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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番外一 故人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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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至中秋,黄沙垒地白日里虽然艳阳仍能照得人汗留夹背,但夜间却让人觉得穿夹衣都冷得发抖。更何况现在伏在这半山腰上,这山虽不高,却满是石头与沾了露水的草,有几个新进的士兵忍不住轻抖了一下,回过头去见不远处自己队伍的将军一动不动的伏在石边,手上紧握着黑铁的大弩,那弩看上去冷凉刺骨,但顾大人居然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他看上去明明比大部分士兵还要瘦弱。小兵心中悄悄咋舌地想。

      突然,就见他手微抬,做了一个手势,全体士兵一凛,均做准备,山下,一批人马正准备匆匆而过向东而行,这是他们等候已久的大猎物——混杂了辽夏与熟女真的据说是马贼的人物,他们这两年在边境打草谷,战斗时凶残狠烈,进退有序,宋境凤翔路的兵马指挥使司终于决定,消灭这支对边境危害极重的强兵。

      马蹄踏在黑影中只激起很小的声音,顾惜朝微微勾起唇角,那是一个嘲讽的笑容,他只待他们完全进入这狭长的山谷后,突然低喝一声:“开始!”

      话音刚落,山下队伍最前段的马匹全部跌倒,敌人从马上翻滚摔下,先行的绊马索绊倒了骑兵让中间的人一时不知所措,而山腰上的宋兵已向马队尾部的士兵射出飞箭与流矢。前后的夹击让中间的人一时难中整队,乱了阵脚,各种胡语的交杂叫喊与马区的嘶鸣踏碎了寂静。

      “点火矢!”顾惜朝此时发令,前排的□□手立刻将包了火油的箭矢点燃,连续不断地向下射去。毫无准备的马队在一刻钟内已经消失了三分之一。顾惜朝的脸色在箭火中显得几分阴沉,这队人马已经在初时的荒乱后重新整队,顾惜朝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慢慢将箭推入铁弩的箭槽中,举起来,看着下面的人整队,突然他微偏头,手上一动,箭矢呼啸一声急驰而去,一个从马上应声而倒,手上握着的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顾惜朝转头对身边的士兵说:“将全部的火矢冲着那个方向!”

      这时天上西南方向突然发出一道蓝绿交接的焰火,顾惜朝看到后,微笑了一下,慢慢抽出佩剑,低而有力地道:“副指挥使司的队伍已经得手,我不希望我们这边有一点差错!”

      宋兵举起手中的长枪刀剑,在沸腾的人声中,仍可听到他冷冽的声音:“出击!”

      说罢,他已飞身跃过岩石,向山下而支。身边的士兵立即跟随主将蜂涌而下,敌人大约很少见到如此精锐的宋兵,一时也吃了一惊,但立刻重震士气,倾刻两边人马拼杀成一片。

      顾惜朝剑随人走,一般人怎敌得过他,他毫不留情地斩杀,并非常有目标的向其中一个靠近,敌方也似乎明白他们的意图,渐渐围成一个圈。中间的人突然抬手,用汉语大喊:“阁下是谁,何以偷袭我方?”

      顾惜朝便也挥挥手,两边厮杀停了下来,他冷笑一声:“李正元,你不必拖延时间,你那批与马贼混在一起的部队,已经被我的副指挥使司制服了,你的计策,其码在今夜,是不能得逞了。”

      对方干笑了一下:“这位大人,我们只是途经此地的商人,现在即将进入互市之季,大人想必搞错了。”

      “搞错了?”顾惜朝忍不住微笑:“你们这帮人,穿着西夏马贼的衣服,就算搞错,也是剿匪清边,只不过,”他说着,唇边含笑,神色十分清冷:“你身边这位辽朝使者,我却十分熟悉。”说罢冷哼一声:“辽夏互通,侵我大宋,破坏盟约,我岂能轻易就搞错了!”

      李正元神色也阴沉下来:“大宋秦凤路指挥使司,顾惜朝!你果然名不虚传!”

