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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刚走出丽景酒店,梁斐然车上的车载电话便响了起来。

      秘书elina接起电话,是梁斐然的父亲,兆信集团董事长--梁锡雄。

      梁锡雄消息倒是灵通,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丽景酒店发生了枪击案。

      “斐然,你没事就好,明天回家吃饭吧,爸爸也很久没见你了。”梁锡雄如是说道。

      梁斐然敲了两下话筒代表同意,elina接过手机再次确认道:“梁老爷,好的,明天晚餐前我会送大小姐回梁宅。”

      elina挂了电话,开心地看着梁斐然:“大小姐,是不是董事会即将召开,老爷终于想通了,不再扶持大少爷了。”

      梁锡雄不但称病缺席她的颁奖,哪怕梁斐然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他也从不肯放权,至今梁斐然的头衔仍然只是总经理。

      年中那次梁锡雄因故缺席董事会时,宁可让一无是处的梁锦年代替他出席,也不肯交由梁斐然代理。

      “我可不相信这个老家伙是真的担心你,”沈婧雯冷笑一声,“别忘了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一个婚内出轨的老畜生,一个伪造女儿病例把她送进疗养院的父亲,难道会因为一个枪击案就良心发现了,想当好父亲了?”

      elina点点头又摇摇头:“梁老爷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大小姐最近这几件case办得有多漂亮,港岛人人都心知肚明,梁老爷就算再糊涂也不会把兆信集团交给梁锦年吧?”

      沈婧雯晃晃手指:“elina,你还是太善良了。”

      elina并不知道,梁斐然和沈婧雯是在疗养院认识的。

      那个港岛臭名昭著的青山疗养院,或者说青山精神病院。

      港岛有多少豪门龌龊、官政腌臢藏在这里,难以细数。

      梁斐然是被梁父以监护人权利关进去的,那时候梁斐然母亲重病,梁父以家业需要人操持为由,公然让其他女人住进了梁宅。

      梁斐然当时还不知道真相,甚至幼稚地认为只要据理力争,父亲就会把那个女人送走。

      她并不知道,那个叫温芸的女人是梁锡雄的白月光,是他的初恋情人,和他保持关系长达十数年,甚至在结婚后也未断掉。

      她抗争了,换来的结果却是梁锡雄伪造了她的病历,把她送进了青山疗养院。

      直到母亲弥留,她才被接出疗养院,见母亲最后一面,而这些还是母亲放弃了自己在兆信的股份换来的。

      梁锡雄原本还想把梁斐然关进疗养院,那时有几家周刊,专挖豪门秘辛,好几个狗仔追着梁锡雄拍,梁锡雄怕落下话柄,只得把梁斐然送出国读书。

      去年年初,梁锡雄突发中风,梁锦年执掌兆信两个月,股价跌到谷底。

      梁斐然卡着时间点回国,高调宣布加入兆信运营,并和梁锡雄签下对赌协议,超过去年利润35%,梁锡雄无条件归还梁斐然生母的股权。

      若达不到,梁斐然赔偿兆信全年利润的35%。

      她留在兆信,就是为了拿回母亲应得的部分。

      现在她已经实现175%的利润增长,梁锡雄必须要兑现承诺。

      【大概是股权转让的事情,可能想压低转让比例。】

      “反正拿到阿姨应得的,你就退出兆信集团,”沈婧雯冷哼一声,“你这么能干,死老头子八成想靠股份留下你给他养老呢。”

      梁斐然没有回答,不过沈婧雯说得对,拿到应得的股份,她大概率会卖掉,退出兆信,再以母亲的名义建立基金会。

      至于梁家,今后和她再无瓜葛。

      梁锡雄最好说到做到,毕竟梁斐然和梁锡雄之间也没什么父女情可供消耗。

      第二天一早,沈婧雯还是不放心,过来给梁斐然送了一样稀罕物。

      “睇唔,呢个好犀利!”沈婧雯满脸骄傲,“我特意托人从欧洲带回来的,你不是一直嫌弃手提电话太大了吗,这个大小刚好合适,还能发送文字消息。”

