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川烟雨杏花寒》颜若曦

17、善恶到头终有报

　　三人从后院回到望月楼，进了仙道的听雨院，只见越野他们正和晴儿还有羽田晶坐在客厅中喝茶。看见仙道抱着铃木茜进门，福田立刻起身将他手中的人接了过去，晴儿站起身来问流川：“公子，其他的女子呢？”
　　流川答道：“她们行动都不便，我们人手太少，救不出来。”
　　仙道左右看了看，接口问道：“那些来这边的郡王府的人呢？”
　　植草冲着书房的位置指了指，答道：“都在里面呢。”
　　仙流二人对视一眼，过去一看，只见十余人全部被结结实实的绑得动弹不得，口中还塞了东西，见到两人，只是“呜呜”的叫唤，根本说不出话来。
　　仙道回头笑道：“干得不错啊！”
　　植草说道：“多亏了晴儿聪明，看见窗口有细细的管子伸出来，让我们用湿巾捂住了口鼻装晕，那帮人毫无防备的进门，结果让我们来了个关门打狗！”
　　仙道惊讶的看了看晴儿，随即轻轻扯了扯流川的衣袖，低声赞道：“流川，连你的小丫头都这么厉害啊……”
　　流川斜睨他一眼，一副“那是当然”的表情。
　　此时福田已将铃木茜安置好之后过来问道：“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怎么去救其余的人？”
　　仙道说道：“今晚先将就过一夜，明日一早带着这些人和羽田铃木两位小姐去羽晖府衙告状，我倒要看看这个渡边知府管是不管！”
　　福田躬身答道：“是！”
　　越野此时说道：“那我们三人今晚轮流看守这些人，少爷，您和流川少爷还有晴儿几位小姐先去休息吧？”
　　仙道点头，流川晴儿带着羽田晶和铃木茜回到隔壁院中，仙道他们也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一早，仙道去隔壁敲门叫流川起来同他一道去府衙告状，流川却只是将羽田晶和铃木茜交给他，淡淡说道：“你们去就够了，告状不用那么多人。”
　　仙道想起他们昨日的赌约，也不强求，只是笑道：“那流川你别忘了，若是我赢了，便要陪我去洛安。”
　　流川轻哼一声：“赌赢了我再说吧……”
　　仙道带着越野三人和两名女子来到府衙，福田击鼓，不一刻知府渡边升堂，仙道带着众人进到府衙之中。
　　站在堂下，仙道抬眼看了看这渡边知府——个头不高，四十多岁的样子，身体已经开始发福，白胖脸上一双小眼睛，看上去让人很不舒服。
　　那渡边坐在堂上，看了看堂下众人，羽田和铃木已经跪下，而仙道却是带着越野三人站在一边，他看着仙道喝道：“堂下所站何人？你们好大的胆子，见了本官竟敢不跪！”
　　越野他们一听渡边这话便要发作，仙道却伸手一栏，看着渡边淡淡说道：“想要我跪你，只怕渡边知府你受不起！”
　　渡边听他这么说，把眼一瞪，怒道：“你……”
　　只是他这个“你”字刚出口，仙道已冷冷一眼看了过去，看得渡边心中一凛，一股寒意从脊背上骤然升起，让他将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此时他方才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见他一身剪裁极为合身的宝蓝锦袍，身材挺拔，极其俊朗的面容上此刻带着几分嘲讽的冷笑，他只不过是随随便便站在那儿，身上却自然而然的散发着一股俾睨天下的气度，让人不敢逼视。而站在他身后的下人，也个个气质不凡，此时对他怒目而视，让他这个知府心中也竟然生出了几分惧意。
　　渡边这一生也算是阅人无数，这细细打量之下，心知这几人必定有些来头，一时也不敢太过强求，只是冷哼了哼，说道：“你们几个一大早的就来击鼓，究竟所谓何事？”
　　仙道给越野使了个眼色，越野会意，将早已写好的状子拿出来递了上去，羽田晶和铃木茜又分别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渡边看了看状子，听完两名女子的话，皱着眉看着被仙道他们带过来的一干郡王府家丁打手，装模作样的喝问道：“他们所说的，可是事情？”
　　那为首的家丁一听知府问话，急忙呼天抢地的哭喊道：“知府大人明鉴啊，分明是这几个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勾引我郡王府上的婢女跟他私奔，郡王爷只是让小的过去要人，却不想被他们打成这样，还让他们恶人先告状，知府大人可要给小的做主啊！”
　　他这么一说，其他被抓的家丁也跟着哭号起来，渡边听了家丁的话，看着仙道一行冷笑了几声说道：“看来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你们几个勾引郡王府中婢女私奔不算，竟然还敢跑到本府这里来告状，真的胆大包天，可恶至极！”
