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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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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郁翡在婚后虽然以小三线女明星自称,但是她拥有的顶级时尚资源和片约是堪比一线咖位。那些各大豪门贵族想搭上温见词这位太子爷的话,势必都会用曲线救国这招,给夏郁翡的工作室递上宴会邀请函,以及私下很诚恳地来谈合作之事。
夏郁翡看得上的正儿八经宴会就会赏个脸去,不是拉着温见词现身,就是拉着贺南枝,左右这两位贵人儿,都是宴会主人求之不得见到的。
一些堆积如山的片约,夏郁翡也会接,她没有咖位癌,不是非女主角就不演。有一段时间和路汐处得开心,就总是跑去客串路汐主演的电影配角。
当外界媒体报道,温氏家族太子妃又自甘堕落去演蛇蝎心肠的恶毒美人时——夏郁翡第一次动用温见词的权势,把那家媒体的记者联系方式给查出来了。
当晚,名叫杨觉的记者就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申请消息。
半夜两点多了,猝不及防看到微信界面里显示:“炸毛中的大影后请求添加你为朋友。”
杨觉视线凝固在这昵称大概三秒,又看向头像上那个艳丽翅膀插腰的小肥啾,瞧着确实是怒气冲天的炸毛样儿。
正主找上门了,他却迫于淫威不敢冒然拒绝,眼睛一闭就点同意了。
对话框里。
炸毛中的大影后狂甩数张照片出来,又煞有其事地一顿输出:
“身为专门跟拍女明星的小狗仔能不能拥有点审美这种高尚的东西?这几张图你都不精修一下,还把我脸都拍歪了。”
“下次你在网上继续在对我口诛笔伐的时候,记得别放我丑照,否则你完了!”
“小狗仔,我要把你抓到摄影训练营去关三个月!”
杨觉:“……”
夏郁翡能有什么坏心思,无非就是本性嗜美如命了点儿,最受不了有一张不完美的贴脸照在微博上被众人广而流传。
而她动动手指头就能封杀媒体公司,却只是略施小计,口头上警告一下这个小狗仔。
杨觉收到警告,过些天又在网上发布了一则夏郁翡拍戏受伤住院的新闻。
这回爆料不敢轻易放出蹲守抓拍到的照片了,免得真让温氏家族抓去当狗关禁闭一段时间。
私人医院。
夏郁翡只是在拍古装剧时,不小心踩到了身上宫廷装扮的宽大裙摆,给掉湖里去了。一时呛到了水。而这出,把掌镜的总导演吓到险些半身瘫痪,直接拨打了救护车热线。
被浩浩荡荡送进病房,夏郁翡整个人都是懵的,她额头确实磕破了皮,肌肤又过于雪白,就显得触目惊心了些,但是绝对没有外界以讹传讹出的那般险境。
可谁都不听她解释。
在温见词冷淡着脸色的要求下,夏郁翡配合乖乖地做了全身诸多项目的检查,医生的诊断单还没出,又让他以恐怕会有严重脑震荡的理由,摁回了病床上。
“我真没什么事。”夏郁翡眨了眨眼,壮胆说:“温总?放我回剧组拍戏好不好?导演给我的那个祸国殃民宠妃角色,我正演得上头呢。”
温见词没理她。
片刻后,夏郁翡语气透露着对蒸蒸日上事业的渴求:“我感觉我要火了。”
温见词还是没理她。
男人修长干净的手指拿着个苹果,正慢条斯理地给她削苹果吃,话少,偶尔一个眼神过来,是全然是为了压制她妄想下床的举动。
夏郁翡趴在枕头上,被左侧一面极宽的全景落地窗投入的夕阳光芒洒了满身,微抬起头,除了伤口叫护士缠住了白色纱布外,那张脸的轮廓,仿佛被细细描绘上了一层浓墨重彩,不施任何粉黛,也极美艳过人。
就这般,定定看了温见词好久。
直到温见词把手指间的苹果削完,气也消得差不多了,递过来时,语调上才稍有缓和:“你是不是从未真正学会过爱惜自己身体?”
