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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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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人没有回应。
不再想其他,江群赶紧把里面穿的棉T恤脱下来,套上外套后,把T恤撕开,制成绷带。
递给许忘川一条,江群道:“先用这个把你的伤口处理一下,别失血过多了。”顿了顿,“单手可以吗?你先随便扎一下,我先看一下他的情况怎么样,等会帮你。”
按伤势严重程度看,肯定是倒下这位更需要帮助。
“没事,你先帮他吧。”许忘川没有异议。
两人唤了许久,躺着的人始终没有回应,仍在不断敲击着水管。
此人极有可能因为伤势过重而导致意识模糊,只是出于求生的本能,手腕在机械性地重复着敲打水管的动作。
也是这个动作和对生的渴望让他坚持到现在。
江群小心翼翼在这人身上寻找着伤处,最终在他其中一侧大腿处找到了一根斜插着的钢筋。
甫一碰到这根钢筋,这人便痛苦地呻吟起来,连敲击动作都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江群的错觉,他总觉得在这之后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手。
这种伤他是没法处理的,只能拿出包里防蚊提神的薄荷精油,涂抹在那人的人中、太阳穴等处,按压几下让他保持清醒。
接着转头帮许忘川做止血绑扎,还好包里有瓶碘酒,可以用来消毒。
途中两人不断对地上的伤者说话,轻拍他没受伤的地方,让他保持意识,不要睡过去。
失血过多的伤者一旦放松神经,又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很有可能就这么睡无了。
伤者给他们的回复只有不甚清楚的呓语。
楼上的人还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江群只得让许忘川留在原地照顾伤者,他再沿着原路返回到电梯井,让社团里的其他人打救护车电话,告诉他们下面还有一个重伤患者急需救助。
沿着闪光小径返回前,许忘川还硬把桃木剑塞给他,美其名曰:“桃木可保人,你拿着就行,当护身符用。”
这中途那种令人遍体生寒的奇怪感觉果然再没有出现,也没有怪事横生枝节。
可见心理安慰剂还是非常有效果的。
回来之后,江群甚至在考虑以后社团活动也背个同款出去。
江群:“咳,许忘川。”
许忘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可以跟以前一样,叫我绵绵。”
“啊?”
这称呼跟“球球”类似,是许忘川的小名,小的时候他的确是这么喊对方的没错,可那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啦。
江群依然是想都没想就拒绝,“太幼稚了吧,还是不……要,呃。”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许忘川的眼睛在黑暗中正直直地注视着他,以至于说到最后,他反倒不坚定起来。
也是,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总是用生疏的全称来叫许忘川了。
大概是怕一步一步,越来越泥足深陷吧。
良久的沉默。
许忘川:“你刚才想说什么?”
太好了,他没有一直纠结这个问题。
江群:“哦,就是想问问你这把剑有链接不,我也想买一把。”
“这不是买的,是去庙里请来的。”
“原来如此!难怪你一直背着,握着真的有种很安心的感觉,请得好,哈哈。”
“喜欢的话,就送你了。”许忘川再次把剑柄递过来。
江群下意识摆手,然后想起对方可能看不到,才把戳在胳膊上的剑柄又给推回去:“不用不用,请来的东西怎么能随便送人。”
“不是随便,本来这剑就是为了保护你才去请的。”许忘川认真道。
这一天之内,江群的三观和红鸾星总是起起伏伏反复起跳,他感觉自己已经模糊地站在某个神秘领域的边缘。
这让他既期待未来又害怕这一切只是自己的错觉。
于是他问道:“你到底为什么一直说要保护我,是我会遇到什么东西吗?还有那个命牌又是什么?”
若是许忘川总对他说这样的话,他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产生误会。
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许忘川反问:“你认为人死之后会怎样?”
江群回答得倒很爽快:“烧成灰,变成肥料,回归大自然。”
“嗯。”许忘川不否认,“躯壳会腐朽,那其他的部分呢?”
江群:“哦哦,我知道了,你是想问灵魂的部分会怎么样吧?”
许忘川:“是。”
“这个我倒是一直没怎么想过,不过国内外都有灵魂会轮回和转世的传说,我姑且也认同这个说法吧。”
江群没有敷衍,仔细地回答着问题,“其实比起关注人死后会怎么样,不如多关心人活着的时候能做些什么,毕竟灵魂什么的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使它存在,活人也不可能对他们做什么吧?”