      突然一名士兵跑过来在顾惜朝身边说了几然,顾惜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向来路看去,果见一方大旗上书赫连,慢慢向这边靠近,顾惜朝微微不解地皱眉,仍是转回头来,淡淡地对李正元道:“你不用打鬼主意了,要么自己弃甲,要么我将你的人一个个杀掉!”

      李正元看到渐渐靠近的宋兵,慢慢咬牙,下得马来,顾惜朝指派几个人去收缴兵器,其余的宋兵让开道路,果见领头的人银甲白马,粉面玉冠。顾惜朝负手看向来人,轻哼一声:“赫连将军,什么风让你到这穷乡僻壤来了?”

      赫连春水慢声道:“顾大人以为我愿意来?我奉命护送入吐蕃的使者回朝,走到道上遇到你的人剿什么马贼,还说你被困于此,我出于同朝之谊,过来看看!”

      顾惜朝觉得他这话拐弯没脚,莫名其妙,皱了下眉,还未开口,突然就见赫连身后一个死士突然冲过来,一把拉开他,身后长剑出鞘,只听叮的一声,剑与暗器碰撞闪出一道火花,宋兵一阵惊呼。顾惜朝身下微踉跄,全身绷紧,那名死士拉开他,便低头回到赫连身后。赫连撇撇嘴,看那人一眼,也不理会。顾惜朝手在衣前的布兜中握紧,最终仍是慢慢松开,将手放于两侧,看向已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放暗器的人,而后回身对部下说:“小心点,押回去!”

      说完,转过身对着赫连春水道:“前方东南十五里便是驻营,与其夜中露宿,赫连将军可有兴趣到敝营稍事歇息。”

      赫连没有回应他,只是对他身边方才拉开顾惜朝的死士道:“你倒为我全军找了个好地方。”说着,跟在顾惜朝的军队之后,慢慢向营地走去。看着顾惜朝,赫连一路默不作声,他觉得刚才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领着傅宗书手下追杀了千万人的顾惜朝。这个人天生适合站在腥风血雨中,抬手指挥负手观战。只不过,他现在的与蔡童二人谋事,“太危险了。”赫连很轻地说,不知道是说哪里太危险了,也轻得只有身边几个人才听到。他虽这样说,却不知为何笑眯了眼睛。

      到达驻地,顾惜朝命人看管辽夏部队,并派了六个五十人的小队,每半个时辰一换岗巡视驻地。站在房前,顾惜朝看着手下淡淡地说:“主要的那两个人少了,全体军法处置。如果你们过年还想活着见你们的亲人,就给我小心点。”说罢,叫了个人带走赫连军,自己慢悠悠向房间走去。

      赫连此时抚着自己的爱马,扬声叫:“顾大人……”

      顾惜朝回过头,挑眉询问地看他,赫连拍拍马头让它自己走开,而后勾起唇角笑嘻嘻慢慢道:“故人许久不见,长夜又如此漫漫,不如下盘棋,我们即同朝为官,不熟络一下,也不好意思不是?”

      顾惜朝看他半晌,也慢慢笑出来:“赫连将军如此雅兴,顾某怎好拂逆。”说着,哈哈人准备茶点棋盘,临了又回了一句:“上次破敌所获辽国美酒,拿几坛给赫连将军尝尝吧,放在我们这里也可惜。”

      赫连跟在他身后,以极底的声音说了一句:“真沾光啊!”

      顾惜朝笑笑不语,带着他向房间走去。看着这曾为战术不合而隔城发生过争执的两个将军,准备去下棋,一旁的士兵都略惊讶地有点合不上嘴,尤其顾大人还准备请人喝酒,他们都记得上次顾惜朝请人喝酒酒里是下了药的,这次不知道又要做什么。

      下

      顾惜朝坐在棋盘前,指间挟着一枚棋子一下下敲着,看着亲兵将东西摆好,掩门离开,半晌才看看已毫不客气打开酒坛的赫连,而后淡淡一笑看向他身后那名救他一命的死士,慢慢地低道:“已经没有别人了,你还装什么神弄什么鬼?”

