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发昏》柿子竹

18、嘴馋

　　江百黎送走楚松砚后，才坐到床上，拿起手机回复信息。

　　【dawn：去看。】

　　发送完，江百黎看了眼地上的红酒，想了想，江百黎给红酒拍了张照片，发送过去。
　　【dawn：你喝红酒吗，樊也南。】
　　【dawn：听说这个红酒很好喝，下次给你拿去吧，我不喝酒。】
　　那边良久没有回复，或许是在忙，又或许是早已入睡。总之，江百黎次日中午才收到回复。

　　江百黎停下画画的手，拿起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便看见樊也南的回话。

　　【南方：你在酒店，别人送的酒。】

　　这语气肯定。

　　江百黎坦诚回复。

　　【dawn：嗯。】

　　樊也南盯着手机屏幕上简短的回复，扯扯唇角，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后，樊也南恍若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般，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南方：什么时候再办画展？】

　　江百黎刚要回复，便听见楚松砚叫他的名字，喊他吃饭了。江百黎便抬头应了一声，这一抬头，他就看见他哥江酖贺正沉着脸看剧本，一副盯着仇人的模样。
　　江百黎用眼神示意楚松砚，那意思，分明是问——松砚哥，我哥怎么了？
　　楚松砚笑了笑，耸耸肩，说：“年纪大了，看什么都喜欢生气，好了，你可以去哄哄你哥，毕竟气火攻心也伤身，你说是吧？”
　　“嗯。”听这话，江百黎便把回信息的事抛到了脑后，他把手机随手放到一旁的凳子上，便抬脚朝着江酖贺走去，嘴里说：“你还好吗，哥。”

　　江酖贺抬眼扫了他一下，冷飕飕地说：“好极了。”
　　江百黎了然，他抿抿唇，说：“你在生气吗，哥。”
　　“没有。”江酖贺咬死不认。
　　江百黎知道他哥像个犟驴一样，若是咬死了一件事，怎么也不会改口，便只得说：“哦，那好吧，我先去吃饭了，哥。”

　　樊也南正靠在窗口抽烟，他半眯着眼睛，手机屏幕上始终没有新消息的出现，使这一小片空间的空气都一瞬间凝固起来，异常静谧。

　　烟很快便燃到了底，结束了它短暂的生命。
　　樊也南把烟蒂一扬手，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而后，他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扭头看着窗外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很清澈，无云，且天也不是蓝色的，而是仿佛没有杂质、没有尽头的白。盯得久了，还会叫人一阵心慌。

　　或许是过去了十分钟，又或许是过去了二十分钟。
　　樊也南周深的烟草味随着飘进来的冷风散了大半。

　　樊也南低头再次看了眼手机屏幕。

　　没回复。

　　樊也南勾勾唇角。那笑容很淡。

　　樊也南转身走了，离开了那片死寂的空间。

　　随着樊也南的身影渐渐消失，还隐隐传来逐渐加大声音的乐队新歌的节奏。

　　-

　　江百黎吃完饭后，直接就提起笔继续画画，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未回信息这件事。
　　等江百黎想起来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剧组收工。
　　因着他直到那时才再次拿起手机。

　　看着樊也南的问话，江百黎思酌片刻。

　　下次画展。

　　按正常时间的话，应该是明年了，但他现在有许多画着樊也南的画像都是达到了可以展出的程度。可他要在今年再办一次画展吗。
　　江百黎想了想，最终暗自摇摇头。

　　算了。
　　明年再展出那些画吧。

　　画展办得太勤的话，很累人。

　　于是，江百黎回话——

　　【dawn：明年。】
　　【dawn：怎么了吗，樊也南。】

　　江百黎等了许久，等得他觉得有些困乏时，手机才“嗡嗡”了两声。

　　【南方：没事，随口一问，吃饭了吗。】

　　而后，二人便闲聊起来。

　　【dawn：吃了，你呢，樊也南。】
　　【南方：我还没吃。】
　　【dawn：是还不饿吗，还是因为还没结束工作呢，樊也南。】
　　【南方：没什么想吃的。】
　　【dawn：你生病了吗？】
　　【南方：没有。】
　　【dawn：那是为什么呢？】

　　这条信息，江百黎等了十分钟才等到回复。

　　【南方：或许是因为喝了红酒吧，对我来说，红酒抑制食欲，下次不会再喝这么多红酒了。】

　　【dawn：多？你喝了很多红酒吗，不吃饭就喝很多酒的话，对胃不好的，樊也南。】

　　江百黎在关心他。
　　脑海里涌现这个想法，樊也南笑了一下。

　　小孩子总爱关心大人。

　　【南方：知道了，下次不会嘴馋了。】

　　嘴馋。

　　樊也南用“嘴馋”这个字眼来形容自己。

　　樊也南的面前横七竖八地倒着四五个红酒瓶子，看那瓶子上的标名，都是上千的红酒。那是樊也南能力范围内能买到的比较好的红酒了。他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人，没车没房，什么都没有。
　　樊也南面色平常，只是呼吸间又多了两分酒精味，他接着在屏幕上慢慢打字。

　　【南方：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亲你了，江百黎。】

　　江百黎看着屏幕上“亲”那个字。这是樊也南第一次主动提出这个请求。
　　这甚至让江百黎有几分新奇。
　　江百黎歪着脑袋盯着“亲”那个字看。

　　樊也南也想要亲吻了吗。

　　樊也南喜欢上亲吻了吗。

　　还是喝了红酒之后，他才想要亲吻了呢。

　　江百黎干脆问出口。

　　【dawn：你为什么突然想要亲吻了呢？樊也南。】

　　樊也南看着他这个问题，一阵失笑，想了就是想了，哪有那么多能用确切语言表达出来的原因。

　　但樊也南还是寻了个借口。

　　【南方：刚喝完酒，嘴里都是酒的味道，有点儿讨厌，所以想要亲你了，江百黎。】

　　江百黎点点头，信了樊也南的话。

　　江百黎这次发过去一条语音。

　　“我不知道还要多久，你可以先漱漱口的，樊也南，你是不是喝多了，樊也南，上次你喝酒，都没有说过这话。”

　　江百黎的语调起伏很小，基本都是平稳淡然的，但他喊樊也南名字时，咬字和别人都不同，至少在樊也南听来是不同的。所以，这语音听完，樊也南发现，他好像有点儿想江百黎了。

　　嗯，就是突然想起了而已，不是非要见到江百黎不可。
　　樊也南心里想。

　　或许，他也只是想让江百黎给他画画了。

　　樊也南也回复过去一个语音。
　　他的声音低缓而暗哑。

　　“没喝多，你怎么会怀疑我呢，江百黎。”

　　这俩人之后便开始用语音聊天，你一言我一语。

　　“因为你和平时不太一样，樊也南。”
　　“我平时什么样。”
　　“等着我主动亲吻你。”
　　“是吗？”
　　“是的，樊也南。”
　　“江百黎，那让你很讨厌吗。”
　　“没有的，我只是陈述这件事而已，樊也南。”

　　江百黎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樊也南看着没再出现回复的聊天页面，又看了眼时间，大概能猜到原因。
　　樊也南的手自然下垂，手机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中央。他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夜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