“而且与其等到弥留之际,做鬼再后悔,还不如活着的时候把该做的事做好,免得留有遗憾。”
许忘川笑出声,“说的挺好,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有些道理,有些人偏偏是到最后才领悟。”
“不见棺材不掉泪嘛,人性如此。”江群总结。
许忘川意有所指:“不过,道理懂归懂,真到行动的时候,做的跟想的又未必是一回事。”
江群:“也是。”
就跟他刚才还在电梯井里走马灯懊悔某些没敢做的事,现在濒危感过去,再让他去做,鸵鸟心态就故态复萌一样。
他发表完自己的看法,许忘川也开始给他解释“命牌”是怎么回事。
“你可以把‘命牌’理解为灵魂在投胎转世时,会携带一些能够影响来生经历的气。”
“这些气的形态不一,有的可以致人出生富贵权势,有的则一生快乐无忧,平安喜乐,也有的会让人命途多舛,劫难无数。”
江群一点就通:“是指气运吗?”
“不单单是这些,有些命牌还会带有个人能力。比如‘鸿运’牌,就能使持有者好运非凡,且可以准确识别其他命牌,更能够驱散大多数负面的气,因此觊觎它的人便有很多。”
“有许多想得到‘鸿运’的人,并不单单为这一张牌,而是想通过它来得到其他更多的增益。只要杀死命牌的持有者,命牌就可以轻易被剥离。”
听着听着,江群发现了华点:“被人争着追杀还能叫做好运吗?”
“你说得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得到好东西,还得有足够的实力来保护。”许忘川道,“所以大多数得到它的人,都会选择先将它封印,等到转世之后魂魄稳固,有自保之力了,再解开。”
“因为‘鸿运’还能保留持有者前尘修炼的灵魂之力以及记忆,所以一般情况下,它不是那么好夺的。”
“听起来有点意思。”
等待中的时间流逝最是漫长,空荡荡的暗室中,只有江群和许忘川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和不断鼓励伤者的声音,交错在这片废墟当中。
格在两颗心中间的某些东西,也在一点点融化。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其他人的喊话和凌乱的脚步声,从这层的某处奔来。
接下来就是乱中有序的救人,电筒的灯光晃得人头晕脑胀。
直到坐上救护车,江群都还在晃着神。
在旁边接受护士检查的许忘川冷不丁问起:“你手上的是什么?”
江群“啊?”了一声,后知后觉举起手,“没什……欸?”
他的手中,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始终握着一面造型古朴的手持镜。
手持镜通身乌黑,把手和背面俱为实木材质,镜面似乎是黄铜所铸,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会被人忽视。铜镜镜面从正中斜向下裂开一条缝,看上去似乎是摔坏的。
无论怎么回忆,江群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把这面镜子揣手里的。
“能给我看看么?”许忘川伸过手来。
江群递过,还在想这镜子到底哪儿来的:“哦,给你。”
许忘川接过镜子,端详一番,漂亮的脸蛋浮现些许冷意,“不是什么好东西,估计是这个神棍的,你就别拿着了。”说完就把镜子搁在一边的盘子里,那里放着患者的其他物品,等人醒后医院会用袋子封好把东西还给原主。
他口中的神棍就是那个敲水管的重伤患,此时正打着吊命用的点滴,在救护车正中的担架上昏迷不醒。
救援的人来了以后,现场的照明非常充分,也把整层建筑照得分外清楚。
电梯井侧面有喷溅型血迹,地上那些反光物细线则是由无数玻璃碎渣拼接而成,还有若干爬行导致的干涸血迹,光是看到都觉得渗人。也能大致拼凑出神棍受伤经过的全貌。
之所以认定他是个神棍,是因为他身上还穿着做法用的黄袍,在某宝上随意就能搜到的款式。很刻板印象。
并且,从六楼残留的物品来看,布置这些东西的人还没来得及收走,干这行的总不会把自己吃饭的家伙什到处乱扔吧。
又因为道袍材质的原因,比较容易吸水,所以乍看之下,神棍伤口附近相当惨烈。
连带着江群双手也沾着不少殷红痕迹,很是骇人。
由于江群等人与神棍素不相识,只是因为意外发现了他,之后的事情就都由当地的警署进行处理。
社长为此也忙前忙后,让其他人先回去,跟着江群二人做完笔录才回去。他们仨还被警察严厉批评年轻人不该这么不爱惜生命,到这么危险的地方玩,要是其他人也有个三长两短,没人可以为他人的生命负责。
江群也很后悔把许忘川牵连进来,还害得他受伤,要是被叔叔阿姨知道了,不定得多心疼。
这么折腾下来,回到公寓已经是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