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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生死相依 ...

  •   他们二人从系统空间出来时,烛台上的火已经熄了,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空隙洒进房间。

      虞芮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谢随被吓得有些发白的脸色。

      心里涌上来一股名为愧疚的感情,喉咙紧的发涩道:“抱歉,是我不对……”
      话还没说完,虞芮便被拥入一个紧紧的怀抱当中,鼻尖贴在对方温厚的肩上,丝质的里衣有着不易察觉的梅花冷香。

      谢随的嗓音在头顶盘旋响起,“这些都不打紧,最重要的是你。”

      “芮芮,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谢随在声音中愈发用力抱紧,隔着轻薄衣衫,指尖都微微陷进了虞芮柔软细腻的肌肤之中。

      谢随越是如此,虞芮心里头愈是难安。

      “唔,谢随…”虞芮主动挑起话头。

      紧紧抱住她的人此时此刻才反应过来,松开双手关询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虞芮摇了摇头,继续道:“要不你骂我几句。”
      她面露诚恳,“你这样显得我欺骗你的行为好可恶,我良心上过不去。”

      谢随望向她的眼眸停滞了几分,似乎在思考虞芮这句话的意思。
      但虞芮知道,正是因为在乎,因为生气,谢随才不能随便给她反应草草应付。

      谢随隔空望向她沉默不语的时候,算是虞芮活过的日子里相当难熬的时刻。

      他那种性子的人,放弃了与她玩笑,也没有疾言厉色,更像是在紧急过后突然意识到什么而显得格外无措。

      良久,谢随才开了口。
      “芮芮,你对我来说,远胜于世间一切。你骗我,我确实难过,但也没有别的办法。甚至,我方才意识到,在欺骗之中我也是幸福的。”

      他略略苍白的脸上没由来浮现笑意。
      “你在骗我的同时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你要一个人去面对生死。现在我只是很心疼你,以后,我同你共同分担。”

      眼眶微微湿润,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显得她之前的做法是如此可笑。微微有些凉意的指尖抚过她的脸颊,一遍遍,轻轻地擦去了泪痕。

      虞芮哽咽着,声音多了几分坚定。“日后,我们夫妻一体,绝不分离。”

      那双好看的眼睛霎时蒙上一层雾,“不再骗我了吗?”谢随轻轻问道,似在调笑,又有些无奈。
      语气质地清脆如碎玉。

      虞芮湿眼弯了下唇角,微微蹙眉,“不会了……”

      “那唤声夫君如何?”

      她不知话头竟调转得这般快,有点无措,顺而再次破涕为笑,“夫君。”
      声音里带着少女初为妻子的羞涩,还有更多的是对这般称呼的认可。
      他谢随,三番两次救她于水火之中,敬她爱她,担得起她这句‘夫君’。

      虞芮这样配合,乖顺的像猫儿似的,倒叫他不好意思起来,碰了碰鼻尖。

      冷白的肤色染上了几分天上烟霞,格外迤逦。“夫君?夫君怎么不回我……”似看出他心中所想,虞芮似小猫一般不停喵喵叫起来。

      面上似火烧,谢随却不躲避,迟了会儿酝酿,才在虞芮的殷切眼神中,认真道:“娘子。”

      他捧着那张灿若琉璃宝珠的脸,“是我的娘子,洛京中最美的娘子。”

      虞芮的手亦碰在他的面上,感慨世事无常。没成想,她能活下来,又与谢随结成亲。
      便是此间再无遗憾。

      谢随时常可以出入她的系统,而她是怎么知道的?

      或许是某日清晨刚醒,她进入系统后,突然发觉面板上多出来的时间,便知道是谢随来过按过。

      虞芮暗下叹气,他这样殷勤,不知自身寿数还能到几何?

      彼时还在床榻之上,她翻身找人,将身边的人幽幽地摸醒了。

      他睁眼看到她,便调整睡姿将她揽入怀中,又合眼。

      虞芮眼睁睁地看着他醒来又睡去,呼吸沉稳,但谢随最会装样子,她不甘心问道:“你都什么时候进来的?”