      那个慢慢抬起头来,;黑黑地普通的脸冲他一笑,却露出脸颊旁两个酒窝,顾惜朝忍不住笑出来,轻轻摇摇头:“大当家,你越来越出息了,这也算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一招吗?”

      戚少商打了些水,向盆里倒了些不知名的药水,将脸边细细地擦拭后,从脸上揭下一层薄薄如皮一样的面具。赫连端着酒碗笑笑说:“我就知道你认出他来了,否则也不能这么好心地请我喝酒。你瞧你那帮兵,下巴都掉下来了。”

      顾惜朝听了这话,却笑眯起眼睛,慢吞吞地说:“因为上次我请我喝酒的是为了下毒要人命,所以,他们都认为我大胆地准备除去敌党。”而后很欣赏地看着赫连一口酒呛在喉中,憋红了一张如玉的脸。

      戚少商擦了脸,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而后笑笑:“你别欺负他了,上次为了那些起义军,吵得还不够啊。”

      顾惜朝也撇撇嘴,坐过来,低声道:“手下败将,不足为提!”

      赫连好不容易缓过气,便听了这句话,但他却也不恼,只是微微笑道:“你们俩个好不容易见面,不谢我,还尽找碴,这过河拆桥,也不能做得如此之快啊。”

      顾惜朝低着头没接他的话,面上并不如何,但赫连却瞥见他耳后红了一片,一时又惊又想笑,转转眼,接着道:“莫不是你们二人想把我打发走,好好叙旧?直说嘛,何必如此!”

      戚少商此时笑着说:“小妖,我是无所谓,不过,铁手端午的时候可把神哭小斧送还原主了,你这脖子是不是好好看紧点。”

      赫连啧啧有声,顾惜朝却在此时抬起头来,语意微讽:“这借刀杀人使得可不高明。”

      戚少商嚯了一声:“你怎么与他同分敌恺了。”

      顾惜朝抿抿唇,问:“先不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你干嘛打扮成这样,赫连回朝何必走这条路?”

      赫连插嘴道:“不走这条路,我就得直穿巴蜀,换成是你,带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还特别吹毛求疵的使者,你敢走这条路吗?出点什么事,我怎么对得起红泪和我刚出生的女儿啊!”

      顾惜朝疑惑地看向戚少商,戚少商笑笑摆摆手:“我们遇到纯属意外,至于这张脸,”他摸摸脸,道:“我去看红泪刚满月的女儿,顺路过连云寨看那批义军时,碰到一个易容高手,挺好玩的,”

      小妖接着说:“所以,他想,反正也是顺路,就过来吓吓你!”说着阴阳怪气地看向戚少商:“你去看红泪,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去看,专挑我不在的时候去,是什么居心?”

      顾惜朝不理他挑拨离间,但仍是支着下巴向戚少商看去。

      戚少商见他看过来,没好气地说:“别胡说,你敢将这句话问红泪么?何况,等你回来,不就误了日子了。”

      赫连本来说这句话也只是打趣,他和戚少商认识这么久,说过格的话不知有几筐,但此时戚少商却一边解释一边偷眼看向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顾惜朝,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说:“戚少商,难怪红泪最后还是选择了我,你真是笨死了。”

      戚少商忍不住还口:“是是,你最聪明,聪明到从见到我开始,就一直说要给你女儿起名字,想到现在也没想出来。”

      赫连怒道:“胡说,起名字能随便起吗?当然得要天时地利人和还要合八字。”

      顾惜朝揉着额角指向大门:“两位大侠,我很累了,如果你们还要吵,请出去!”

      戚少商愤愤地闭上嘴,赫连张张口,想着手中的美酒又想到顾惜朝的药理学问,也决定不吃眼前亏,心想,他一个人干嘛自讨苦吃和两个人斗呢?

