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港岛最豪华的丽景酒店里觥筹交错，每到年底，这里都会举办跨年party。
几名西装革履的绅士正举着酒杯寒暄。
“那个就系梁家大小姐梁斐然？哇，鬼火咁靓！”
“靓有乜用，又聋又哑，摆在家里做花瓶还差唔多，梁家真是落魄了，轮到一个残疾女仔抛头露面。”
“看到新周刊标题了吗？《港岛明珠战绩“斐然”，新一代power icon商业奇才》。她比港姐拿到的版面都多，现在做新闻的都助残的，还商业奇才？”
几个夹着雪茄的男人齐齐看向梁斐然站着的方向，其中一个露出一种男人之间才能意会的笑容调侃道：“人家梁小姐，也许真是“奇才”，至于是在谈判桌还是在卧室，点知呢？”
“大小姐，你是来参加晚宴的，不是来工作的，”沈婧雯忍不住戳了好友，“后面嗰班死佬一直讲你闲话，烦到死。”
梁斐然抬起头，视线短暂地从文件中离开，回头看看那群讲闲话的男人。
不过是几个酒囊饭袋，靠家族信托苟活的废物而已。
梁斐然收回视线，并不在意。
不是她想在这里办公，而是从她进来之后，陆陆续续好几拨人递了项目合作意向书，拜托她务必看看。
当场驳人面子不是生意人所为，虽然她并不喜欢这样打破计划的突然事件，但同在港岛经商，总归要给其他人几分面子。
梁斐然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压下的眼角疏离又凉薄，薄唇紧抿，矜贵中带着几分孤寂的厌世感。
看外貌和气场，很难想象这位炙手可热的行业新贵是残障人士，要靠助听器维持听力，交流也只能靠手语和手写板。
可那戴在左耳的助听器又明晃晃地昭告了梁斐然不同于正常人的缺陷。
自从梁斐然加入兆信集团后，兆信多次制度改革。
去年年底，梁斐然更是不顾反对，清空账面上的流动资金拍了三块公认的“垃圾地皮”。
业内都说兆信集团气数已尽，和谁合作都别和兆信合作，免得被拖下水。
没想到，不出一个月，政府突然宣布其中一块将作为交通枢纽，建立大型住宅区和地铁枢纽站。
又过了一个月，政府公开抽签，建立大型主题亲子乐园，再次抽中了梁斐然手上的另一块地皮，垃圾地皮一跃成为“地王”。
再一再二不再三，所有人都觉得这些巧合不过是梁斐然的运气。
可当第三块地又上了政府公告后，港岛沸腾了。
梁斐然的投资被小报夸张地称为“神之预判”，连带着兆信集团的股票也一路看涨，从六块多，一路涨到六十多，堪称股市奇迹。
港岛股民甚至把梁斐然的照片印刷塑封，说只要拜梁斐然，买什么股都会涨。
不少原本不看好兆信集团的公司都悔不当初。
只可惜这位小梁总的联系方式没人知道，又因听障从不参加party，想结交都没机会。
好不容易抓到她现身，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儿想结交一下，这才有了宴会场递文件的一幕。
沈婧雯推开那堆文件夹，把手中的餐盘推过去：“Faye，吃点水果？”
梁斐然眉心微皱，神色淡漠，没看那盘水果，而是将翻看过的文件递给了自己的秘书。
“挑剔精！”沈婧雯翻了个白眼把水果扔进自己嘴里，然后用手推推梁斐然，“你说我一会儿走过去假装摔倒，把酒泼那群冚家铲脸上，怎么样？”
“你看，我拿了一整瓶过来呢！”沈婧雯气势惊人地把那瓶红酒拍在桌上，一副要去干架的气势。
梁斐然这才抬起头，看向义愤填膺的好友。
梁斐然肤色极白，唯一那点血色都点缀在眼下和唇上，沈婧雯总觉得梁斐然特别像欧美电影里的中世纪吸血鬼，美得邪性。
梁斐然神色淡漠地伸出手，把那瓶红酒从好友手中拿出来放到一边，制止沈婧雯的不理智行为。
她还不至于被人说了几句就非要报复，无所谓，想议论就让他们议论。
“梁小姐，晚上好，wine？”侍应生半鞠着躬托着红酒盘站到梁斐然身后，姿态谦卑，眼神却大胆地挑逗勾引。
这种场合多的是来寻求机会的帅气男孩和漂亮女孩，几乎每一个看到梁斐然都要来问一遍。
沈婧雯熟练地充当了赶人的角色，顺手拿起两杯酒再摆摆手：“行开啦，冇机会嘅。”
侍应生不甘心地离开，边走还边频频回头看。比起那些肥头大耳的大佬，谁不想要一个这样年轻美貌的金主。
慈善拍卖开始了，主持人宣布下一件拍品是由兆信集团梁斐然女士捐赠的高冰阳绿无事牌吊坠，起拍价为55万。
追光落在梁斐然身上，她缓缓抬起头看向大屏幕方向，那张矜贵高冷的脸经过放大后依然挑不出任何瑕疵。
“我出60万！”
“70万！”
