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萌学园]近水星星先得月》言言和煦

125、梦境之中

　　“这便是时间——”
　　那陌生之人又重复了一遍，这次乌克娜娜敏锐地感知到了低吟声是从右侧传来，她身形迅速一转，同时抬起掌心毫不犹豫地向前使出了一击。
　　意在试探的魔法并未带上多重的攻击力道，被打中的无形之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唇角微微一笑，于抬眸间缓缓显出了真身。
　　那竟是一个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容青涩稚嫩，身着黑色的长袍，胸前大大的眼睛图案仿佛用血液画上去的一般，看上去十分诡异。
　　“你是谁？”乌克娜娜扬声问。
　　她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眼前这个陌生的少年，而他身上穿着的也并非任一学园的校服，想来应该也不是西萌的学生。
　　“我是时间的见证者，”少年再次出口的嗓音清脆悦耳，与刚刚的低沉浑厚判若两人，“你说，什么是时间？”
　　莫名的问题让乌克娜娜微微皱眉，没有回答。
　　少年没有在意她的沉默，开始迈着缓慢的步子向她走来，然而他每向前踏出一步，身高便凭空增长了几分，面容也从原来的稚气慢慢长开，逐渐变得成熟俊美。
　　乌克娜娜心里微惊，面上仍不动声色，不退开也不防备，镇静地盯着他的每一步动作。
　　这陌生之人明明只向前迈近五十步，在乌克娜娜眼里看去却像是走过了完整的一生：抬步的那刻正值青春年少，最后停步之时却已然成为了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
　　“这便是时间。”
　　这是他第三次重复了这句话，嗓音苍老而喑哑，像腐朽的树根。
　　“你想说，时间就是变化？”乌克娜娜不明所以地问。
　　老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而后缓慢开口：“时间是……无法回头的改变。”
　　乌克娜娜心中一震，不由抿紧了嘴唇，冷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老者看了一眼她身前身后截然不同的景色，那浑浊的双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平静得让乌克娜娜莫名觉得有些可怕。
　　“时间无法改变，世间没有永恒，过去的就是过去。枯死的草即使再生，也不会是原来的那一株，所以——”
　　他顿了顿，看向乌克娜娜的双眼，眸光空洞无比。
　　“放弃吧，乌克娜娜，这是个错误的世界，谜亚星不该存在，你也不该妄图和他一起改变时间。”
　　冰冷的话语仿佛一把锐利的尖刀，将乌克娜娜刺得心脏传来阵阵难忍的疼痛。她死死地盯着老人的双眼，开口问：“所以，你就是谜亚星说过的那个，十多年来一直企图杀死我，想要把这个重生后的世界毁掉的……修正时间的家伙，是吗？”
　　老者微微一笑，算是承认。
　　“原本我该在第十次刺杀任务失败就消失的，”他说，“但你的爷爷实在是将你保护得太过天衣无缝，所以我不得不像对付上一个重生之人那样，在第九次行动结束之后，把最后一次修正时间的力量完全拆解掉。”
　　“上一个重生之人……”乌克娜娜怔然重复。
　　“没错，上一个重生之人的力量十分强大，他当时只比现在的你大上几岁，能力却已经是夸克族顶尖，只和他的好友联手便击溃了我的九次行动，让我无奈改变了计划，后来我让他想要拯救之人了解了真相，那名女孩最终选择结束错误的轮回，让世界回归了正确的时间线。”
　　乌克娜娜闻言心内一紧，“结束错误的轮回……这是什么意思，她做了什么？”
　　“她自杀了，”老者望向她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口中诉说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死在了时间重置即将彻底成功的前夜。”
　　乌克娜娜闻言瞳孔猛地微张，十分地不可置信。
　　“为什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因为无法接受原本的命运，又或许是认为一切重来后的她根本就不算是那个人的真正所爱，”老者平淡地抛出了一个个可能性，“无论缘由为何，她总算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这话让乌克娜娜的心沉了几分，忍不住冷冷回望他，“所以呢？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是想要说服我同样做下你所认为的‘正确的决定’？”
　　“我知道你不会，”老者摇了摇头，“你和那个女孩最大的不同，便是她并没有一个拼了命也想要挽回的人存在，而你却永远都不可能放弃乌拉拉。”
　　听见他提起乌拉拉，乌克娜娜忍不住捏紧了右手掌心。