      “我记得你很喜欢这些,你买的书不都是电子信息技术相关的吗,只是兆信主要还是靠房地产生意,导致你没有用武之地,现在你离开兆信,刚好能做你喜欢的。”

      梁斐然接过那个巴掌大小的电话,仔细查看。

      【谢谢,很漂亮,这个叫什么?】

      沈婧雯想了想:“好像叫流动电话吧,还能发简单的英文讯息呢,之前没给你说因为港岛这边的信号基站还没建好,最近听说建好了,又是容家投资的。”

      【倒是个好项目,有眼光,模拟信号转变为数字信号,既保证了加密技术问题,也能传输简易数据,我有预感,这种通讯方式会带来飞速发展。】

      沈婧雯又说道:“哎呀你这手语太复杂,还是写吧,哦哦,就是这个项目很好是吧,目前好像运营商是全外资的,以后肯定会在港岛招募运营方吧。”

      【嗯,我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这个项目的承建方居然是容家。】

      “昨天听说那个枪手是冲着容家人来的,大概是容家其他的继承人买凶杀人吧,毕竟死掉一个,竞争者就少一个。也有人说是冲着容家家主来的,谁知道呢。”

      【丛林法则中只有最杀伐果决的那个强者才能获胜,容家的事情还是少打听。还有,谢谢你的流动电话,很不错。】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挑的。”

      黑色的凌志400驶向梁宅,那条披肩整齐地叠放在梁斐然身侧的座位上。

      梁斐然看着盘山路两侧熟悉的景象,慢慢皱起了眉。

      梁宅的大门是朱红色,形状也怪异,门的两侧有两个喷泉,中间大门高高凸起,像鸟的翅膀,梁锡雄花了重金请高人算过的,叫朱雀乘风局,配合梁锡雄的八字,坐金水之乡,乘风得势。

      年幼时,梁斐然透过卧室的窗户看远处的大门,总觉得像怪兽的獠牙,让人害怕。

      现在想想,大约是儿时的自己太过弱小。

      车子刚驶入梁宅大门,一辆红色保时捷突然轰鸣着,嚣张地紧贴着凌志呼闪而过 。

      是梁锦年。

      她名义上的哥哥,梁锡雄婚内出轨的产物。

      这位本就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梁家大少,仍旧不满足,只要梁斐然出现,他就要把矛头对准她。

      “大小姐,没事吧,太过分了,他是疯了吗?”秘书elina吓得猛踩刹车。

      梁斐然摇摇头,表示没事。

      梁锦年惯会磋磨人,划坏她的书包、裙子,在她的餐盒里放虫子尸体,甚至是半夜趁她熟睡剪掉她的头发,把他的狐朋狗友带进她的房间等等。

      比起十来岁时的恶劣,现在只不过是差点撞到而已,不算什么。

      后来梁斐然都一一整治回去,而那些都变成梁锡雄指认她患有精神疾病的证据。

      这么多年了,梁锦年还是没什么长进。

      刚进正厅门口,就听见梁锡雄的笑声:“乖女返嚟嘞!刚煲好的白花胶燕窝养颜汤,好靓的,你细个嗰阵最爱饮爸爸煲嘅汤啦。”

      梁锡雄穿着棕色英伦格毛衣,系着围裙从厨房端着汤放上桌:“快,趁热喝,爸爸还炖了牛腩,都是你喜欢的。”

      梁斐然微微怔愣了一下,某些画面和童年的回忆重合。

      那时候也是这样,梁锡雄无论忙到多晚,回家后也一定会亲自下厨,而妈妈会温柔地叮嘱她喝汤,和她说女仔就是要多喝汤水才会靓。

      “斐然,好久不见,快坐下。”温芸穿着旗袍,袅袅婷婷地跟在梁锡雄身后走出来。

      可惜啊,那点回忆染上绿色,发霉了,烂透了,就像下水道里积年的泔水,令人反胃。

      “斐然,你温阿姨也说想你了,你不介意吧。”梁锡雄笑得慈祥。

      梁斐然脸上看不出情绪,既没有父女间孺慕的亲密,也没有因为温芸的出现而产生什么愤怒的情绪。

      冷漠得像个局外人,在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梁锡雄走过去拍拍她的肩:“爸爸知道你不喜欢吵,你那些叔伯本来也要过来,都被我拒绝了,今天就我们三个人吃吃饭聊聊天。”