夏郁翡抿起唇,不吱声了。
如温见词说破的那样,她的成长经历里没有受到过这方面正确的教导,甚至年幼时期,一度还将夏胤川把她关在行李箱的恶劣行为,当成是父爱。
可承受的痛苦不等于爱,这个是温见词教她的。
温见词还教她:“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的爱就会让我感到痛苦,以后时间久了,痛苦的情绪覆盖过爱意,我们就会两看相厌。”
“夏郁翡,你要跟我两看相厌吗?”他语调平稳,像是问她一个寻常的问题。
夏郁翡却突然心慌起来,硬生生地连背上都出了细汗,摇头:“不要。”
温见词瞧了她几秒,才俯身靠近,亲了亲她受伤的额头:“乖小孩,嘉奖给你的。”
他的温度渗入她肌肤,夏郁翡指尖慢半拍地摸了摸额头,这一刻她觉得能不能演好戏,拿到万人羡艳的影后冠冕……好像都不再重要。
温见词,已经为她加冕过了。
*
小狗仔的内娱新闻标题总喜欢夸大其词,一天下来,来探望夏郁翡的亲友团队伍逐渐壮大,甚至都惊动了远在乌山镇避世的贺青池。
夏郁翡自觉丢脸,身子蜷在被窝里装睡,谁知还真渐渐入睡过去。
等一觉醒来,病房黑且安静,她睁大的眼睛适应了片刻黑暗,朦朦胧胧地发现温见词正坐在单人沙发上,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看着她。
就好像,看了很久。
忽而一对视着,夏郁翡眼带困惑,心思敏感地察觉到睡前和睡后的气氛似乎有了微妙变化,又琢磨不出为何。
只觉得温见词是不是在医院感染上了什么失语症。
时间在彼此沉默中流淌而过,直到夏郁翡快没耐心,想要控诉他端着太子爷的架子竟然不过来亲自己的时候,温见词终于开口了:“头还晕吗?”
夏郁翡觉得不晕,殊不知白日困倦,有一小部分原因还真是轻微脑震荡所致。
温见词沉默了下,继续问:“你十几岁是什么样子的?”
夏郁翡身为童星出道,自幼每个阶段长什么样在网上有迹可查,温见词却还要好奇,她脸蛋贴着柔软雪白枕头想了想,拉长尾音:“就很漂亮的样子啊。”
温见词笑了。
夏郁翡瞥他,见他俊美的面容下不似随口一问,不明所以地撒娇道:“你想见也见不着啦,就别惦记着过去,我未来什么样子都是你的。”
“鹅蛋脸,长发披肩,喜穿白衣黑裙,脖子上挂着一个翡翠小玉坠。”温见词凝注着她,简单描述出夏郁翡少女时期在镜头外的样子,继而,情绪愈发复杂之下,放慢了语速说:“有过一段时间眼睛不能视物,绑了条医用纱布。”
那条薄如蝉翼的纱布跟她如今额头上的像极了,曾经是用来抗争父权的象征。
夏郁翡卷翘睫毛下的眼睛滑过了震惊,唇齿微张,却紧张到了失语程度。
温见词将膝盖上的一份极为详细的全身检查报告放回茶几上,高大黑色的身影逐渐靠近病床,缓缓地道:“翡翡,医生说你曾经做过泪腺切除手术……这倒让我记起一桩旧事。”
他见过十几岁时期的夏郁翡。
那时她应该是颠簸流离在外很久了,像一个被扔掉的破烂娃娃,被潮湿冰冷的雨浸透了全身,也不知饱受饥饿了多久,孤零零地蹲在街边树叶子。
温见词都快忘记了为何在车内,无意中睹见一眼夏郁翡细瘦的背影,就会滋生出他天之骄子时期不该有的怜悯之心。
他那时神情眼色透露着傲慢,只是让保镖下车询问。
而得到的不是少女叛逆离家出走,而是夏郁翡说,她全家都死光了,一场车祸送走了感情不睦的父母,也让她双目失明。
原来是孤儿。
还是身患残疾的孤儿。
温见词的那一丁点怜悯之心只能维持到开尊口吩咐保镖把夏郁翡送往附近慈善机构,毕竟他不生在谢家,遗传不到发善心把路边孤女往家中捡,捧在手心养的传统。
时隔多年,温见词眼神仔细地描绘着长大之后的夏郁翡,想要寻找出熟悉的轮廓,“夏郁翡,你那时真是个脏小孩。”
脏兮兮的,害他竟都没认出来。
夏郁翡眼睛顷刻间就红了,泪腺切除也是可以掉眼泪,可每次哭,她事后就会百倍的痛,泪珠如一汪清水在眼眶晃荡,要险落时,被温见词指腹给温柔压了回去,听到他嗓音有些沙哑道:“我强烈谴责当年那个姿态高高在上又生性傲慢的温见词,他是一个无比愚蠢的男人,竟就这样,错过了你整整十年。”
“不是的。”夏郁翡手臂攀着他的脖颈,习惯将脸贴上去,已经用尽了力气压制住那股激动的情绪,依旧有些哽咽:“我,我要感谢你,温见词如果不是你好心把我送到慈善机构,我是准备饿死自己算了。”
