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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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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上次在医院不欢而散,温祈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贺卓鸣了。
前几日晚上,温祈正在处理食材,忽然门铃响了,他忐颇为忑地去开门,然而来的是送快递的保安。
他站在门口道谢,心里却骤然一空。
温祈说不上自己在期待什么。继续回到厨房时,意识到待处理的食材是贺卓鸣送来的,那一瞬间,莫名有些心神摇曳。
就在温祈愣神的片刻,林易很绅士地绕过来帮他开了门。
温祈朝他微笑:“谢谢。”
林易一手扶在车顶,弯起眼睫:“不客气。”
能让林易主动照顾,纪枫看在眼里,笑着吹了个口哨。
他呲起牙,想跟好兄弟分享一下,一转头,却见贺卓鸣下巴微抬,颊侧的肌肉鼓了鼓,正冷眼瞧着。
纪枫:……
到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最近贺卓鸣总往秦泊远那跑,但上次去不知道怎么回事,回来以后就一直沉着脸,已经连续好多天没再去过了。
有黑脸的贺卓鸣对此,再去看林易兴冲冲的模样,纪枫顿感微妙,悄悄往外挪了一步。
林易还想给温祈介绍,纪枫赶紧打断:“不用,以前都见过。”
温祈:“林易说有朋友,没想到是你们。”
他抬眸,和贺卓鸣对视好几秒,后者才勉强嗯了一声。
纪枫突然警惕:“你说想看展品,不会是要送温祈吧?”
“不是。”林易说完,忽然意识到纪枫给他提供了个思路,他转头看向温祈,“待会有喜欢的跟我说。”
贺卓鸣干脆利落:“不卖。”
林易:“?没事吧你??”
眼见气氛变得变异,温祈连忙解释:“程太太——程言他母亲生日快到了,上次礼物没选成,后来也一直耽搁了。”他小心翼翼问贺卓鸣,“现在已经不卖了吗?”
某个名字一出现,就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空气陡然安静下来。
几息后,贺卓鸣才终于开口:“卖。”
几人一同进入。从展厅穿行时,温祈注意到里面的陈设变了许多,相比于上次,添了不少出自名家的作品。布置一改之前金碧辉煌的风格,但却增加了和主题匹配的设计感。
能看出主人很低调,也正是因此,才显得内部更加奢华。
温祈目光在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塑上流连,介绍牌后方是一行估价的小字,一眼扫过去,后面八个零。
“现在没必要看。”贺卓鸣在前方出声,“都是些便宜的。”
温祈顿时心梗。
贺卓鸣带着他们来到走廊尽头的房间,里面还有一部电梯,电梯内部没有数字显示,只有几个没有标识的按键。
温祈不知道他们上的是几楼,只回忆着难怪会所从外部看空间有那么大。
电梯再次停下,开门,穿过幽暗的长廊,贺卓鸣用虹膜开锁,随后,就像是进到了另一个领域。
字画雕塑、珠宝玉器、珍稀典籍,各种类型的藏品应有尽有,宛如一坐下小型博物馆,看得人眼花缭乱。
现在温祈终于明白贺卓鸣说便宜的含义了,这里的东西许多一件比楼下一整个厅都贵,有些他只在很小的时候从电视上看到过,价值甚至很难用钱来衡量。
林易和纪枫的表情都很平静,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有温祈在心里暗暗震惊,止不住好奇地来回看。
这里全是贺卓鸣的个人收藏。
“有喜欢的就拿走。”
他态度随意到好像这里的不是藏品,是白菜。
这里随便一样都快比自己的命贵,温祈当然不可能真在这挑白菜,他委婉道:“要不还是回刚才的展厅里看看吧。”
林易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也是,反正都要离婚了。”
话音一出,三道目光唰地落到他身上。
林易满脸无辜,顶着温祈的怒视的目光,干笑两声:“你没跟他们说过?”
纪枫惊叫:“离婚???你和顾程言?”
贺卓鸣早有预料,没有他表现得夸张。他呼吸微滞,比起惊讶更像紧张。
温祈唇有点干涩,现在就说并不明智,但反正早晚都会知道,他索性承认了。
“是有打算。”
对面几个人,林易尴尬懊悔,贺卓鸣神情晦涩,纪枫左看右看,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话题:“挺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呃…我是说换种新状态说不定更好,对吧哈哈哈。”
林易瞥他:“小祈还没定呢,你注意点,先别出去乱说。”
纪枫气道:“我是那种人?该注意的是你吧,多亏了你,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呢!”