      温芸一直站在旁边微笑点头,存在感很低,或者说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只集中在梁锡雄身上。

      不像梁锡雄的夫人,倒像是个尽职尽责的佣人,把梁锡雄服侍的妥妥帖帖。

      但在细节处,温芸处处凸显她女主人的权利。

      那些曾经照顾过梁斐然的佣人和保姆已经不在,家中都是生面孔。

      餐桌也已换过,不是梁斐然熟悉的那张。

      连餐具都换了品牌,现任梁宅的女主人在尽力抹杀前一任女主人存在的痕迹。

      真好笑,当了梁家女主人不够,还想做“唯一”。

      梁斐然拿出国外定制的电子手写板,梁家没人会手语,她想和梁锡雄沟通只能靠手写板。

      梁锡雄接过汤碗:“我乖女好犀利,报纸版面都被你抢光,爸爸的老友们天天羡慕我,梁氏广告费到年底一分都花不出去。”

      “是啊,昨晚斐然还得了奖,今早报纸头版呢,那身高定礼服贵气得不得了。”温芸也笑着夸赞道。

      梁锡雄点点头:“要不是昨晚发生了枪击案,我肯定要加钱多宣传一下,但发生了事情,我们还是低调点。”

      【长辈们抬爱了,是他们看我年纪小照顾我而已。】梁斐然漫不经心地写到。

      “你也不用客气,我梁锡雄的女儿足够优秀担得起任何人的夸奖。”梁锡雄边说边心情颇为不错地爽朗大笑。

      梁斐然点点头其实内心毫无波澜,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股份转让合同就装在她包里,至于梁锡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有待揭晓。

      花胶炖得很烂,梁锡雄大概是很久不下厨忘了放姜,那股子腥味怎么也压不住,梁斐然喝了一口就放下了勺子。

      梁锡雄一个人寒暄了半天后也终于进入正题:“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爸爸名下私产里还有几个物业,最近周边开发,升值不少,爸爸已经和律师联系好,下周就过户到你名下作为奖励。”

      梁斐然放下勺子淡淡看向梁锡雄,以她对梁锡雄的了解,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梁锡雄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爸爸知道你这么拼是想替爸爸分担,其实外界也都知道,你是咱们梁氏企业的继承人。”

      梁斐然挑挑眉,托着下巴等那句但是。

      果然梁锡雄话锋一转:“但是,你也要理解爸爸的苦衷,咱们梁氏很多场合还是需要一个发言人,我知你哥哥样样都不如你,以他的能力也不可能和你争什么,你就当让让他,把梁氏继承人的名头让给他。”

      温芸也放下筷子柔声说道:“斐然,锦年他确实不如你聪明能干,但是他真的很努力,你放心,他不会和你争什么。锦年有了继承人这层身份,容家的人也会更看重他,如果锦年真的能和容家小姐走到一起,对你未来也有助力不是吗?”

      容家,梁斐然已经在两天里无数次听到这个词了。

      先不说,容家是不是他们高攀得起的,这些年容家一直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采访也只有文字,一张照片都没有。

