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近水星星先得月》言言和煦

113、哪一个我

　　“嗯。”谜亚星答，然后把书递给了她。
　　“前半部分是重生魔法的介绍，后半部分是前几代使用者的经历留档，不过被封印住了，最后一页……是施下这个魔法之前的你，留给我的最后一段话。”
　　乌克娜娜闻言，准备翻页的动作僵了一下，抬眸望向他。
　　“你是说，让一切重来的人是我？”
　　谜亚星避开了她的目光，沉默地点了点头。
　　乌克娜娜不明白他此刻的反应为什么有些悲伤，狐疑地收回了视线，缓慢翻开眼前的厚重书本。当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一点一点映入眼帘之时，她的眉头也越皱越深，面上的表情从开始的茫然逐渐化为惊愕。
　　待快速将这些信息消化以后，乌克娜娜将书本合上直接翻转到了封底，正在她将要翻开最后一页准备去看那所谓来自自己的“留言”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将她欲翻页的动作轻轻挡住。
　　抬起头，看见了谜亚星神色复杂地望向自己。
　　“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看？”
　　“为什么？”乌克娜娜抿紧嘴唇，“都到这一份上了你还想要继续隐瞒我吗？”
　　“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要一直把这个秘密一直放在心里，直到我把一切都改变，”谜亚星苦笑了一下，“既然这个世界已经重来，那么背负那些过往的只要有一个我就够了，我会把一切都改变的，所以你没有必要去感受那些痛苦。”
　　乌克娜娜望着他此刻略带疲惫的眼眸，感觉到心脏微微一痛。她难以想象谜亚星到底是经历过了怎样的过去，才会在此刻提起那些自己不了解的过往时，出现这么让人心疼的目光。
　　于是在沉默了几秒之后，她将被谜亚星挡住的手抽了出来，随即掌心覆盖上了他的手背并轻轻握住收紧，像是要把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一般，
　　“但这一切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谜亚星，那是我们共同拥有的过去，不管再痛苦，也不该让你独自承担。我不知道从前的那个我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才把你送到这个世界来，但我想，她一定和我一样，无论如何都希望你能够获得的是美好的未来。”
　　谜亚星闻言，怔怔地抬眸望向乌克娜娜，在感受到她温暖但坚定目光的瞬间，抿紧的唇角忍不住微微颤动了一下，鼻子也升起了几分阻挡不了的酸涩之感。
　　“可如果我达不到那个美好的未来怎么办？”他感觉到自己这两日来为洛汀的忠告而一直压抑的心情逐渐开始崩塌，所有负面的情绪几乎要全数涌上来将他彻底淹没。
　　“如果我什么都做不到，如果我只能看着这个世界重蹈覆辙，如果我的重来完全没有意义！”微红的眼眶里墨黑的眸子颤抖着，垂于身侧的左手也紧紧握成了拳头，“我不想辜负你的期待……可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像那个家伙说的那样，只是一次无谓的挣扎，如果到最后，我们还是走向了那个绝望的结局的话，至少……至少你什么都不知情，不会像我一样同时被两个世界的痛苦折磨，也不会对我失望第二次。”
　　“但那个乌克娜娜所期待的，真的是这些改变吗？”乌克娜娜忽地开口。
　　“……什么？”
　　乌克娜娜便认真望向他的眼睛。
　　“你真的明白那个乌克娜娜究竟为什么要让你回到过去吗？她给你留下的最后一段话里说了什么？是要你回到过去之后改变所有的一切，而如果你做不到，就算是辜负了她的苦心继而被她记恨？她真的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改变世界的大英雄，真的会对你最终有没有做到这一要求而感到失望吗？”
　　谜亚星愣住了，还没回答，就感觉到覆在手背的温热蓦地移开，随即掌心下的厚重书本被轻轻抽了出来。
　　“我不相信另一个世界的我自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家伙。”乌克娜娜低垂了眼眸，食指指尖从书脊轻轻划过，随即与拇指指腹一齐抵上最后一张纸页的边角处。
　　“如果那个我真的把她自己的愿望强加给你的话，那作为现在存在的她，我也有那个资格让你放弃那些自私的要求。所以谜亚星，不要再用谎言把我推远了，既然一切都是从我开始的，那我就有责任陪你一起承担。”
　　话音落下的刹那，乌克娜娜轻而坚定地将黑色的封底向右翻开，在那几行血红大字一点一点清晰映入眼帘之后，她紧抿的唇角微微弯起，向谜亚星投去了一道清冷却温柔的笑意。
　　“你看，你根本不需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不管是我还是她，都希望你能够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度过你最想要的人生。”
　　“可我想要的人生，一定不会是最开始的那个结局——”谜亚星呆呆的呢喃声至一半，忽而意识到了什么，望向乌克娜娜的目光多了几分茫然，“为什么你看到奈亚宝石的事情还那么平静？”
　　这突如其来的词语让乌克娜娜感到疑惑，“什么奈亚宝石？”
　　谜亚星愣了一下，随即立马从她手里拿过了书本低眸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仍是当年所看到的那段文字，然而仔细阅读过后却发现和记忆之中的又明显有所不同——
