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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夕莱说:“不。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是钱夕莱,你不是。”
“我也是钱夕莱。”她将面包放下,让钱夕莱自己吃。
钱夕莱:“你把面具摘掉。”
她皱眉,强调:“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你,就是钱夕莱。”
“那我呢?”钱夕莱指着自己的鼻子,“那我是谁?”
“你也是钱夕莱。”
“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今日诊所的患者并不多,她们在角落里的话没有人能听见。
她不想和钱夕莱争论真假的问题,再次选择用凌厉的目光注视她:“如果不想吃了,我就去要一卷纱布,塞进你嘴里。”
钱夕莱饿的几乎要虚脱,此刻也顾不上别的,填饱肚子最重要。
点滴换了两瓶,她吃饱了,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犹如秋天树下的枯草,了无生机。
大门有患者进来,钱夕莱的视线落在了门外路边飞驰的汽车上。
下一刻,就听她开口:“别痴心妄想,如果在跑掉和死了之间,我会帮你选择后者。”
钱夕莱闭上眼睛,突然想起什么,不解地问:“你替我上学,有没有挨打?”
“恰恰相反,我帮你解决了李丽,还把梁远山送进监狱。”
这是钱夕莱第一次眼中带着光看向她:“你……你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要怕他们呢?如果你硬气一点,如果你选择告诉妈妈和老师,他们就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钱夕莱眨了眨眼:“我妈……我妈来学校了?”
“是,她只是个扫大街的,并不是在大街上偷人钱包的,你为什么会觉得丢人?”
“……”
“难道你每天为了少给两块钱,硬吞两个滚烫的包子不丢人吗?每天挨打,每天给人家钱,被人家使唤就不丢人了吗?交了个废物男友,除了跟你借钱,什么都帮不了你,这就不丢人了吗?”
“……你怎么知道?”钱夕莱仔细看她口罩之上的一双眼睛。
从上初中开始就偷偷给自己画眼线,细细的一根眼线笔,轻轻画上一条就能让眼睛放大不少,而且老师也看不出来。
但她没有画,却有了自己想要的效果。
是那种只要与人对视,对方就会吓得屁滚尿流的凌厉,也有那种轻轻一眨,睫毛就忽闪忽闪的高冷美。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是怎么顶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将自己吓得不敢与她对视。
这双眼睛又慢慢开始陌生,像是盯着一个汉字盯久了,就不认识一样。
她真的是自己吗,不然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
钱夕莱不可思议道:“你到底是……你是哪里来的啊!?”
滴滴滴——
点滴提示器发出声响,护士过来帮钱夕莱拔了针。
钱夕莱被她提着走出诊所。
“我,我头晕,你慢点……”
再次回到黑暗的小巷里,钱夕莱抱着膝盖哭道:“我在发烧啊……”
“这几天我每天都会带你打针,”她蹲下来,告诉她,“把你放在这里并不是我的本意,但现在外面的情况很危险,比你当初被李丽勒索打骂还要危险。”
钱夕莱缩了缩肩膀:“发生什么了?”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等我解决好。”她抬起手,抚摸三年前自己的面颊,轻声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一切。”
人生的路本就是在不断后悔自己,和不断原谅自己的情绪之下走完的。
大多数时间,她看不起从前的自己。
但总会有心软时。
软弱不是错,可因为软弱坏了大事才是原罪。
钱夕莱看着三年前的自己,她明白自己的无助,却不能放任自己无助堕落。
不仅米荣在等着她,还有妈妈。
全世界最好的妈妈。
刚走出小巷,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钱夕莱,你回来了?。”
钱夕莱回头一看,眯了眯眼。
陈海走近,一把攥住她的手臂:“莱莱,听老师说你去医院看心理疾病了,怎么样啊?”
钱夕莱抽出手。
“之前到底是怎么了?”陈海皱眉,告诉她,“你请假之后,李丽和那群人都被学校劝退了,李丽她妈在学校哭着求了三四天,才把校长说动,在全校面前检讨才同意留校观察。”
他埋怨道:“这么好的消息我当然第一个想到你,打电话也不接。你什么意思啊?不跟我处了?”
这些话犹如过堂风在钱夕莱耳中传过,她盯着他,伸出手:“还欠我233,还钱。”
陈海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眨了眨眼:“你怎么从这里出来了?”
“关你屁事,叫你还钱。”
“我这不是没有吗,你也知道我有多困难,我——”
“那就离我远一点,从今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滚!”