      若不是港岛的几大产业都挂着硕大的R字家族纹章,容家几乎隐蔽得像杜撰出来的故事。

      梁锡雄尚且够不上格去接触容家,梁锦年倒是很自信,想做容家的女婿。

      怪不得今天出门时梁锦年如此嚣张。

      温芸说得笃定,但梁锡雄其实对这件事并没有十足把握,容家未必高攀得起,他只是出于自己的私心,想让梁锦年担任梁氏集团副总裁。

      虽然梁锦年能力和手腕都不如梁斐然,但胜在老实又听话。

      重点是梁锦年知道,他能依仗的只有父亲,所以无论做什么都会听从梁锡雄的意见。

      可梁斐然不一样,这女仔心机深沉,像一头养不熟的狼,如果真的等她羽翼丰满,恐怕她要反过来控制自己。

      可梁斐然现在风头正劲,他只能怀柔安抚,先许诺好处,让梁斐然给她卖命。

      谁能想到,残疾人这个身份居然这么好用,梁斐然竟然真的能闯出名堂还把已经呈现颓态的兆信盘活。

      有她在前面挡着,抨击兆信的人都少了,甚至还有海外慈善机构主动要向兆信集团注资。

      早知道他就应该早点让梁斐然从疗养院出来,抑或在早些年梁锦年欺负梁斐然时,假装帮女儿主持公道,最起码维持表面的兄妹关系,也不至于像现在一样水火不容。

      梁锡雄见梁斐然不回答,心里已经不耐烦,但还是装出一副慈父态度:“爹地也是没有办法,梁家未来的继承人是个聋子,这话说出去也不好听啊,别人议论起来,你也会不好意思的。”

      “我只是听不到声音,又不是什么私生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梁斐然嘴角勾着一抹冷漠的弧度。

      “你胡说什么,”梁锡雄不悦,“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哥,我都说过当初是你温姨在前,我和你母亲的事情在后,当初......”

      梁斐然早就猜到这顿鸿门宴没那么好吃,梁锡雄打得一手好算盘,不但要扶梁锦年上位,甚至为了平息悠悠众口,还要许诺给她安排一个隐形继承人的名头。

      “签了吧,这是你承诺的。”梁斐然拿出股份转让合同,在手写板上写道。

      “一家人怎么说这么见外的话,你爸爸就你和锦年两个孩子,等我们百年之后,什么不是你们的,锦年能力不如你,也不会和你抢,你又何必急在一时。”温芸语气温柔却暗藏刀剑,处处指责梁斐然。

      梁斐然双腿交叠,右手持笔,书写速度极快:“我以为我们谈的是生意,谈的是工作,原来谈感情吗?怪不得兆信一年不如一年。”

      “胡闹!你这个逆女,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梁锡雄狠狠一拍桌子,将那些合同全部扫在地上。

      温芸连忙放下碗,拍着梁锡雄胸口:“别动气,注意身体!斐然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

      “只要她姓梁一天,就要听我的话,我是她爸爸,难道会害她吗?”梁锡雄一锤定音。

      梁斐然懒得听他们废话,这种无效交流不如不听,她直接把手写板扔在桌上,摘下助听器,随手放在餐桌上,拒绝交流。

      世界突然安静,安静到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她厌恶这种安静,却又不得不习惯这样的安静,这就是她的世界,一片死寂。

      梁锡雄顶着一张伪装的慈父脸,压着怒火还在劝说她,让她不要任性,又说什么家族荣誉,血缘羁绊。

      还说了别的什么,她懒得看,反正梁锡雄不知道她能读懂唇语。

      “好好好,你听不到,我找人比画给你看。”梁锡雄似乎在叫佣人叫人过来。

      叫谁,她的秘书吗,恐怕梁锡雄要失望了,elina只听她的命令,不会给梁锡雄一点面子。

      梁斐然无聊地低下头摆弄着自己的戒指。

      原来常带的那只昨晚送了出去,现在带着新的戒指,总觉得不如旧的合适。

      佣人带着一个女人走过来:“老爷,人带来了。”

      梁锡雄把人叫过来,指着梁斐然说:“来,你和她讲,港岛就这么大点地方,以后我们是要往外发展的,梁家继承人是个聋子,说出去好听吗?”

      梁斐然玩够了手上的戒指抬起头,居然看到了昨晚自己送出的重工戒指,它被拴在一根细细的银链上,垂落在平直的锁骨中间。

      梁斐然黑白分明的眼中突然出现一丝困惑。

      眼前这个蜂蜜色眼睛,靡颜腻理的女人,俨然是昨晚她身边的那个。

      南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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