      感受到他的怀抱晃了些,谢随瓮声瓮气道:“在你睡着的时候。”虞芮心想,果然是假寐。

      “那怎么不同我说一声。”

      谢随眯开眼观察虞芮的表情,“生气了?……那不是怕吵醒你。”

      虞芮倒无气闷之色,“可以之后说。”,隐晦道:“摁多了也不好。”她今日进入系统一看多了半个月的时间,无端吓了一跳。

      “我还想给的不够多。”

      “想你能年年月月日日陪在我身边。”谢随语调慵懒。

      虞芮说话开始变得坦诚,不再遮掩,“你给的多了,万一你先死了,我怎么办?”

      “谢随,你离开我不能独活,所以我离开你也不能独活。为了我们都能好好活,还是谨慎些,莫要出岔子。”

      这番话说的他很舒服,“嗯。”

      古人的寿数多少,虞芮其实心里有个大概。
      只是这样稍短暂些的依偎,比起漫长的独身,对于她,对于谢随,都是前者完胜后者。

      她是愧疚的。
      因为原本都是谢随的寿数,她便像是攀附在其身上的吸血鬼。

      虞芮碰了碰谢随的唇,叫他继续睡,随后心事有些重地缩进他的怀里微微眯了会儿。

      他们现在这样,已是幸福,她亦不敢奢求太多。

      只是觉得还有事情未完,连通着一切因果的系统,还是在她体内,总叫她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受。

      原以为同这个世界诀别,却未别,庆幸之余,她在此处的亲朋好友还要继续联络着。
      自她嫁人后,宁府不久也传出好事将近的风声。

      虞芮坐在房里丝竹摇椅上,身后的侍女玉钏轻轻一推,便有清脆的铃声连排响起。
      她正在看宁雪琼寄她的素笺小信。

      信中道,那位家中安排的将军之子四月初要班师回朝,说不定能在成婚之前见到一面。
      在加上为成婚后打算,她这里新选了些料子打算多裁几件衣,请她过来帮衬帮衬。

      虞芮笑意盎然,名为帮衬,实际上就是宁姐姐想她了的一个由头。

      谢随去校场射箭,估摸着他午后才能回。
      “等驸马回来,告知他我去宁府,午时不回来用膳了。”

      她又招来窗外侍女,同庭院中还等着的宁府家仆回话。“我家郡主说,这等大事,让宁小姐稍待片刻,速速便来。”
      等话传到,虞芮差不多也快到宁府门口,可谓是动作迅速。

      往常出门总要磨蹭些时候。

      宁雪琼初挑了四批料子,两匹娴雅些,剩一匹鲜亮,余一匹稳重些。

      虞芮先执手端详前两匹,分别是晴山和木槿色,月华锦的料子平滑如水,“这倒是合你平时的风格。”

      宁雪琼又将另外两匹指了指,“是也倒是,不过换换风格呢?”

      一匹芽绿的软烟罗,一匹素色浣花锦。
      虞芮心中暗下诧异,浣花锦也就罢了。
      她记得宁雪琼是最不喜软烟罗,觉得那料子腻得很,堆在身上不舒服。

      宁雪琼似是看出她心中诧异,斟酌道:“我见今年倒是时兴,闺中女眷多半有一套,想来我与人初见,从前的风格是有些沉闷,我怕……怕那人不喜。”

      她有些小心的神色让虞芮心里扎去一根隐隐作痛的刺。
      “宁姐姐这般光风霁月,自己喜欢便好,管他人作甚?”

