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发昏》柿子竹

63、撞见

　　查资料不太容易。
　　江百黎几乎到处跑，忙得焦头烂额。

　　而塞克似乎彻底被他那一巴掌震住，再也没纠缠过他，反倒是约尔德开始阴魂不散地跟着他后面，当他的小尾巴。
　　楚松砚也见了约尔德许多面，但他对这人没什么兴趣，对他来说，约尔德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太容易看透，没什么结交的价值。
　　但楚松砚几乎是个笑面虎，见着谁都是温和地笑着，这也给了约尔德一种假象——这人没脾气，特好相处。
　　经过那陡然的一巴掌，约尔德靠近江百黎的时候都有几分发怵，不敢去怵江百黎的眉头，否则，谁知道下一刻挨了巴掌颜面尽失的是不是他呢，但他又认定江百黎简直就是塞克的克星，就那天扇巴掌的那段视频已经被他花钱买下来了，只等哪天塞克再惹得他不愉快，他必定要把那段视频放到网上去，至少也要让塞克那小子脸上没光。
　　而此刻约尔德三番两次的接近，也不过是因为人类最低级的心理渴求——好奇心。

　　既然那个占着男朋友位置的人被塞克发布了不好的照片能让江百黎那么生气，那江百黎怎么还停留在美国陪这个“情人”？
　　难不成江百黎根本没隐瞒情人的存在，他本身就是当两个男朋友来交往的？
　　或许，他还更爱美国的这个“男朋友”？

　　嗯，不是没可能。

　　约尔德放下手里被翻阅了大半的古典集，缓缓抬起眉眼，不动声色地打量楚松砚的面庞。
　　这个情人长得太好看了，消瘦高挺，站时像一根永不颓唐的翠松，坐着时光影映在眉眼上，又多了两分难以言说的忧郁，有韵味，像个明星一样，让人见了便难以忘怀。
　　约尔德瞬间觉得，这人要是留着长发，说不准更好看呢，雌雄莫辨，像古世纪的美人。
　　约尔德的目光实在是太过赤裸裸，如同星星燃烧的火苗一般，让人想忽视都难。

　　楚松砚抬眼和他对视。

　　约尔德触电一般收回视线，过了数秒，又缓缓看过去，扯出抹笑，开始搭话：“你好，你长得真好看。”
　　楚松砚笑笑，说：“谢谢。”又侧眸看了江百黎一眼，见那边的人没什么反应，便又转眸看向约尔德。

　　江百黎对约尔德无感，且两人之间却有着一道分界线，不交心。楚松砚看得出来。

　　约尔德刻意压低声音：“你认识……..樊也南吗？”
　　楚松砚：“…..认识。”
　　他勾出抹温文尔雅的笑，看起来亲近不少，轻声问：“怎么了？”

　　约尔德觑了眼江百黎，才说：“没什么，问问而已。”

　　问问而已？
　　楚松砚可不信。

　　“你认识樊也南？”楚松砚笑着说：“樊也南是个很不错的人。”
　　他也听说了网上那些风言风语，不知真假，他也没兴趣去专门求知，他只知道樊也南这人不错，不然，江百黎也不会喜欢这么个人。

　　楚松砚这话一出，约尔德的话匣子就被勾开了：“他人不错？你这样觉得？你知道他是江百黎的男朋友吗。”
　　“为什么会不知道呢。”楚松砚意味深长地看着约尔德，听出他话里的诧异，隐隐猜出了约尔德是什么意思，不由发笑。
　　“……..那你们相处的好和谐哦。”约尔德嘴角抽了抽，挤出这么句话。
　　“不然呢，你觉得我们该怎么样？”楚松砚笑着问。
　　“……..我不知道。”约尔德哪里敢回答这话，直接含糊了过去，“相处和谐比较好，大家都是朋友。”

