真的能让盛明姬逃开。她转过头,盯着盛明姬看。

      “你,我。与今日锁在雀笼里的雀儿有什么分别。”

      顾时念想反驳,她坐上了一人一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身荣辱乃至于身家性命,全都系于李景年一身。所谓皇后,不过是一个华丽的摆设。
      她,她没有最重要的一样东西。

      权利。

      窝囊至李景年尚且能够拥有生杀大权,而她,只被锁在这小小的宫阙里。

      盛明姬淡淡道,“我父亲虽然死了。盛家宗族还在,嫁入了裴家,裴家宗族又压在头上。你当我是为什么在这长安。”

      “我的宗族,我丈夫的宗族,没有一处我容身之地。他们把我送给了李宥安,想要讨好处,又生怕我跑了,惹李宥安不快。”

      “我的一举一动,又岂止在李宥安一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顾时念这时才觉得自己天真。

      甚至,觉得盛明姬有些可怜。

      李宥安权势滔天,宠着她,爱着她,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可情爱又能维持多久。

      她不由得想到了李景年,手无意识间放在了小腹上。

      是了,她还有别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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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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