      对面似玉雪堆成的美人面泛了层可疑的红晕,“万一,要是不喜,即便成了婚事,倒叫人瞧不起,婚后日日受磋磨,该如何是好。”

      “谁敢瞧不起?左不过右不过一个将军之子,你们家世相当,若是因为件衣物……那也不称良配。你即为主母,他不敢不尊。”
      说着说着,虞芮觉得宁雪琼谨慎得过了头,教她咋摸出些不一样的滋味。

      她是成过亲的人。宁雪琼这副样子倒像是与思慕之人相见,而不是和家里安排的成亲对象。

      这倒是也有些不通。
      她们自小相伴长大,那个将军之子应是不在京中养大,她从来没见过,宁雪琼自然也没见过,怎么就思慕不思慕起来?

      除非……

      “宁姐姐,你是不是见过了那位公子的画像?”

      见宁雪琼羞涩点头,她心中了然。
      她与宁雪琼能玩到一处,自然是有些相同之处,譬如重美色。

      从她自己愿意嫁给谢随便看出,宁雪琼成亲对象的皮囊足以让她不顾德才声望,甚至开始为自己成亲之后谋算。

      这倒是好事。
      宁家不比她这般情况能自己做主,家里想促成的,刚好是宁雪琼想要的,这再好不过了。

      “是征南将军的次子,听说他有个表字,叫期宁。”

      说着这番话,宁雪琼的脸色更是红彤彤。

      期宁…期宁,不是巧了么?

      她的手里也的确有一副高期宁的画像,不过似乎是刚弱冠时,连同一封远道而来的书信和她手上戴着的玉镯。

      虞芮算是彻底看出来,“宁姐姐若是喜欢,便更不能刻意顺着他来。”

      正所谓在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日后成了亲,那不是要日日装与他看,不若让他认识真实的你。日后待你把持了家中财政,他就是有异心,也要听从你的。”

      但……话又说回来,虞芮凝眉看向第三匹料子,“我倒是没见过姐姐你穿软烟罗,现下私心期待看你穿的样子。”

      嫩绿的软烟罗,感觉会娇娇俏俏的。

      “决定权在宁姐姐,端看你愿不愿做出改变。”

      虞芮在宁府同宁雪琼闲话,用了午膳才走,顺便还一起看了看高期宁的画像。

      午后日光柔和轻盈,虞芮乘在轿辇内慢吞吞地回府。
      拉开一条帘缝,又是一年春,翠色满京。“明珠。”她轻唤道。

      帘外侍女应声,“郡主,奴在。”

      “想吃青梅酒了。”虞芮拖着有些微醺的面,方才在宁府酌了一杯。“我们自己也能酿吧。”

      她有一个大山庄,百亩良田,什么都能种。

      “郡主,眼下确实是时节,奴这便吩咐下去。”难得虞芮有些兴致,大概是借过的寿数,她的身子骨一直要弱些。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手搭在车窗的木边,暖洋洋的,头也挨上去,很快便小憩。

      虞芮睡下时,明珠便让车辇行进得再慢些,如此一拖拉,刚巧在扶郡主入园时,碰见回来了的驸马爷。

      她睡梦中迷迷糊糊被轻柔唤醒。
      眼睛还没怎么睁开,只是凭着直觉在一众侍女的搀扶下走。想着坚持一阵儿便能在软榻上好生休息,昏沉之间,却被送入了一个洁净温暖的怀抱。

      似乎还刚熏完香,梅花冷香的气味儿很重。

      她有些发冷的手探进衣襟内,触到胸腔时,听得一声哑笑。

      “知道是谁么?便这样随便将手伸进别人的衣服来。”

      她喝醉了吗?
      她不过喝了一小杯好吧,她才不是酒后随随便便的女子。
      “知道呀。夫君。”为了证明自己清醒,她又接着问:

      “夫君刚沐浴了吗?”

      虞芮不知道她的声音里裹着一层睡意,软软的,最让人产生作弄的想法。

      “嗯。”

      “怪不得,很香。”
      她在他的怀里睡,睡得也很香。

      时光静谧,惬意流淌。
      郡主府上上下下,都感概郡主与驸马的感情真切。有时恍惚着,便觉得这二人像是寻常人家的夫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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