　　为什么……最后一句有关乌拉拉的话消失了？！
　　谜亚星心中讶异，拧着眉头思考着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正在疑惑之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飞快地将书本哗啦啦翻到了之前和洛汀对话过的那一页，果然看到在两句魔咒下方出现了一行新的字。
　　「别让她在这个时候知道所有的一切，如果你真的期望今后的人生能有所改变的话。因为五十年前的上一个重生之人，他所期盼的世界就是这样被毁掉的。谜亚星，不要重蹈覆辙。」
　　在看清楚这话中意思之时，谜亚星感觉心脏像被一双无形大手猛然揪紧了，让他一时竟觉得难以呼吸。
　　“怎么了？”乌克娜娜见他面容一下子苍白起来，忍不住拧起眉头担忧地望过去。
　　在她的视线投射过来之际，那行字也随之消失。
　　谜亚星神色难看地摇了摇头，随即将书本合上，缓缓抬眸看向乌克娜娜，眼瞳之中尽是复杂压抑的情绪。
　　“我真的不知道，”他嗓音不稳地呢喃，“真的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到底是对是错了。”
　　他以为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乌克娜娜，就可以解开他们之间的误会和隔阂，可洛汀的话却又瞬间将自己打入了深渊，告诉他他还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乌克娜娜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见他眉眼间好像又浮上了化不开的痛苦神色，自己心里也不由一痛，于是再次伸手将他的掌心握住。
　　“没有对和错，谜亚星，不要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我们先把眼前的一切都放下，好不好？”
　　谜亚星没有说话，闭上双眸静静地感受着从手背传来的温热触感，让这温度一点一点地驱散掉他所有的不安和恐惧，许久之后终于冷静下来，轻声道出一个“好”字。
　　而在让谜亚星冷静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乌克娜娜忍不住重新翻阅起了重生秘法的前半部分。她细细研读着纸页上的每一个字，企图从那密密麻麻的说明中拼凑出，施下魔法时的那个自己当初究竟是处于怎样的一个境地。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谜亚星闷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不直接问我吗？”
　　乌克娜娜望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那对你来说一定是一段很不想再想起的过去吧？既然都是些痛苦的事情，那就不要再去回忆了，” 顿了顿，又垂下眼，“对不起，我以前还那样逼问你……我总以为就算有天大的苦衷也不至于这样严防死守地隐瞒，可没想到你一直承受的是这么沉重的事情。”
　　她的每一次望向他的失望眼神，会不会都变成了刺向他的一把利刃？是的吧？毕竟信任之人的误解造成的伤痕比其他任何人刻下的还要重。想而一到这里，乌克娜娜更觉得心脏被扯痛了几分，忍不住捏紧了五指。
　　然而谜亚星很快反驳了她，或者该说是安慰。
　　“不，换做是我，我也会是和你一样的心情，甚至表现得比你还要糟糕。”
　　他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那个被艾瑞克和乌克娜娜一起排除在暗黑基因真相外的自己，眸光一时黯淡了下来，低低道。
　　“我终于懂那时你的感受了……这或许也算是因果循环的一种吧。”
　　“那时的我，是什么样子呢？”乌克娜娜轻声问，“和现在的我一样吗？”
　　谜亚星抬眸望向她，“一样，但也有很多不同。虽然是也外冷内热的类型，却比现在给人的感觉还要再多一些锋芒。并且，更加孤僻一点，更加高傲一点，更加冲动一点。会冷冷淡淡不苟言笑，也会温暖亲切地去帮助别人。”
　　而最大的不同，便是那个你的身边，从来就没有过我的位置。
　　谜亚星将这一句隐了过去，仰头靠着书柜一点一点如数家珍般，把曾经一直藏在心里的、有关于过去乌克娜娜的所有印象缓慢地讲给她听。没有说出具体的事例，只把他眼里的她用言语全部表达了出来。
　　乌克娜娜安静地听着谜亚星的叙述，低垂的目光缓缓失了焦距，在他的话音落下之时，轻轻开了口。
　　“那么……你真正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我呢？”这话语轻得如梦中的呓语，没能让谜亚星听清。
　　他于是偏过头望向她：“你说了什么吗？”
　　乌克娜娜骤然回过神，微微弯了唇角答一句“没什么。”
　　谜亚星点了点头，犹豫几秒之后，忍不住问：“那……你真的不生我气了吗？我们回到以前那样？”
　　“不生你气了，”乌克娜娜答，“但爷爷的事，至少现在我还是没办法释怀。”
　　“为什么？”谜亚星怕她还是有所误会，于是解释道，“其实校长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是重生者的事情，他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救大家——”
　　“包括隐瞒身份这件事吗？”乌克娜娜忽地打断了他。
　　谜亚星一愣。
　　乌克娜娜望了过来，眸光十分平静。
　　“爷爷在你重生之前就已经是萌学园的校长了，不是吗？所以他的隐瞒和你的计划根本就毫无关系，而是打从一开始就别有目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