这块无事牌水头极好颜色也够辣，本身就价值不菲，加上捐赠人梁斐然的美貌加持，竟是生生竞价成了目前本场最高。
报一口价加五万，现场竟是一个接一个举牌。
拍卖师幽默打趣：“平安是贵，无事是福，感受到诸位贵宾的热情了，不如加一口高的吧。”
台下响起一个突兀的声音：“我出三百万，条件是希望梁小姐现场佩戴展示给我们看。”
“那我出三百五十万，请梁小姐亲手给我戴上！”
台下响起一阵哄笑声，这种玩笑对到场的小明星说说也就罢了，对梁斐然开这种玩笑，无疑是一种贬低和轻视。
一个年轻的女人，过度的美貌、病弱的身体，却拥有超绝的投资意识，让那些安于现状的酒囊饭袋有了危机感。
当美貌与能力联系在一起，谣言就成了污蔑一个女性最锋利的刀。
“香蕉个芭乐，老娘刚刚就应该一酒瓶敲晕那帮人。”沈婧雯气得要命，“我来出价，压过他们。”
沈婧雯刚要举牌，礼仪小姐突然举着托盘上台，送上一个信封，有人委托书面出价。
拍卖师单手拿起信封，顺便幽默地回复其他竞拍者，准备进行下一轮叫价。
打开却发现书面委托的出价一栏竟然是空白的，只在落款那里印了一个荆棘杜鹃纹缠绕着的R字家族纹章。
拍卖师额头上瞬间冒起冷汗，双手慎重地叠好书面委托，声音也严肃起来：“目前竞价三百八十万，四百万回到我的书面委托，还有人要加价吗？”
现场追光落在那块无事牌上，又转到梁斐然脸上。
梁斐然神情自若，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毫不在意。那些男人的叫价和起哄无法动摇她，甚至不会在她心里留下任何痕迹。
“五百万。”沈婧雯直接抬高价格，顺便挑衅地看向那群男人，一群靠家族信托苟活的废物。
刚刚叫唤得甚欢的几名男士瞬间没了声音，脸涨得通红。
每月两百万的信托基金生活费，四百万已经远远超出预算了，纯是为了面子，现在居然被叫到了五百万。
拍卖师稍作权衡，眼中带着笃定：“我的书面委托出价一千万，感谢这位匿名委托者对慈善事业的慷慨解囊，还有超过一千万的出价吗？”
宴会厅中响起阵阵议论声，什么书面委托能直接加价到千万，完全不合规则，直接翻倍？
沈婧雯还想出价，梁斐然按住了她欲举牌的手。是谁拍的她并不在意，也无需沈婧雯为她出头。
宴会现场，众人议论纷纷，看来这位匿名委托者对这块无事牌势在必得，或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千金买美人一笑？
大屏幕依旧定格在梁斐然那张毫无瑕疵的脸上，清贵的高岭之花，港岛炙手可热的点金手，为她一掷千金这个理由似乎更可信。
价钱已经拉高到超过原本价值的十倍，再竞价已经没有意义。
果然，千万报价一出，全场都放弃竞价。
“恭喜我的书面委托，恭喜梁斐然小姐捐赠的拍品竞出本场最高价！请梁小姐上台领奖。”
慈善晚会的规矩，最高出价者和最高价拍品捐赠者都会获得年度慈善商人的殊荣。
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梁斐然起身上台，嘴角带着疏离、礼貌的微笑。她虽不在意是谁出价千万，可看到身边领奖位的空缺时，还是会有一点好奇。
目光只停留了一秒，梁斐然面向台下，举起手中的奖杯落落大方地颔首致谢，不卑不亢。
记者和狗仔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蹲在台下拍照，明天的版面素材有了。
商业奇才、美人、匿名竞拍、豪掷千万，组合在一起一定是头条。
下台时，有人拦住梁斐然递了一大束玫瑰和名片给她，这人和刚刚议论她的那几个人是一路的。
“梁小姐，我很仰慕你。明晚7:00中环四季酒店Caprice，可否赏脸一叙？”
梁斐然皱起眉头，对这种不分场合四处公开求爱的男人反感到了极致，冷着一张脸，在手写板上写道：“多谢抬爱，不太方便。”
男人不依不饶，还想拦住梁斐然。
刚刚那群人还在不远处起哄：“梁小姐，这位可是东菱纺织的公子，赏个脸啊。”
“是啊，梁小姐，人家不嫌你残疾，你好歹给几分薄面。”
沈婧雯一个箭步冲过来：“管好你们的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Faye才不会看上你们这群废物。”
领头的徐姓男子冷笑一声：“那容家看不看得上？一个残废而已，还想着攀高枝。梁锡雄培养她不就是想傍个豪门老钱吗？别说，她那张脸倒挺对我胃口的，又聋又哑刚好娶回家做吉祥物。不过啊，要等我先离个婚。”
