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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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初霁，空气微凉，带着一股清新湿意。
采访结束，苏一打算和程实分道扬镳。她指了指身后的方向，“我就顺着这个方向去坐公交车。”一直以来，她都喜欢雨后漫步，现在正好借此机会缓解一下头疼。
“你…这就要回去了？不要我送你吗？”程实欲去拿车的脚步停了下来，有些迟疑地看着苏一。好不容易才有机会和她单独在一起，他不舍得就这样结束。
“不用了，吃完饭走走当散步，”苏一笑着说道，“今晚多谢程总的盛情，再见。”
程实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苏一已翩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下意识的跟上她，“正好，我也想走一走”面对苏一讶然的表情，程实回答的很平静。
*****
华灯初上，夜幕下的城市，安宁，繁华。
程实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惬意放松。自从苏一失忆以后，每个漫漫长夜都是他最难熬的时光，往事一幕一幕像电影镜头不断在脑海回放，不思量，自难忘。
他们边走边聊，走得很慢，路过一个街头篮球场。
灯光下，几个年轻人身姿矫健，简易的水泥球场并不影响他们挥洒热情。程实和苏一也被这声音所吸引，停下了脚步。
拦截抢断，一记漂亮的远投三分球，年轻的面孔上洋溢明媚的笑意，整个球场都鲜活了起来，那是青春在飞扬。
苏一看年轻人玩得热火朝天，也被这气氛感染，嘴角噙笑转过头问程实：“你会打篮球吗？”
“嗯。”程实闷闷应了一声，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凡是和她有关的记忆他都历历在目，他都记得。
“小心！”程实猛地将苏一一把抱在怀里，原来那颗篮球不知怎的就飞了过来，要不是程实眼疾手快，差点就砸到苏一，只是现在球砸到了他身上。
程实闷哼一声，一直佯装的镇定从容不见了，脸上露出几分慌张，上下打量着苏一：“你有没有事？”
苏一脸色发白，本来头就不舒服，现在又突然受到惊吓，脑袋有些发晕，她捋过额边一缕碎发，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听到放心的回答，程实长长吁了一口气。随即才发现，她的手还被他攥在手里，像被针刺到一样，立马放开。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程实上前几步，随手捡起那颗篮球，在地上轻拍了几下。
球场上远远跑过来一个年轻人，不客气地接过程实手中的篮球，丢下敷衍的两个字：“谢了~”就又急匆匆跑到球场上。
苏一急了，远远喊道：“喂，你砸到人就这样跑了？！” 想上前理论，却被程实拦下，他淡淡说道：“算了。”球没砸到她就好，况且今晚难得的独处时光，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远处，蓝球重重撞击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强有力的“呯呯”声。
“真是的，对不起三个字就这么难启齿吗？”话刚一出口，苏一仿佛触电一般，僵在当场，脑袋嗡的一声，瞬间空白，耳边回响着无数个声音——
“你欠我这声对不起该还了吧？”
“要不你也砸我一球吧。”
“喂，你怎么就不肯跟我道歉啊？”
……
这些声音不断在耳边回旋徘徊，似近似远，既熟悉又陌生，像一张密密的网包围着她。苏一紧紧捂住耳朵，可那些声音还是挥之不去，她痛苦地抱着头，缓缓蹲下身子。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看她紧紧咬着唇，脸色泛白，程实管不了那么多，将她搂在怀里，低下头焦急地问道。
“我的头……很疼。”苏一无力地靠在程实身上，艰难地说出几个字。
程实闻言立即明白过来，这是手术的后遗症，医生说这种情况只要吃下药好好休息就没事了。
他果断地说道：“我送你回去。”
就在他扶着苏一站起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软了下去。
*****
两束刺目的车灯闪过，一辆的士缓缓停在了一栋精致的公寓前。
程实抱着苏一小心翼翼从车上下来，他正欲上楼，蓦地身后响起一个委委曲曲的女声：“你终于回来了……”
桔黄的路灯下，长发披肩的简言挺着大肚子，面容有些憔悴，缩坐在花圃前面的长椅上。见程实回来，她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满溢欣喜之色。可当她瞥见程实怀里的苏一，吃了一惊，怔怔地问道：“她是谁？”自己和程实认识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多多少少知道他的脾气。他对女人从来都是冷漠如霜，拒之千里，自己算是一个例外，但也从来没有亲密的举动。
程实转身看到简言，显然也很讶异，手中却依然紧紧抱着苏一：“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包被人抢了，打你手机你不仅不接还关机。只好在这里等你回来了。”等了一个晚上，她的怒气渐渐消散，现在她只关心他怀里的这个女人是谁。简言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苏一身上，虽然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但是感觉似曾相识。
程实听后，只是淡淡“哦”了一声，随即面无表情转身向里走去，简言紧紧跟在他身后。
电梯上行，程实看看楼层指示灯，又看看怀里的苏一，对边上的简言置若罔闻，而简言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
进了门，程实径自将苏一抱到他的卧室。
脱掉她的外衣鞋子，他把苏一轻轻放到床上。屋子燃起一股淡淡的熏香味，有助于睡眠，只是程实买了之后一直都没有用。
越是清醒越是疼痛，却越是不想忘记。
苏一睡得很沉，身上盖了一床薄而透气的蚕丝被，宽大洁白的被单下，整个人显得愈发娇小，映衬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你瘦了，自己一个人生活，怎么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呢？”程实静静坐在床边，看着苏一的眼神有着近乎痴狂的迷恋，再也不用掩饰。
“我一直都觉得你不曾离开，可一伸手，什么都没有……”程实的指腹轻轻划过苏一的脸颊，细细地描摹着她的轮廓，自语轻喃。
“是不是……我们……一辈子都只能是朋友了？”每次都只能远远看着她，思念在手中化成长长的线，而她在那一头，欲近不能。
心狠狠地抽痛着，再也控制不住，程实缓缓俯下身，在她额上轻轻一吻。长长的睫毛轻颤，渐带了一层雾气“……要等到什么时候……你才肯爱上我……”眉间落寞，凝聚不散，“苏一，嫁给我。真的，嫁给我，好不好……”不要让他看到幸福，然后又告诉他，那只是幸福的幻影。
所有的言语，到此刻都化作喉间的呜咽。
睡梦中的苏一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近在咫尺的程实听后，低着头久久不动，维持着僵直的背影。
半响，他轻叹一声，脸上已恢复平静，藏起目光中的爱恋，起身向门外走去。关上门的一刹那，他没有听见苏一的低呓：“程实……”
*****
程实住的是两室一厅的单身公寓，轻轻关上主卧的门，转身，这才发现简言坐在沙发上，正一瞬不瞬看着他出来。
程实现在很累，身心俱疲，没有看她，只是随意指了指了隔壁：“客房在那边。”说完就往阳台走去。
“是因为她吗？”简言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微微带颤。
程实的脚步停了下来，背对着她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发一言。
“是因为她吧。”简言怅然地说道，她终于都明白了。这一次不是问句，是很肯定的语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