　　楚松砚轻挑眉头，笑笑，重新低头翻阅资料。

　　约尔德倒是开始套近乎：“那个，你们找特尔相关的资料干什么啊？”
　　“对这方面的内容比较感兴趣。”楚松砚说：”单纯了解一下。”

　　单纯了解一下？

　　不像。

　　约尔德不傻，自然没信。

　　但话题也就终止在这里了。

　　几个人就在图书馆翻了一下午的资料。

　　中途，楚松砚出去接了一通电话。

　　“江百黎。”楚松砚将手机推到江百黎的面前，示意他自己看。
　　约尔德投过去好奇的目光，却被楚松砚以一种巧妙的角度遮挡住。

　　楚松砚对着约尔德和善地笑笑。

　　约尔德：“……..怪不得能当情人，心思深沉。”

　　江百黎视线投向手机，便看见他和楚松砚见面那天被偷拍的照片，他手指滑动，一张张照片查看。

　　前几张照片大差不差，只不过是两人站的位置有微小的变化，以致在查看后几张照片时，江百黎也都是快速划过，没仔细去查看照片，自然没发现由于角度导致的“错位亲吻”。
　　“被发到网上了，我经纪人已经在压了，很快就会解决。”楚松砚低声说。
　　“嗯。”江百黎说：“是狗仔拍的照片吗。”
　　“可能。”楚松砚仔细回想，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对镜头没有以往敏感，才搞出这种事，要不然，他当场就能把那偷拍的人抓住，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狗仔，特意跟他跟到了美国来。
　　楚松砚揉了揉太阳穴。

　　“有人先把这些照片发给了樊也南。”江百黎说。
　　楚松砚收手机的动作一顿。

　　楚松砚看照片看得仔细，自然看见了最后那张照片里的错位吻，因为那张照片，方才顾予岑还特意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他发了一连串阴阳怪气的消息。
　　那照片要是樊也南看见了……..
　　楚松砚又瞥了江百黎平静的表情一眼，只当江百黎是相信樊也南不会信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或是…..江百黎不在乎樊也南的反应。
　　楚松砚尽量去认为是前者，毕竟江百黎虽然是个搞艺术的，但不像大众想的那样，江百黎对待感情很认真。

　　楚松砚也没多嘴去说什么。

　　三天后。

　　回国。

　　楚松砚入住在江百黎隔壁的房子里。

　　那房子只出售不出租。
　　楚松砚也不在乎那两个钱，直接买下来，刚好是成房，省得他大动干戈地装修了，只让助理简单收拾了下。

　　为了贴近特尔的角色。
　　楚松砚有意在减肥。

　　早期的特尔是营养不良的干瘦，这也导致楚松砚需要狠狠心来节食一阵子，最初甚至有几天没吃饭。

　　“松砚哥，你之后每天都到我这来吃饭吧。”

　　樊也南打开门，就听见江百黎这句话。

　　再一抬眼。

　　厨房里开着暖灯，温馨和睦。

　　餐桌上摆着两个清汤寡水的素菜，一面坐着楚松砚，一面坐着江百黎。
　　楚松砚和江百黎的身上穿着异曲同工的白T，衣服上蹭着油料的色彩，反倒是像自己设计出来的情侣装，看起来格外般配。
　　樊也南觉得那灯有些晃眼，他的手摸上墙壁，连摁了两下厨房灯光的开关。

　　第一下。
　　灯光熄灭。
　　楚松砚和江百黎看过去。

　　“你回来了，樊也南。”江百黎站起身，喊。

　　第二下。
　　灯光再次亮起，不过变档为冷调灯光，一瞬清冷了几分，仿佛方才的温良如丝不过是一场错觉，而真正存在的，只有冷淡的死水。

　　“嗯，我回来了。”樊也南才应声，又扭头去看楚松砚，笑笑，“楚影帝也在。”
　　“嗯。”楚松砚惯会窥探那被人藏匿深处的情绪，自然察觉到樊也南那轻微敌意。

　　因为江百黎。
　　楚松砚清楚。

　　楚松砚全当没知觉，笑着说：“晚上好，樊也南。”

