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雪黛

7、第 7 章

　　“帮我脱一下。”

　　樱木瞅一眼命令自己的人，再瞅一眼粽子似的自己。

　　（我很期待晴子这么说，你就歇歇吧。）

　　（暂停！）

　　（现在不是想姑娘的时候。）

　　“我得洗澡。”

　　“请便。”

　　预想中的论理没有来临，藤真只是默默地拽住衣角。先前一番作为已然耗尽他的全力，因此这是徒劳的。樱木心安理得地袖手旁观着，也许此人自知居心叵测，并无谴责自己忘恩负义的立场；也许他是单纯的懒得开口。

　　反正樱木不怕辩论。

　　不许自己死去，捕捉自己，又不分享药物。这样的恩情一钱不值。

　　大约一两分钟，要不更久，藤真艰难地抬起了手。随着手臂的急速坠落，衬衣粗暴地扯了下来。正在凝固的伤口当即开裂。伤者没有呻吟，神色也挺平静，樱木却有点看不过眼。如果不赶紧脱掉，情况会更棘手。

　　他完全可以处理好自己再给猎物固定断骨。

　　樱木摸一把枕巾改制的绷带，忍下油然而生的关切之情，尝试着讨价还价。然而任他威逼利诱软磨硬泡说得天花乱坠，藤真照样不言不语。与其称之为英雄式的守口如瓶，还不如说像一种轻视。

　　（即便不把体力匮乏的因素考虑进去，和同事们相比，藤真对他的态度也算是最温和、最礼貌、最亲善的。只有晴子可以同他相提并论。）

　　（晴子显然出于至诚。）

　　（藤真呢？）

　　（虽然没什么根据，但樱木怀疑藤真的心态是大人哄小人。）

　　（因为没什么根据，就不能分辩更不能通过分辩正名。）

　　（可恶啊！）

　　“不屑跟我说话？”

　　藤真奋力欠一欠身，随即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除掉下装。

　　“我太累了。”

　　他轻轻答道。

　　“你到底……”

　　“不该你打听的事别打听。”

　　水灵灵的蓝色消失在樱木眼前——藤真垂下了眼帘，默然等待药性发作。

　　“算了算了……”

　　樱木勉励自己站起。

　　痛感居然不是很强烈。

　　他拉着藤真的手绕过肩膀：

　　“尽量搂紧，呐。”

　　撕裂衣物时樱木相当钦佩自己的冷酷。越麻利越好。藤真是明白人。他不情不愿地想到，假如前面配合点，对方就不用遭这份罪。

　　微微愧疚，不过愧疚也于事无补。

　　既然于事无补……

　　他谅解了自己。

　　（宽于律己。严于待人。）

　　（这是原则啦。）

　　小心翼翼扶着藤真走进浴室，扶着他坐进浴缸，樱木甚至足够精细地先垫上了浴巾。按理是应该放好热水人再过来，但多跑一趟对如今的他来说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俩也算相濡以沫了吧。

　　浴室装潢挺普通。

　　（备注：理所当然。）

　　一开龙头，樱木就傻了眼。

　　水非同寻常！

　　目测。

　　一位非环境科工程师即可目测出水质的纯净度——远远超过饮用水。

　　他凑上去尝了一口。

　　顿时出离愤怒！

　　“不要把水、凉水直接浇我背上。”

　　（你！你这个混账！你知不知道技术总部的饮用水拿盎司计量供应，你知不知道技术总部的饮用水每天颜色都不一样！你知不知道技术总部待遇全国最高其余平民处境更糟。你知不知道人人都说环境科工程师个个是蠢猪。你知不知道生活用水……）

　　（你竟敢嫌水凉……）

　　樱木想吼但吼不出来。

　　（这么好的水……）

　　（比金子还贵重的水……）

　　这一瞬，他动了杀机。

　　（我俩下地狱相濡以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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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