　　越野怒道：“你不过就听了他们的一面之词，就敢断定是我们的错么？我们说他们强抢民女，你怎么不信？”
　　渡边喝道：“荒唐！堂堂郡王府的人怎么会强抢民女？分明是你们这些刁民闹事！”
　　仙道看着他，咬着牙说道：“混账东西，神奈川竟然有你这样的昏官，当真是皇帝瞎了眼！”
　　渡边脸色一变，喝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辱骂圣上——来人啦，将这几个人给本府抓起来！”
　　一旁站着的衙役答应一声，将仙道他们团团围住，越野福田和植草将仙道护在中心，口中叫道：“谁敢动我家少爷！”
　　眼看双方就要打起来，渡边站起身说道：“你们竟然敢在公堂之上动手，难道想造反不成？”
　　仙道阴沉着脸看了看周围，忽然淡淡说道：“住手！”
　　越野他们一愣，福田急道：“可是少爷……”
　　他话没说完，仙道已冷然道：“我倒要看看，这个渡边能把我怎么样！”
　　越野他们见他脸色难看，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收了手，衙役一拥而上，就要将他们带下去，此时那为首的家丁看着渡边说道：“知府大人，这两个婢女……”
　　渡边挥挥手道：“你们带走吧。”
　　为首的家丁笑道：“多谢大人！”
　　羽田和铃木两人闻言，吓得花容失色，哭喊道：“章公子……”
　　仙道看着她们，唇边慢慢展开一个温和的笑容，轻声说道：“放心，不会有事！”
　　那为首的家丁听他这么说，一把将两人扯走，嚣张的笑着说：“他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哼，想告到我们，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
　　仙道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越野轻声喊道：“少爷？”
　　此时衙役已等得不耐烦，伸手过来便要推他，福田一掌格开衙役，怒吼道：“我们自己会走！”
　　衙役见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一时也不敢太过逼近，只是将他们围在中间，带到了牢房之中关了起来。
　　越野闻着这牢房中一股霉臭，地上铺的稻草肮脏之极，忍不住说道：“这里又臭又脏，少爷您怎么能到这种地方来呢？”
　　仙道在牢房之中转了转，轻声笑道：“原来民间的牢房是这个样子的，不亲自来一趟，怎么能知道呢？”
　　植草凑上去问道：“少爷，咱们现在被关在这里，要是渡边那个昏官要下狠手，咱们可就有麻烦了！”
　　福田也说道：“是啊少爷，要不然我发出信号叫十二卫过来吧？”
　　仙道摆摆手说道：“你们急什么，不用十二卫，自然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越野疑惑道：“除了十二卫，谁会冒着跟官府作对的危险来救咱们——难道您说的是流川少爷？”
　　仙道笑了笑，靠墙在稻草堆上坐了下来：“最迟晚上，他一定会来！”
　　越野见他就这么坐下，急忙将他拉了起来，一边将身上外衣脱下铺在地上一边唠叨：“您也不看看这么脏的地方，随便就坐，还是坐在这上面吧……”
　　仙道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铺一件衣服也不见得就有多干净……”
　　越野嘀咕道：“总是要好些，……要不是您不让我们动手，您也不至于被关在这地方！”
　　仙道听越野抱怨，正色道：“越野你好好想想，此次微服出来，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在百姓眼中，渡边是官，我们是民，若是公然拘捕，在府衙之中动起手来，那在百姓眼中，这个官府还有什么威严可讲？这岂不是等于告诉众人，只要武功好就可以反抗朝廷了么？那我神奈川的安定还有何保障？”
　　其余三人听他如此一说，这才恍然大悟，越野低下头道：“是我错了……”
　　仙道笑了笑，将头靠在墙上：“我累了，你们别打扰我。”说完他闭上了眼睛。越野他们在他两边身侧坐了下来，心知他心情不好，也不敢打扰，各自闭目养神。
　　牢中的午饭晚饭看着都极为恶心，四人都是一口没吃，终于天色渐渐暗下来，越野看了看外面已变成黑蓝色的天空，又回过头去看着仙道说：“少爷，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仙道依旧闭着眼没说话，越野接着忧心忡忡的说：“要是流川少爷不来怎么办？”