　　“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她的话才说到一半，忽而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紧紧盯着老者的眼睛，“你刚刚说，将第十次修正时间的力量拆解掉了，所以现在你根本就不能通过杀掉我来让时间恢复正轨，对不对？”
　　老者沉默了几秒，随即唇角扬起一抹十分浅淡的弧度。
　　“你很聪明，我的确无法再进行任何实质性的修正行动，被拆解掉的力量只剩下毫无攻击性的附身魔法。我在璃娅潜入你寝室的时候附了她的身，除却帮她在那个玩偶上下了扰心乱神魔咒外，还施加了另一道意识魔法。”
　　“果然……我这段时间出现的幻觉并不是璃娅搞的鬼。”乌克娜娜眸光微沉。
　　“那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过去‘，我原本想要借由此让你回想起前世那些痛苦的记忆，却不想你在得知了世界的真相后并没有被摧毁意志，这倒是我小看了你。”
　　老者说着顿了顿，望向乌克娜娜的眸光仍然平静无比。
　　“但就算如此，作为修正时间之人，我依然会将我的任务贯彻到底。乌克娜娜，对于你‘前世’的结局我深感遗憾，但你只能和上一个女孩一样，放弃所谓重来的幻想，回到你们最该去的地方。”
　　最该去的地方……
　　乌克娜娜目光垂落了下来，几秒后又重新抬起，直直迎上老者毫无感情的双眼。
　　“我最该去的地方，是存在爷爷、乌拉拉、谜亚星，还有学园里的大家，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拥有健康幸福生活的未来！”
　　她向后退了半步，毫不犹豫地扯下了右手的手套。
　　“所以，我绝对不可能让你破坏谜亚星和爷爷那么多年一直坚持守护到了现在的这个世界。”
　　话音落下的那刻，乌克娜娜抬起的苍白手掌对准了原地不动的老者，下一秒，伴随着“冰风暴”三个字的脱口而出，带着凛冽寒意的极冰魔法便轰然向前击去。
　　然而汇聚了所有驶卷使能量打出的攻击魔法并未达成目的，如同刚才悄然出现的那样，瘦弱的老者在乌克娜娜的注视之下，身形十分鬼魅地瞬间消失在了眼前。
　　“执迷不悟。”
　　这次飘荡在空中的嗓音变回了最开始的青年声线，乌克娜娜脸色沉了下来，看着仍然一身黑袍的男人出现在了自己右侧五米之外的草地之上。
　　她还想再次发动攻击，然而还未等她念出下一个咒语，就看见男人忽然右手一挥，随即在他面前上方的空中骤然出现了一颗形状十分怪异的巨大银色宝石。
　　那石头被粗壮的锁链紧紧缠住，外侧萦绕着一层浓郁的黑色雾气，几乎将宝石所散发出的光芒完全掩盖住。
　　“锁灵魔石，”男人的目光从黑色宝石落在了乌克娜娜的身上，“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吧？”
　　“……是又怎样？”
　　在冷声开口的同时，乌克娜娜已经放下的右手不动声色地再次凝聚起驶卷使，心中直接默念起极意破封的魔咒来，待时间修正者注意到她的动作之时，那锁灵魔石外层缭绕的黑色浓雾已经开始了剧烈的震颤。
　　他眸光一沉，当即想要再次挥动右手将魔石隐藏起来，然而乌克娜娜并没给他这个机会，迅速地甩出一道极冰魔法攻向他，同时迈开步子朝锁灵魔石疾奔而去。
　　时间修正者没有料到她会这么果断地直接出手，为躲过这一击下意识地便闪身移形到了几米之外。
　　而就在这时，从锁灵魔石处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只见它外侧的黑雾屏障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原本被严密包裹住的耀眼光芒不断从狭小的裂缝之间溢出。时间修正者心知阻拦不及，不再有任何动作，神情无比阴郁地看着已经稳稳站定在魔石正下方的乌克娜娜将最后一句破解魔咒完整吟出。
　　冰冷嗓音落下的那刻，金色的光芒瞬间笼罩了这片无垠的草原。
　　直接近距离与刺目光芒接触的乌克娜娜当即感到眼球传来如灼伤一般的疼痛，但她仍不敢松懈，尽量地维持着对四周的感知，确保自己能在出现任何风吹草动之时做出正确的反击。
　　好在这一无法视物的状况并没持续多久，很快光芒尽皆散去，她的视野也迅速恢复了清晰。
　　然而入眼的并非意料之中那因失去屏障后变得支离破碎的锁灵魔石，而是站立在几米远处毫无表情望着她的时间修正者。
　　“让你失望了，作为时间之外的人，我并不会受到这梦境之物的任何影响。”他缓缓开口，抬起摊开的右手之上悬浮着一颗小小的黑石。
　　乌克娜娜眨了眨仍然传来几分疼痛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看清那石头正是缩小了几十倍的锁灵魔石。
　　虽然为这再次反转的局面感到了一丝无奈，但她面上仍然维持着冷静的神色。
　　“是吗？可你刚刚还是躲开了我的魔法，也就说明虽然这世上的物品无法伤害到你，但人可以。”
　　她说罢，再次向前抬起了右手。
　　然而这一次时间修正者并没有在意她的攻击意图，仍然站在原地平静地望向她，“的确，但这样的攻击对你和我来说都毫无意义。所以，做个交易如何？乌克娜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