      顾惜朝自带兵起,严禁私下饮酒,他这一路兵马,自到他手上,纪律最是严明,所以,纵使三人齐坐,对面二人开怀畅饮,几番劝酒,他仍是坚定地以茶代酒。

      戚少商已有了两分酒意,而赫连喝到七晕八素时,他终于晃晃悠悠起身告辞,拍拍顾惜朝的肩,他笑嘻嘻地说:“顾大人,我们以后沙场多多照顾点……”

      顾惜朝撇撇嘴,将赫连送出门,又在营地巡视一番,才回房插了门,戚少商已收了酒桌,重拿了两个酒碗,见他进来,方将酒倾入,而后抬眼笑着看他:“你真不喝?”

      顾惜朝看向酒碗中清澄明亮的酒,扑鼻而来的熟悉清香,便笑了:“难得你亲自送来,为何不喝?”说着举起碗,便饮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窜入脑门,让人不由一时微微恍惚。不掺水的炮打灯!

      “你从哪儿弄来的?”顾惜朝慢慢转着酒碗问,旗亭消失已经多年了,虽然这酒北地常见,但不掺水,就少了。

      “连云寨里有人得了方子自己酿的。这次见了老八,他给的。”戚少商轻叹一声:“重饮这酒,觉得这么多年,过得真快。”

      顾惜朝没再说话,这么多年,他们第一次重饮炮打灯,这是一个底线,一个心结,肯重饮此酒,戚少商心里,为他,已经放下许多。

      只见他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交给顾惜朝:“我有一样东西给你。”

      顾惜朝疑惑地看着拿布缠得紧紧的依稀是剑一样的包裹,一层层打开,果然是一柄长剑。他在手中细细地端详,与痴的寂白不同,也不似逆水寒那种古朴厚重,这剑轻薄细长,泛着一种清亮的青光,剑柄上刻着二字:“青龙”。青龙剑,戚少商成名之后,在逆水一役之前,一直用的剑。

      顾惜朝抚着剑,慢慢地长长地出了口气,抬头看向沉默含笑看着他的戚少商,似乎有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你……”说罢,也也没再说下去,重看着手中的剑,他不由一笑,将剑放在桌上,点点头道:“好!”

      戚少商欢欣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说着,将二人的酒碗复又注满,举起杯来,顾惜朝也举碗与之轻碰,一饮而尽,而后低道:“其实,我也有东西要给你,现在,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关系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牌。

      戚少商看过去,是钱庄里的“便钱券”,只有一半,显然合券便可取钱,他拿过来一看金额,不由吓了一跳:“你哪来这么多钱?”

      顾惜朝低笑了一下道:“这个不是我的,是卫无方的钱,那个时候觊觎的人太多,我一直也没交出来,所有的人都只道这个东西和药林一起附之一炬,其实,这个一直在我手里。药林一案结了这么久,也不会有人奇怪你手上怎么有这么在大笔钱。”他顿了一下说:“蔡京不缺钱,也不太在乎,他想要的不外乎就是那个联络册,交给六扇门就等于进了国库,你连云寨接受了陇西的起义军,虽然一部分转给了赫连,一部分在我这里投了军,也支撑不起这么多人,这个,你拿着,最好。”

      戚少商点点头,便收了起来。

      室内一时沉默下来。

      顾惜朝慢慢喝着酒,看着对面的戚少商,他觉得戚少商一定要什么话要对他说,他不由看向那柄青龙,青龙剑,几乎是戚少商的象征,他把这剑送给他,等于向江湖说明,谁若敢轻易动他,就是与戚少商为敌。其实他也有许多话想对他说,他想问他的近况如何,赫连的小女儿是不是很可爱,连云寨接了那批起义军后如何?可是,他一时不知该问哪一句,也不知道该不该问,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戚少商看他放了酒碗,神色怔忡,不知想些什么,忍不住伸手去握他放在桌上的手,一握住,顾惜朝便无意识地握回来,他们紧紧相握,抬头去看对方。戚少商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头发,不知是谁先动,睽违已久的拥抱,让两个人莫名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戚少商在他耳边轻道:“风雨楼最近很平静,老八把那批义军训练的有模有样,红泪的那个小丫头白白胖胖,还看不出个样子,但是眼睛又黑又大。晚晴的牌位我每天都按你原来的样子照看着。”

      顾惜朝怔了一会儿,唇角轻轻勾起,他想说的话,始终,他都知道。他轻笑着低问:“你还知道什么?”

