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长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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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宝，这几天天气凉了，要多穿一件里衣哦。”林苗做完早饭开始叫小宝起床，这都十月十八，马上都要到霜降了。
人忙起来的时候，日子总是过的快些。感觉前两天还跟阮白他们在处暑喝鸭汤吃新米呢，两个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
上个月的中秋，林苗让小宝把刘溯也请过来一起过。刘溯年纪大了，家里又什么人，一个人过节难免显得落寞了些。反正家里现在人也不多，多一个人过节也不费事。
中秋照例还是林苗自己做的月饼，今年做的口味不算多，传统的月饼做了豆沙和蛋黄莲蓉两种口味，豆沙里面林苗还加了炒熟磨碎的松子仁，吃起来更香，刘溯很是喜欢。酥皮月饼今年就只做了椒盐的，林苗让赵力送给陆斌阮白他们。原本两家人打算在一起过节，可陆思有些发烧，不方便出门，只能各自在家过节了。
现在天冷下来，人就容易馋荤腥吃，买肉的人也变多了，而且肉买回去也能放的住，赵力九月之后都是每天拉两头猪回家。
只是人多了忙起来，林苗有时候会觉得有些吃不消。他每天要起早做早饭，然后在赵力卖肉的时候打下手。以前夏天只卖上午半天的肉，下午基本就没什么买肉了。现在却是从早到晚都有人来，林苗忙完铺子的事还要做饭打扫什么的，着实觉得累的慌。
怕影响赵力，林苗一直忍着没说，只不过身体是没法撒谎的。林苗的身子这几年虽然也养好了点，但是也比不上赵力那般健硕。十几天过去，林苗在做午饭的时候突然一头晕倒在地上，赵力慌忙将他扶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林苗已经烧的额头滚烫。
这次可将赵力和小宝都吓坏了，赵力把店关了两天，自己寸步不离地照顾林苗。小宝也变得特别懂事，每天起床都不用人操心，自己估摸着时辰差不多就起来了，吃饭也不挑食了，赵力做什么他都吃。每天还特别自觉地把刘溯布置的课业做完。
林苗稀里糊涂晕了两天，再睁眼就看见赵力胡子邋遢的趴在床边，背上还躺着一个发髻都扎歪了的小宝。壮仔原本侧躺在林苗枕边，发觉林苗醒了之后它一下子就站起来，蹭着林苗的脸喵喵叫，声音大的把赵力和小宝都吵醒了。
“你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喝水，要去茅房吗，我去你去？”赵力看见林苗醒了很是激动，全然忘了背上还有个小宝，一下子直起身，小宝轱辘滚到地上，又被赵力手忙脚乱地抱起来，父子俩狼狈的样子把林苗都逗笑了。
“我没事了，估计就是这几天觉睡少了，也有可能稍微吹了点风，现在已经没事了。”林苗哄着嚎啕大哭的小宝，还得抽出空来安慰安慰满脸自责的赵力。
“都怪我，只顾着铺子里的事，没注意到你的脸色。你这段时间都瘦了，我却跟个瞎子一样什么都看不到。”赵力难掩自责之情，他明知道林苗身体不算好，可这段时间林苗忙里忙外做了这么多事，他都没反应过来要让林苗歇歇。
林苗替赵力把耳边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收到耳后，小宝哭了一通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不怪你，是我自己太逞强没跟你说。但是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今天晚上再好好睡一觉，明天起来就能全好了。”林苗轻声说道，他就是不愿意赵力感到自责，所以才没有把自己的不舒服说出口。没想到适得其反，弄的赵力更觉得惭愧了。
赵力摇摇头：“你还是好好养一段时间吧。”他起身去拿藏在被褥里的钱匣，这是这段时间卖肉的钱，两个多月，除去成本，铺子也赚了一百二十多两。
“我想着，咱们还是得雇一个人手帮忙。铺子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到时候两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一个壮丁一个月也不过就四五百文，咱家还是出的起这笔钱的。”赵力把钱匣塞到林苗手里，雇人这事他以前也想过，但是当时生意还没有现在这么好，他也没有立马就去找人牙子看人。这一来二去，就拖到了现在。
林苗还是有些犹豫：“咱们的铺子开的也不算大，我后面注意休息，咱们两个也还是能忙的过来的，这不是必须要花的钱，何必要现在就雇人呢……”
赵力这次的态度却异常坚定，他握住林苗的手，因为怕吵醒小宝，声音压的很低：“你就听我这一回吧。你再晕几次，我恐怕真的就受不住了……”
听见赵力这样说，林苗也沉默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
猪肉铺已经关了两天，生意不能再耽误了。赵力和人牙子说好了，等晚上肉卖完了他再去挑人。
林苗拿上银子，把小宝先带到刘溯那，自己也要跟着赵力去挑人。他这人就相信一个眼缘，他怕赵力带回来一个跟他犯冲的，跟着赵力一起去挑人，心里也会放心些。
