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量悖论》柿子竹

36、周有才

　　翌日。
　　才嘉尧坐上了去机场的车。

　　董林程送他。

　　车上，才嘉尧一直在问。

　　“周淮川在哪。”

　　“他在家吗。”

　　“你知道他在哪，你就是不想告诉我对不对？”

　　“他现在好吗。”

　　“董林程，你说话。”

　　“如果我真的走了，周淮川就会平平安安地出来，是吗。”

　　“董林程。”

　　董林程从内视镜里瞥了眼才嘉尧，笑了下。

　　“才嘉尧，你那么着急干什么，没事的，才主任接到你之后，便是尘埃落定了。”董林程说。

　　才嘉尧死死地盯着董林程的后背。

　　才嘉尧说：“董林程，我不想走，你知道的。”

　　董林程说：“嗯，我知道，那咱们现在回去？”

　　董林程完全就是个担任司机角色的人，他无所谓才嘉尧到底走不走，毕竟无论怎么样，他都能看着一场还算不错的戏。
　　还是青春校园主题的戏。

　　才嘉尧嚅嗫了下嘴唇，但还没等他开口，车内陡然开始猛烈地晃动。
　　一下接着一下，晃动地才嘉尧头昏眼花。

　　才嘉尧的意识再次清明时，便发现一件事———他们出车祸了。且对方的出租车撞得粉碎。

　　才嘉尧下车，便见董林程已经开始和对方协商。

　　但才嘉尧见那司机却有一瞬觉得有些许眼熟。

　　那司机还瞥了才嘉尧一眼，阴沉着脸，活像是看见了仇人一般。

　　下一秒。
　　才嘉尧便陡然被一道力气拽走。

　　被拽进了一个怀抱里去。

　　周淮川。

　　此时再看那司机。

　　才嘉尧恍然大悟。

　　不就是他刚补课的时候，周淮川给他找的那个司机吗。

　　可此刻，才嘉尧已经顾不上去想那么多了。

　　才嘉尧直接紧紧抱住周淮川。

　　董林程视线一扫，便看见了这一对缠绵的鸳鸯。

　　董林程略微挑了下眉毛。

　　真够快啊。

　　周淮川的衣服上还沾着血迹。

　　才嘉尧的头刚埋进周淮川的怀里，便嗅到了那血腥味。

　　“….周…..周淮川……血……”
　　才嘉尧隐隐有了哭腔。

　　这时候才嘉尧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又害怕过的。在想到那个男人是病人，是精神病人，且会对周淮川做出不好的事的时候。
　　现在，一切压抑着的恐惧瞬间爆发，淹没了颤颤巍巍地发抖着的才嘉尧。
　　才嘉尧紧紧地抱着周淮川，似是想要一辈子都不在松开手。似是这一刻的拥抱便成了他们永远的家。

　　“没事了，才嘉尧。”周淮川轻轻地拍了拍才嘉尧的肩膀，说：“血不是我的，他要动手，才嘉尧，但我现在是个会反抗的小狗，我是才嘉尧的小狗，我已经不是流浪狗了，他没能欺负到我，血是他的，我反抗的时候拿凳子砸出来的，放心，也只是给他砸出个口子，像他曾经伤害我时候一样，我没做别的出格的事，放心。”

　　“放心”这两个字不听地从周淮川的嘴里吐出来，格外轻柔，能安抚下才嘉尧的一切恐惧和眼泪。

　　才嘉尧吸了下鼻子。

　　是夜。
　　才嘉尧接通了来自才父的电话。

　　那个忙得电话持续忙音的人，终于，主动拨过来一通电话。

　　“还有心思学医吗。”才父问。

　　“没有，我现在很讨厌您，您真是冷心冷血。”才嘉尧一字一顿地说道。

　　才父“嗯”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说：“那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之后，房子被收回，生活费被断掉，才嘉尧和周淮川一起到外面租了个房子。

　　才嘉尧他妈李禾绒留下的那张银行卡刚好派上用场。

　　二人第一次租房，险些被骗。

　　但幸好，最后有惊无险。

　　二人入住。

　　入住第一个月。

　　还算可以。

　　入住第二个月。

　　周淮川晚上睡觉又开始磨人。

　　入住第三个月。

　　开学。
　　乔承杰、林尚然、徐宁玥偶尔来玩。

　　入住第四个月。

　　才嘉尧他妈来电。

　　电话内容无非就是。

　　“听说那个畜生连房子都不让你住了？”