钱夕莱走后,陈海好奇地朝铁皮后面看了看,摸了摸鼻子嘟囔着:“该不会把钱都藏这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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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钱琬珍还没有睡醒。
钱夕莱取出顺路买回来的菜,关上厨房门。
后来她也学会做饭了,虽然不如妈妈那样精通,好歹也能吃。
现在妈妈已经接受治疗,自然就不用再装作柔弱不能自理。
四个菜做完后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钱夕莱刚把菜放到桌上,就见钱琬珍走出来。
惊奇地开口:“这是你点的外卖吗?”
“是我做的,”钱夕莱扶着她坐下。
钱琬珍惊讶:“莱莱,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了?”
“刚刚学会的,”钱夕莱晃了晃手机,“现在好多教人做饭的账号,连放多少油,煮多久都告诉你了。”
眼看着钱琬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露出笑容,钱夕莱忙问:“怎么样?”
“真不错!”钱琬珍黯淡的神色消失不见,用赞许的目光朝她比了个大拇指。
一连几天不用钱琬珍做饭,一日三餐都由钱夕莱完成,而她每天最想要听到的一句话就是,来自妈妈口中真情实感的称赞。
这似乎是能证明,她留在这个本来不该属于她的世界,唯一的鼓励。
这天晚上,她刚把排骨汤端上桌,就收到一条短信。
【20:00醉燃夜总会】
钱夕莱刚把手机扣去,就听钱琬珍问:“是谁呀?”
“万幸。”钱夕莱微笑,“她听说我回来了,想要见我呢。”
“明天再去吧,这都七点多了,太晚了。”
钱夕莱垂眸,没有做声。
饭后,妈妈在房间看电视,她洗好碗后独自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视线落在时钟上,秒针每跳动一下,她的心就跟着颤动。
那天偷听到的绝对机密,一定够忙帮助米荣解决三年后的困境。
她不想再像之前那样迷茫着如同提线木偶那般,任由梁远岐摆布。
这一次掌握了这么重要的线索,必须要主动出击,事情才会有转机。
钱夕莱走到妈妈的房间,倚在门口:“妈妈,我突然发现蔬菜不够了,去超市买点。”
“超市太贵,明早我去市场买。”
“那太早了,”钱夕莱说,“我过去看看,现在是晚上,有不少急需处理的菜,会比白天便宜。”
钱琬珍皱眉:“会吗?”
钱夕莱晃了晃手机:“这上面都标注价格了,但需要配送费,我过去一趟就买了,正好还想去买个小蛋糕呢!”
“那好,你去吧。”
“嗯,那你早点睡觉吧。”
“好。”
钱夕莱走出小区门口就打了辆出租车,直奔醉燃夜总会。
下了车就见阿文站在门口,她刚走进,阿文朝她点了下头:“您好,钱小姐,跟我来吧。”
看上去文质彬彬,但其实下手比谁都狠。
钱夕莱与她保持着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因为这人最擅长出其不意,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就六亲不认,不见血不罢休。
今天的包厢里不像在洛城那样热闹,里面只有梁远岐一个人,老式唱片机播放着一首熟悉却又不知道名字的音乐。
钱夕莱走进去,警惕地问他:“你叫我来做什么?”
梁远岐坐在沙发上,问她:“我们从前见过吗?”
他穿着西装,手里拿着一杯龙舌兰,看上去危险又神秘,脸上再不见之前桃子过敏时的惊慌。
钱夕莱不确定是不是那两个人用了什么科技手段,让梁远岐知道了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事。
攥了攥拳头,否认:“在洛城是第一次见。”
“那为什么第一次见面,你就对我的出现做出那么大反应?”
“梁远山欺负了我一年多,他哥能是什么好人?”
钱夕莱说,“况且那天,你们一个出现在我前面,另一个突然出现在我后面,谁知道你们想要做什么。那是我第一次去洛城,人生地不熟,我怕你们伤害我,下意识做出的反应很正常。”
停顿一瞬,钱夕莱又说:“我不知道你对桃子过敏。后来才想起来,在削水果之前,那把刀好像是在桃子旁边的。”
梁远岐摇了摇头,懒散地开口:“讲话条理清晰,有理有据。说明是一早就已经想好理由。”
钱夕莱皱眉:“那是因为我说的全都是实话,不需要提前想清楚。”
“全都是吗?不见得吧。”
“那你来说说,我是怎么知道你对桃子过敏的?”
“这一点就算你无辜。”
话音刚落,就见梁远岐放下酒杯,一字一句道:“但那晚你说你醉了,什么也没听见,就是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