　　江百黎率先作了解释：“松砚哥接了个角色，特尔，我跟你说过的，今天我教他画画的时候，才发现他一直过度节食，林哥不在这儿，松砚哥根本不规律饮食，减肥也不应该这样减，身体都废了，我让松砚哥以后都来这儿吃了。”
　　顿了顿，江百黎又笑着补充：“现在松砚哥就住在隔壁。”

　　林哥是楚松砚的经纪人。

　　樊也南垂眼和江百黎安静地对视，缄默数秒，才无所谓般笑着点点头，说：“刚好我每天回来的晚，你俩一起吃，省得你等我了。”

　　往常那两人都是在樊也南回来之前就结束了教学，倒也不是刻意避嫌什么，楚松砚不觉得有什么避嫌的必要，江百黎更是没有避嫌的定义。
　　两个人只是恰好都觉得应当留出来一些时间让楚松砚回去自己复习学的东西，而这个时间节点恰好定在了樊也南回家之前，一切都如此巧合。

　　这也是樊也南第一次撞见楚松砚。
　　前两日他也不过是看见家里多了许多废稿，只以为是江百黎又没了灵感，怕他焦躁，也没多问，甚至刻意避开那个话题。

　　现在看看。
　　那不是废稿。
　　是楚松砚的画，是江百黎手把手教楚松砚画出来的画。

　　听着樊也南的话。
　　江百黎有些拿不准，他本想以后三个人一起吃的，也能热闹一些，但现在樊也南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想让他以后都先和松砚哥吃饭，别等他回来吃了吗？

　　江百黎想等樊也南回来一起吃。

　　“你是希望我以后都别等你回来一起吃了吗？”江百黎询问樊也南的意愿。
　　樊也南一怔，数秒后，点点头，说：“嗯。”
　　“好吧。”江百黎难免有些失望。

　　江百黎将情绪抛到脑后，拉着樊也南到餐桌前，给他盛了碗饭。

　　楚松砚又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你吃完了吗，松砚哥？”江百黎看着那还剩大半碗饭的碗，问。
　　“嗯。”楚松砚笑笑，说：“我毕竟在减肥，不能吃太多，填饱一点儿肚子就好了。”
　　江百黎知道当演员不容易，也没多强求什么。

　　楚松砚走后。
　　餐桌上却陷入莫名的死寂之中。

　　江百黎觑樊也南一下，只当是樊也南排练了一天，正累着。

　　“今天早点儿休息吧，樊也南。”江百黎说。
　　樊也南顿了顿，说：“好。”

　　之后，两个人便没了什么交流。

　　半夜。
　　江百黎醒过来时，看见樊也南坐在窗旁抽烟。

　　“樊也南？”江百黎细声叫。

　　“嗯。”樊也南掐了烟，说：“我起来接了个电话，江姐的。”
　　听见这，江百黎瞌睡虫没了大半，他挣扎着坐起来，问：“我姐说什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他以为网上那些言论四起，江念郁处理的时候犯了难。

　　“没什么，我白天的时候告诉江姐，那些照片不用处理了，任由它们在网络上传吧，莫须有的罪名，不会成立的。”樊也南轻描淡写。

　　“但是……..”

　　“我是个搞乐队的。”樊也南走过来，抱住江百黎：“照片是事实，但他们说的不是事实，那帽子扣不住我的。”

　　“但……..”江百黎还要说什么。

　　“好了。”樊也南啄了啄江百黎的唇角，“不睡觉了，我们做点正事吧，我想你了，江百黎。”

　　很奇怪。

　　江百黎就在他身边，却又像远飞的知更鸟。

　　他牵挂絮念，他想他。

　　靠得再近一点吧。
　　至少今夜。

作者有话说

　　江百黎：不能累到樊也南。
樊也南：江百黎不想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