“哈哈哈哈，徐生还真是色心不改啊。”
沈婧雯还要冲过去骂人，被梁斐然拉住。
梁斐然森然的目光瞟过那群男人，然后拉走了沈婧雯。
阻止沈婧雯假摔去泼酒，阻止她骂人，并不是梁斐然脾气好，而是她觉得沈婧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式的报复成本太高，收益太低。
要报复，就要做得不露痕迹，在对手最得意的时候让他跌落谷底。
那几位男士在港岛社交圈也算臭名昭著，因能力不足无法参与家族运营，只靠信托基金生活。
尤其为首那个姓徐的，联姻后又包养了一个女明星，几乎人尽皆知。和他玩在一起的这几位几乎都是同样情况，家外有家，家外有花。
梁斐然叫来秘书，神色淡淡地用手语吩咐。
【跨年party这么热闹，那边的几位男士形单影只，不如你邀请他们家属过来，免得他们寂寞】
秘书点点头马上明白了梁斐然的意思。
秘书借用酒店的座机打给几位男士的家里：“喂，徐太太，这里丽景酒店，徐先生喝醉了，麻烦您来接一下他，对，party刚开始，您也可以陪徐先生再social一下，当然是徐先生要求的……”
“喂，Amy小姐，这里是丽景酒店，徐生喝多了，让我们打给你，麻烦你来接他。”
“还是你的办法好，”沈婧雯眼睛一亮，起身跟着秘书一起去凑热闹，“我这还有另外几个衰仔姘头的号码，挨个打。”
聒噪的沈婧雯离开后，梁斐然难得清静。
今晚宴会上的餐食不合她口味，提供的酒倒是惊喜。
1988年Chateau Margaux的赤霞珠，不算名贵，但胜在颜色妖娆。
缺点是醒起来比较慢，侍应生又不太懂，导致大部分宾客喝过后都觉得太硬涩，不肯再入喉。
但梁斐然有足够的耐心来等待酒醒。
突然宴会厅门口尖锐刺耳的骂架声盖过了轻柔的交响乐。
“姣婆，你居然够胆敢来这里。”
“八婆，人老了就要让位，徐生和我才是真爱。”
秘书效率很快，不过半小时，那几位男士的正房和情人们就都到了现场，宴会场好不热闹。
甚至还有娇柔的小男生哭喊道：“老公，你说话啊。”
刚刚追着梁斐然拍照的记者、狗仔们一窝蜂涌上来，抓拍这难得一遇的“撞车”现场，为明日版面再添新花边素材。
随着场面愈发热烈，那迟迟不肯醒来的赤霞珠终于在空气中缓缓绽放，野樱桃混着红茶烟丝香味，独特又缠绵。
梁斐然轻轻抿了一口，嘴角慢慢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微笑。
徐生被老婆挠得满脸花，丢脸地抱头鼠窜。
经过梁斐然身边时，不知被什么绊倒，一下子狗啃屎摔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更巧的是，沈婧雯准备泼人的那瓶红酒突然滚落，神使鬼差地砸在了徐生头上，鲜血混着酒液，糊了一脸。
徐生被砸得头晕眼花，朦胧中看见梁斐然那双上挑的丹凤眼，居高临下地冷冷审视着他。
“你……”徐生颤抖地伸出手。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昏死过去。
酒精让人放松，更何况还有热闹可看，梁斐然心情颇佳地多饮了几杯。
临近午夜，气氛愈发热烈，纸醉金迷的party和出轨捉奸的抓马现场似乎既割裂又相容。
就像港岛这个地方，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和破败残墟的贫民窟只有一街之隔，兰博基尼和叮叮车都能开往坚尼地城的海边。
“砰”的一声巨响，天花板上悬挂的彩球绽放出无数亮片和彩带。
人群中爆发出惊喜的欢呼，所有人笑着围在一起共同庆祝新年到来。
突如其来的爆破声让梁斐然的助听器发出啸叫。
刺耳尖锐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猝不及防地敲打脆弱的神经，眼前的视物渐渐模糊。
梁斐然隐忍地抱住头，想等待啸叫声褪去，那一瞬间，世界好像与她隔绝，她像一座孤岛，被遗忘在欢乐的人群中。
沈婧雯看完热闹想回来找梁斐然，却被欢呼的人群冲散，挤在互道“Happy new year”的人群里不得脱身。
梁斐然听不到声音也看不见，疼痛甚至让她无法保持平衡，天旋地转陷入失衡。
突然，有人从背后拥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