      戚少商这时笑着接着说:“怎么,才几个月不见,顾公子对我就这么没信心了?我可是你知音,你想说的,我有什么不知道?”

      顾惜朝低笑出声:“大当家,有没有人说过你自信心过足?”

      戚少商佯怒目向他腰间抓去,顾惜朝抿唇躲开,却不想他伸手一拽将他拉回怀里,手仍他襟间探去,顾惜朝一惊,握住他的手腕,低叫:“你做什么?”

      戚少商笑嘻嘻地说:“我看我给你那个护身符你带着没?”

      一听到这个顾惜朝脸红了起来,不知是羞是恼:“你那算什么护身符?”

      戚少商已摸到他贴身带着的锦囊,微笑向下摸索着,贴紧他:“怎么不算?那还是神仙送的呢。”

      想到上次分别时,他塞给自己一个护身符,事后才知道,那是他在杭州时求得那个签,签确实是好签,但是顾惜朝想到里面的内容,忍不住咬牙。何况此时,戚少商贴在他身上,手上不老实,他一身长衫已经松散开,脸更涨红,有点慌张地躲闪,口气也惊怒般道:“戚少商,你,够了!”

      戚少商吻着他脸畔,低笑:“怎么,什么够了?”

      顾惜朝低斥:“你……”话还未说,温热的唇已贴上他,他有点无奈地想:“这个人,胆大包天……”

      戚少商轻咬着他耳后的颈项,手在他腰间轻揉慢掐,一边契而不舍地含笑问:“惜朝,想不想我?嗯?”

      顾惜朝轻叹一声,伸手环住他的肩,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戚少商微笑一下,将他抱起来,知道他脸皮薄,人一放下,手上一动,便熄了烛火。
      (中间HX两千字)
      戚少商手指轻抚着怀中昏昏欲睡的人,不敢用力。八个半月,只能从旁人口中听到他的音讯,这个人却不肯写只言片语。

      他靠过去,附在他耳边,苦笑着低道:“你这是做什么呢,想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说着低叹一声:“惜朝,我若能选择,你只怕早死在我手里好几回了。”他说着,手绕过他的肩,轻拍着他的背,以往在楼里的时候,每回同榻,睡着,他总是这样令他安睡。他一边拍,一边自语:“惜朝,其实每天我都很想你,办完事情的时候,我一个坐在留白轩里,就想着你,担心你。我有时看着晚晴的牌位都会想,她若真有灵,应在天上多多佑护你一些。惜朝,你听小妖说他的小女儿时,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想如果没有你,他今天过的日子,原本都是我的?可是惜朝,其实就算有如果,你也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我总要认识你,我们,哪一个也躲不开。”

      怀中的顾惜朝身子动了动,整个人都贴进他怀里,戚少商感觉他贴在自己肩头的脸上,那对长长的睫毛跳动着,他看不到怀里人的表情,也不会去看。这个时候,他只是低头在他发间轻轻印下一吻,继续拍着他的肩背。

      戚少商不能久留,第二日下午,便随着赫连的大军,继续向京师方向而去。

      赫连骑在马上慢悠悠地边走边问:“就这样?”

      戚少商微笑看他,眼睛微眯:“赫连少帅不是也说过,何时想念,何时再见!”

      赫连疑惑地看他,轻敲着马鞍。算了,别人的事情,他还是努力去想他刚出世的女儿到底叫什么名字好。

      半个月后,金风细雨楼楼主收到一封远方来信,上面一笔狂草潦潦地写着几个字,半晌才认出:“一切安好,勿念。”戚楼主嘴角微抽搐着,最终仍是笑开了。他可以想象某人在灯下半日也不知写什么好的样子,分外可爱。

      只不过,戚楼主想收到满纸情话书信愿望,仍旧任重而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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