　　“妈给你的银行卡里的钱够用吗。”

　　“我在国外，找了个还不错的工作，工资也还算可以，明天把钱给你打过去。”

　　“没事，我不用你还，你只是担心我儿子没钱付房租后没地方住，我不想像那个畜生一样而已。”

　　“对，那个房子当初是我花钱买的，但那时候人傻逼，写了他的名，才能让他以一副凤凰男的姿态作威作福，但也无所谓，一个房子而已，他一个畜生想要就拿去，妈还有个小房子，但那个估摸着这么多年没住人也老旧了，你还是租房子比较让我放心。”

　　“对，听说你搞同性恋了？？”

　　话说到这。

　　才嘉尧略微有些紧张。

　　才嘉尧犹豫两秒，回答：“…….对。”

　　李禾绒哦了一声，说：“帅吗？”

　　“啊？”才嘉尧懵了一下。

　　“啧。”李禾绒再次重复了一遍，说：“那个小子，帅吗，你可千万别喜欢上一个丑八怪，那我真是服了。”

　　才嘉尧抬眼看着走过来的周淮川，说：“…..帅。”

　　李禾绒“哦”了一声，说：“那就行，放假一起来玩哈，之前工作没稳定，事事都不顺心，才没联系你，但现在一切都好，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哈，国际电话话费贵是贵，但也贵不了哪去，别不舍得花钱啊。”

　　才嘉尧说：“…..嗯，知道了。”

　　周淮川垂眸看着才嘉尧的表情，隐隐能听见电话里的对话内容。
　　稍加猜测，应该就是才嘉尧的母亲。
　　而且对方应该…..对同性恋不是很排斥。

　　周淮川状似不经意般开口说：“才嘉尧，被子铺好了，现在要按摩吗。”

　　才嘉尧听见这话，茫然了一下：“……？”

　　谁知。
　　李禾绒立马说道：“是那小子吗？挺贤惠啊。”

　　才嘉尧：“…….”

　　他好像知道周淮川的意义了。

　　接着。
　　李禾绒再次开口说：“把电话给他，我唠唠。”

　　“妈，你要说什么？”才嘉尧问。

　　李禾绒立马说：“你先把手机给他，然后你问他，你不就知道了，我和我儿媳妇说说话还不行？”

　　才嘉尧：“？”

　　儿媳妇？

　　周淮川接过手机之后立马乖顺地问好：“阿姨好。”

　　“嗯。”

　　“嗯，知道了。”

　　“………”

　　“没事的，阿姨，有了才嘉尧，才有人关心我。”

　　“嗯，阿姨，您放心。”

　　“我平时都会给才嘉尧按摩的，早就习惯了，不会累着的。”

　　才嘉尧：“？”

　　才嘉尧瞬间懂了周淮川这是在干什么。

　　他有点儿心疼周淮川那句“有了才嘉尧才有人关心我”，但又对周淮川其他卖乖的话感到想笑。

　　周淮川真是……在努力装乖。

　　挂断电话后，周淮川立马贴上来。

　　才嘉尧当即便说：“怎么，要给我按摩？”
　　周淮川笑着看他，说：“想按摩？行啊，先亲一下。”

　　才嘉尧就知道，等着他的是这句话。

　　但后来。
　　才嘉尧没亲，周淮川却自己凑上来啄了一下，而后开始用手给才嘉尧揉肩。

　　还真有两分小娇妻的滋味。

　　晚上弄完一切。

　　要睡觉的时候。

　　才嘉尧打开手机。

　　翻了两下朋友圈。

　　才发现乔承杰早就发了拜佛许愿的那条朋友圈。

　　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颗寺庙里的许愿树。

　　树上系着数不清的许愿条带。

　　其中有五个的内容是清清楚楚地拍下来的。

　　分别是他们五个人的。

　　第一个是乔承杰的。

　　【刚猛一点儿。】

　　不想当小0是吧。
　　才嘉尧想。

　　第二个是林尚然。

　　【学有所成，万事顺心。】

　　比较正经。
　　才嘉尧想。

　　第三个是徐宁玥。

　　【好饿，好累。】

　　才嘉尧一下便想到了那天的情景，笑了一下。

　　第四个是才嘉尧的。

　　才嘉尧扫了一眼，略过。

　　第五个是周淮川的。

　　上面只写着三个字。

　　【周有才。】

　　才嘉尧先怔了下，而后笑了起来。

　　周有才。

　　才华的才，才嘉尧的才。

　　周有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