她从医院做完手术出来,被断了生活费,实在不想去贺家找小鲤儿求助。
夏郁翡恨自己天资平庸又软弱,一双泪眼哭哭啼啼的,整日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困扰。离家出走后,夏胤川却不报警来找她,夏郁翡的情绪很沮丧很负面,甚至是在夜深人静时,幻想过一百种死亡方式。
到了白日,夏郁翡又想不是所有人都需要靠爱来滋养的,她将不再流出来的眼泪,一滴滴的储存在这副弱小的身躯内,当成养分活下去就好了。
可眼泪和露水都无法让一个流落街头的未成年女孩在社会上生存下来,何况还是个眼睛暂时报废中的。
温见词没有伸出援手之前,夏郁翡已经饿了多日了。
她预感自己再过一晚,就可以用死讯的方式横霸内娱头版了。
“你做好心不留名,我在那儿做义工待了半年,等眼睛好了,想感谢你,却找不到恩人。”夏郁翡透过黑暗的阻碍,去亲温见词:“整整十年,我想了你十年……”
一滴泪,还是从颤抖的眼尾砸下,烫得灼人,温见词心脏都快被她烫出了个口子。
夏郁翡发白手指无措地下意识揪紧他后背衬衫,重复地说一句话:“我不许你谴责十年前的温见词,他是一个顶顶好的大恩人,是为数不多好心善待过我的。”
…
温见词不许她哭,又问护士拿了冰敷之物,轻轻压在眼皮上。
夏郁翡腰肢垫着两只柔软大枕头,很听话的躺着,被他温柔以待,等自身调节了一下情绪后,难为情地问:“我的身体检查单,还有谁知道?”
她赌气做手术这事,藏得严,加上那个时期有很强烈的自尊心,除了当年被楚珩找回去时,不可避免地让夏家知道了外。
——连贺南枝都不知道呢。
温见词掀起眼皮,“全家。”
两个字,让夏郁翡感觉脑震荡的后遗症当场复发了,喉咙发痒:“只有爸爸妈妈吗?”
“我虽是独生子,家族的成员倒不至于只有两人。”温见词见她要晕,继而说:“倒也没有几百人知道。”
夏郁翡:“……”
温见词简短又平静地道,“大概只有白天来探望过你的那些人都知道吧。”
今晚夏郁翡注定无眠,她已经不太记得到底来了多少人,但是贺南枝是第一时间赶来的,路汐也来了,连跟她打过架的曲解意都来了。
夏郁翡选择性“晕倒”在了温见词怀里。
*
次日,温树臣和贺青池夫妇都还待在医院陪护,私人高级病房的隔壁有一间茶室,温氏父子二人都在此地办公,门一关,倒也不妨碍到她静养。
虽然夏郁翡已经发过不下三次的誓,她轻微脑震荡真痊愈了。
“小词和你爸爸都不放心你,还是多留几日吧,我们都在呢。”贺青池显然也是得知了她离家出走的那段往事,私下,思虑到夏郁翡这般排斥住院,左右都跟当年一个人孤苦伶仃待在医院无人陪伴脱不了关系。
她和温树臣商议之后,决定暂缓了回江城的行程,在此好好陪她。
夏郁翡躺在病床上,稍微一翻身就能惊动贺青池,只因温见词非常邪恶的给她纹小火焰的那只脚踝系上了个小铃铛,美曰其名是为了知道她动静。
夏郁翡无论是上床还是下床,都很容易发出清脆的铃声。
特别是夜晚,温见词撞击她时,铃声仿佛被剧烈的震动过,响得她紧张到快要哭出来,生怕隔壁房间熟睡的爸爸妈妈会听到。
温见词俯首,本就低哑的嗓音在这种时候听起来更蛊惑,要她叫出来。
没见过这么坏心的!
夏郁翡漂亮的眼睛带着控诉意味,唇齿间说点话都断断续续的:“温见词……你轻点,我快被你撞……撞得又脑震荡了。”
伴着更猛烈的铃声响起,温见词安抚地亲了她额头一下,是近日发现夏郁翡好像很喜欢他亲额头,喜欢的程度已经快超过拥抱了。
他也喜欢用这种方式嘉奖她。
在温家,夏郁翡总是很容易得到嘉奖,多吃一口饭,把水喝完,睡觉乖乖盖着被子,这些都会被温见词大方的嘉奖。
有一次,她甚至听到温见词跟谢忱岸打电话炫耀,“我家翡翡没有起床气。”
谢忱岸一言不发,直接把他骚扰电话挂了。
……
“轻点小词哥哥。”夏郁翡唇瓣软软地蹭着他的嘴角,又下意识地想要更贴近的,纤细的手还未攀附到他,就先一步被滚烫的手掌心给攥住了。
温见词将她包裹住,继而,又变成十指相扣的姿态。
扣得极紧,直到夏郁翡身体耗尽力气,倒在洁白柔软的被子里,都一直没松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