　　仙道微微一笑，说道：“他一定会来的，我赌输了，还欠他一个条件呢……”
　　他话音未落，流川清冷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不错！”
　　仙道听见他的声音，睁开眼惊喜道：“流川你来了，……那些看守牢房的衙役呢？”
　　流川依然一身白衣，手中握着一把长剑，从牢房门口的方向慢慢的走了过来，听见仙道问话，淡淡说道：“都晕过去了，——你们往后退一退。”
　　仙道他们依言后退，只见流川右手微动，寒光一闪即逝，牢门上的铁链“咣当”一声，已应声而断。福田目瞪口呆的看着流川，喃喃说道：“好快的剑！”
　　仙道一把拉开牢门，冲着流川笑道：“流川，好锋利的剑！”
　　流川翻个白眼不理他，转身便走，仙道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袖子说道：“好啦，我知道我不该不听你的话非要去告官，看在我在这臭烘烘的地方饿了一天的份上，你就别生气啦……”
　　流川甩开袖子没好气的说：“你自找的！”
　　仙道说道：“是是是，我自找的还不行么？咱们这就去救羽田铃木两位小姐吧？”
　　流川淡淡说道：“已经救出来了，晴儿跟她们在一起。”
　　“啊？”仙道惊道，“这么快的动作啊。”
　　说话间一行人已出了牢房大门，看门的衙役果然倒了一地，仙道左右看了看，又问道：“其他的女子呢？”
　　流川摇头，漆黑眸中闪过一丝懊恼：“晚了一天，据说昨晚我们救走铃木茜后，那个什么郡王就派人把其余女子连夜在送走了，我今晚入夜时分潜入府中，他们正要将羽田铃木也送走，被我及时截住了！”
　　仙道咬牙说了一句：“这个畜生！”
　　流川看了看他，忽然说道：“你们既然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仙道一惊问道：“你要去哪儿？”
　　流川答道：“自然是将铃木茜送回家去！”
　　仙道脱口说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流川淡淡说道：“你要去的是洛安，我们不顺路！”说着他走到大牢外面，解下早就拴在哪里的马，翻身上马：“你自己保重！”
　　仙道见他要走，急问道：“流川，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
　　流川回过头看他一眼，轻声说道：“有缘自会再见！”说着轻喝一声，径自策马而去。
　　仙道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脸上的笑容一分一分的敛去，用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福田，召枫雪卫来见驾！”
　　福田躬身答道：“是！”说着一甩手，放出一枚蓝紫色枫叶信号，不一刻，十二名少年齐整的出现在仙道面前，见到仙道之后，立刻跪地请安：“主人！”
　　仙道负手静静的立在这寂静的大牢门口，看着面前跪着的人，淡淡的说：“立刻飞鸽传书给田岗，让他派钦差带一队皇都禁军精锐日夜不停赶往羽晖传朕旨意——羽晖知府渡边勾结和顺郡王，欺压百姓，横行一方，并且从事拐卖妇女的勾当，实在是罪大恶极，旨到之日，将渡边和和顺郡王斩立决，查封望月楼，没收两人家产做赈灾之用！让田岗另派一名羽晖知府，随钦差一同到任！”
　　为首一人听完仙道的话，恭敬答道：“是，主人！”
　　仙道挥了挥手：“去吧！”
　　十二卫起身行礼，悄然而去。

　　三日之后，羽晖城中迎来钦差大臣，毫无准备的渡边和和顺郡王就这样被稀里糊涂的斩了首，仙道他们一直待到两人被斩首之后，方才离开继续往洛安前行。
　　与此同时，皇宫里专供皇后住的凤栖宫中，相田弥生坐在纱幔后面，看着外面跪着的男人的身影，冷淡说道：“仙道彰如今人在羽晖，告诉你的主子，要行动，就要抓紧时间！”
　　匍匐在地的男人恭敬答道：“请皇后放心，小人告退！”
　　相田弥生冷然道：“还是那句话，自己进出小心，被人看见的话，我不会帮你开脱的！”
　　跪在地上的男人轻声笑了笑，答道：“皇后娘娘放心，小人自问这宫里还没有能留得住小人的人！”
　　相田弥生冷哼一声，看着那男人慢慢的退了出去，伸手将自己身上穿的锦缎捏成一团又缓缓放开，美丽的眼中慢慢浮上一层极深的怨恨，口中咬牙低语：“仙道，你真的以为，我在乎的只是这个皇后的虚名吗？你等着，这么多年来，你加在我身上的所有冷淡和屈辱，我都要一一向你讨回来，到时候，我要你跪在我面前忏悔，求我的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