人牙子带赵力去的地方，是一个只有三四十平的破烂院子。林苗一眼扫过去，这里面大大小小男男女女挤了起码有一百多人。有十几岁的小孩，也有头发稀疏老态龙钟的老人。这些都是不好出手的货，来挑人的都会紧着青壮年挑，女子也要买年轻的，带回去好生育。
“你看这几个，年纪都不大，能干着呢，够给口饭就能活。”人牙子笑出一口黄牙，细长的眼睛贼溜溜的转。林苗一眼扫过去，觉得都不太顺心。
三个人，个子最高的那个虽然块头大，但是看人的时候眼神不对劲，林苗觉得他看自己的时候明显有这坏心思。年纪稍微大点的那个原本站着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旁边有个小孩跑过去的时候撞了他一下，那人往前扑了几步，站都站不稳，腿竟是个瘸的！
“你敢骗我？！”赵力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牙子明显没安好心，赵力举起拳头作势要打人牙子，人牙子被吓得腿都软了，手抱住头连连求饶：“爷饶了我，爷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苗也不想把事情闹大，他看出来赵力不是真的想打人，只是吓唬吓唬人牙子，便假装劝了几下，让赵力松了手。
“你若不想挨打，就好好给我调个合适的，要是再耍些什么坏心思，你也看见了，我郎君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林苗仗着有赵力在，放了些狠话，人牙子还真就吃这一套。他眉头紧皱，在院子里扫了几圈，思索再三，他还是咬咬牙开口：“这样吧，我也不蒙您，我这确实有个特别能干的，但是他性子古怪，我也拿不准主意，要不您先去看看？”
赵力和林苗对视一眼，同意了。
人牙子带着赵力走到后院的水井旁边，这搭了个牛棚，里面养着两头从蛮族那边引进的花牛。
“你又打什么主意，这除了两头牛，哪来的人？”赵力扫了一眼没看见人，还以为人牙子又不知死活在敷衍他，他正欲发火，却被林苗拉住了胳膊。
“人在那呢，你仔细看。”林苗的声音很轻，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对劲，赵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牛棚最里面竟用链子栓了个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林苗都不忍心看那孩子，他身上大大小小都是伤，有些伤口都化脓了。脖子上还拴着一根狗链，链子底下的皮肤都被磨破了。林苗几人在说话的时候，那孩子也没有抬头看，只是眼睛无神地盯着地上的稻草看。谁不是爹娘生的呢，若是这孩子的父母还在，会有多难受啊。
赵力和林苗的脸色都不太好，人牙子赔笑道：“这是我在乡下收回来的，那户人家说不要他了，我就把他带回来了。他挺会干活的，吃的也不多，就是这性子，性子有些……”
“性子怎么了，有话就说。”赵力冷下脸来，人牙子哆哆嗦嗦说道：“这孩子好像从小就被拴着跟畜牲一起睡，要是没有链子旁边也没没有猪狗牛什么的，就，就要发疯。原本他已经卖出了，那买主也是好心，不愿意让他睡牛棚，也有收拾个柴屋给他睡，结果这小畜牲就发疯了，硬是把人家的窗户都撞烂了，就非要出来去跟牛睡在一起……”
“那户人家被吓坏了，说什么也要把他送回来，这不，就，就又送回来在我这待了半年多了，一直也没人买。”人牙子说到这也叹了一口气，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没害过人命。这小疯子身上的伤确实是他打的，但是他心里都有数，打小疯子也是为了让他听话点能早点被卖出去。
“这……”林苗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他的确动了恻隐之心，但赵力一开始只是想雇一个人而不是买一个人回去，在人牙子这雇人只要花费四五百文，可买一个人回去少说也得十几两。再说这孩子虽然可怜，但但听人牙子的说法好像还挺危险的，家里还有小宝，要是被误伤了可怎么办？
赵力盯着那孩子的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了。这样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呢。
“林苗，你相信我吗，我想把他带回去，我来教他，保证不会出事，行吗？”赵力和林苗商量着，他是真的不忍心看见这种情景，要是他们的小宝没有被捡回去，会不会也变成这样子呢……
林苗深吸一口气，还是答应了：“好，就依你说的办。只是……”林苗掏出怀里的银子，只有二两。他出门的时候也没料到这种情况，想着雇个人二两银子绰绰有余了。
人牙子看赵力和林苗两人是真的想买，他又回头看了好几眼小疯子，一咬牙一跺脚，开口道：“这样吧，我也不多收，八两，我只要八两银子，您把他带回去。这价格很划算了，大家心里也都有数。只是，如果后面您不想要他了，我钱也不会退给您，人我也不要，是生是死是留是卖，您自己决定。”
林苗最终还是回去拿了银子，把小孩买下来了。
“他没有名字吗？”人牙子正在解拴在柱子上的链子，听见林苗的声音随口答道：“有啊，叫长栓。这名字好记啊，长栓长栓长时间拴着的一条狗，您也不用把他当人看，有口饭给他吃就行，会干活的哑巴，比狗都划算！”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长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