林易:“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两人拌起嘴,贺卓鸣忽然低声唤住温祈:“跟我来。”
他没给温祈反应的时间,抓住他的手腕,大步流星进了中央控制室。
就在几步之遥,但温祈根本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入口。里面是单向玻璃,进入其中才能看出玄机。控制室里还连着藏书室,里面有这些藏品的购入记录和修缮养护方案。外面则是展台玻璃及特殊的温度和湿度的控制区。
贺卓鸣推开休息间的门,正对的桌上端端正正放着一幅画。画师并非名家,而是和上次展出类型相似,但水平又高出许多。
托上次查阅不少资料,温祈一眼就认出这出自国外一位新锐画家之手,这位画家风格浪漫热烈,细节独特,作品一直很受富太太们欢迎,几乎是全方位满足温祈的想法。
贺卓鸣站在他身后,问:“可以吗?”
温祈眼眸闪烁:“你…特意准备的?”
贺卓鸣早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温祈去别的拍卖会,就换个途径塞给他,如果没有,想办法送给他。谁知道人又主动回来了,倒省了他的事。
温祈:“这位画家脾气很差,你怎么说服他卖给你的?”
听说上次展出本想用他的画做压轴,可惜当时的老板没谈拢,本人不同意。
贺卓鸣轻描淡写:“花钱。”
温祈:……
好情理之中的答案。
温祈:“多少?告诉我大概就行。”
他直觉这个数字不会小,尤其贺卓鸣脾气也算不上好,怕不是生砸下来的。
但贺卓鸣没有回答,而且垂眸盯着他看,半晌才问:“你跟他说,你要离婚?”
温祈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这个“他”指的是林易。
于是他把那天顾程言给他打电话的情形说了一遍。
“刚好他在旁边,不是专门告诉他的。”
“吃饭?就你们两个。”贺卓鸣哼了声,“他倒是对你挺上心的。”
温祈:“我和林学长以前认识。”
贺卓鸣忽然面色一顿,一字一句重复:“学长?”
“林易说他以前失恋过,追一个学弟失败了。别告诉我那个人是你。”
温祈登时呆滞。
贺卓鸣当时不是在国外吗?怎么连这都知道?
他这一下属于是把心虚写在脸上,贺卓鸣几乎气笑了:“明知道他心思不纯,你还敢单独跟他出去?”
“有什么不敢?我一个成年男人,他还能吃了我?”温祈扬着脸,眸光清清亮亮的,“再说…我现在也跟你来了,你就单纯吗?”
话音落下,空气也安静下来。
“是啊。”贺卓鸣冷笑,“所以把我排他后面,就因为你们先认识?”
温祈道:“你发什么疯?林易没说过喜欢我。”
“你都能看出来我在想什么,怎么到他就不看了?”贺卓鸣反问,“对顾程言也是一样,明明早就意识到,非要装聋作哑等事情爆发,现在还迟迟下不了决心,甚至能答应给他家人过生日。你就那么爱他?”
说到最后一句,贺卓鸣眼神变得有点轻蔑,他唇角上挑,宛如讥讽。
温祈脸上有痛色闪过,他声调变得很高:“看不看出来又怎么样,我愿不愿意算什么,你们这些人做事会问我哪怕半句吗?喜欢已婚的人是你有问题,过界的也一直是你,凭什么质问我?”
最后的伪装撕破,两人彼此瞪着对方,虎视眈眈的野兽再也藏不住獠牙和欲望,面前的小兽却也亮出了爪子。
贺卓鸣蓦地上前,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线,把温祈困在方寸之间。
他嗤笑,“这不是挺会凶人的,到顾程言面前怎么就只知道哭?”
温祈狠狠推他:“你让开!”
贺卓鸣不肯放人,逼迫他正视自己:“你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明知道我喜欢你,还放我进你家里。温祈,你在想什么,嗯?”
抵在他胸前的手臂开始发颤,无论怎么用力似乎都难以撼动,温祈几乎快要崩溃。
那双黑眸仿佛鹰隼一般,牢牢将他擎住。温祈重重地喘息着,面颊一片绯色。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响动。
那两人找了过来,林易推门的同时还高声喊道:“好啊姓贺的!你趁我们不注意就偷小祈!”
贺卓鸣登时低声骂了一句。
刚才满心都是温祈,忘记上锁了。
就这么转瞬之间,温祈挣脱了他的束缚。
门开了,与想象中打成一团不同,气氛反而有些凝固。
“干嘛呢你俩?”
温祈呼吸平稳下来,他轻咳一声:“跟贺先生谈谈买画的具体。”
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白皙漂亮的脸紧紧绷着,但泛红的耳廓还是出卖了他。
贺卓鸣意犹未尽的又看了两眼。
林易狐疑地左右看了看,似乎也没有其解释了。温祈说话时已经盯着地板缝,完全不看贺卓鸣,恐怕也被他那副奸商样吓到了。
“别怕,他宰你还有我呢。”他安慰道。
贺卓鸣打断他的含情脉脉:“我说过,不卖。”
林易:?
眼看林易要发飙,贺卓鸣对着温祈一本正经:“送给你,不是祝寿么,也算我一份心意好了。”
温祈:“不合适。”
贺卓鸣:“没什么不合适的。”
他话锋一转,忽地笑了笑,“而且今天是林易带你来的,就当祝你们友谊长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