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换乘恋爱》拿铁不加冰

34、番外二

　　探戈

　　“在节目中是第一顺位。”

　　迹部一直以来说的都是这句话。

　　他在节目里表现得非常专一，目的明确，仿佛除了帮助自己的朋友走出一段留下伤害的感情以外，就只对一个人感兴趣，连从前的X都不会投注任何注意力。

　　但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他才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不在意忍足。”仁王说，“如果他完全不在意，他又为什么要邀请忍足上这个节目呢？不甘心的人根本不只有一个，只是忍足到最后还是没有满足他的期待而已。”

　　“你既然都知道。”丸井坐在副驾驶座上，瞥了他一眼，“既然都知道，也还是觉得他是最好的选择吗？”

　　“什么最好的选择？”仁王失笑，“只是录制综艺节目而已。我难道真的纯粹为了找恋爱对象才上的节目吗？”

　　“宣传自己，陪我上节目，如果条件合适开启新恋情也可以。”丸井说完叹了口气，“你会这么说吧？但我也不能确定，这种听起来很有道理的话里，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谎言。”

　　仁王脸上表情不变。

　　他开着车，观察着车况，在一个红绿灯前徐徐停下。暂时拉了手刹，他才侧过头看着窗外逐渐变暗的天色，和快到高峰期逐渐变多的车流：“是吗？但有时候不需要分得那么清楚。”

　　“连你都分不清我的真心吗？”他笑着道。

　　但丸井这时候也不能确定仁王这算是在开玩笑，还是暗藏了真心。

　　他是真的无法区分仁王的一些反应，也很难看穿仁王隐藏着的真实情绪。他的观察力强，仁王隐藏得太好。所以他偶尔觉得对仁王有亏欠，偶尔又觉得仁王自作自受。

　　晚上仁王回到家里，整理了录制节目期间的工作积累，也复盘了自己在节目里的表现。他最开始真的是陪丸井去的，也知道丸井找他一起上节目是为了让节目的那个作家知难而退。他没有迫切要恋爱的需求，如果能表现出一点对人的好感，让丸井不再那么担心也可以，但他也还没到会为了让丸井不担心而主动谈恋爱的地步。

　　然后他收到了迹部的信息。

　　“什么啊……这种节目限定的感觉。”

　　将手机丢到一边，仁王关掉了灯，把窗户打开，侧身看着窗外的夜色和月亮。

　　喜欢迹部吗？那当然是喜欢的。他和迹部相互之间产生的张力和涌动的荷尔蒙是客观存在的。但十几天是怎么也不可能对一个人情根深种的。但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在意了：节目限定到什么程度？他感受到的情绪涌动又还存在吗？

　　当然也有欲擒故纵的可能。

　　很明显他和迹部都很擅长试探，对彼此的底线也能精准把控，甚至很清楚对方的兴趣所在。势均力敌……这是刨除其他外部条件后形成的势均力敌的局面，也可以说是在封闭式拍摄的前提下形成的局面。而离开了节目以后，他们的局势会变化吗？

　　至少迹部已经先走了一步，把握住了最初的主动权。

　　被动吗？不仅仅是局面的被动，还有离开节目以后现实存在的身份差距。可真是高难度啊。但是……但是，他反而因为这种高难度而兴致盎然。

　　“迹部君。”仁王无声道，“我会接受挑战的。”

　　说是这么说，仁王最初的几天还是忙自己的工作。

　　《换乘恋爱》节目剪辑很紧凑，在八个人结束拍摄后的第一个周末就播放了最后一个宣传片和预告片（之前预热的宣传已经播了几个了），第二个周末就直接开始播放第一期。

　　仁王一个人在家里看完了预告片和第一期节目，还对比了自己亲身经历的真实情况和节目剪辑后的画面。他觉得很有意思，也实时在网络上和人互动。原本他就是颇有名气的IG网红，自由摄影师，此时不少人看了节目找来他的账号，他的关注人数一夜之间翻了好几番。

　　第二天节目热度继续发酵，讨论度也很高。第一期直接公布了幸村和真田的X身份，刚好和节目里两个人的反应对上，又有X聊天室这种刺激环节，满足了广大网友吃瓜的欲望。

　　而后随着第二期节目的播出，节目热度更是爆炸。第二期公布的是迹部和忍足的X身份，约会选择对象的方式也很有意思。再加上，迹部在节目里表现得对X视而不见，反而对仁王直进……

　　私信里当然有人说了不好听的话，但是也有节目的粉丝在账号下面留言，或者成为他的粉丝。仁王看着节目反馈和剪辑，知道差不多到时候了。

　　隔天他定了玫瑰，送到了迹部财团的文娱部门负责人办公室。

　　他提前了解过，也通过网友和迹部财团的公开账号知道迹部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并且知道迹部目前的头衔和负责部门，甚至因节目播出得到了熟悉的品牌方调侃的同时也得到了迹部不少信息。他在确认迹部这些天都会在东京总部的文娱部门负责人办公室后，直接订了玫瑰，写了卡片，署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来到办公室的迹部，就得到了颇有设计感的玫瑰花束，附带秘书有些担心又有些兴奋的眼神。

　　他看了一眼花束上的卡片，挑了挑眉。

　　又隔了几天，迹部在一个科技论坛上见到了仁王。

　　科技论坛，和仁王这个摄影师似乎不相关。

　　“我研究过你这两周的日程，包括出席的活动，会参加的采访。唯一感兴趣的大概就是这个论坛吧，半公开性质，邀请函也能拿得到。”论坛结束后的酒会上，仁王这么对迹部说。

　　他表现得像是偶遇，但在简单招呼后对迹部这么说。

　　迹部就微笑着道：“为什么不用偶遇的说法？那样会比较浪漫。”

　　“但你会心知肚明这不是偶遇，不是吗？”仁王对着他举杯，同样勾唇，“我费了心思，那就要展现出来才行。”

　　将处心积虑包装起来掩饰在“缘分”之下，那当然是浪漫的，但不适合他们俩。至少仁王是这么认为的。

　　节目时迹部主动，节目录制之后仁王先向前迈步。于是他们就像这样，仿佛在跳舞，在跳探戈，一进一退，一退一进。

　　确实他们的行业交集并不多，但迹部财团拓展文娱板块后，迹部本身的工作有很多公开的部分，有心都能找得到行程。而仁王自己在接单摄影的同时也做一些广告设计，也在经营自己的IG账号，行程也并不算私密。

　　他们会相互设计“偶遇”，并且彼此都很清楚，这并不是“偶遇”而是处心积虑。

　　“说不定是三个月热度。”在一次约会时，仁王玩笑一样说道。

　　迹部却说：“如果你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热情会持续多长时间，那反而说明你的投入程度已经超出自己的控制。”

　　“这种话可真是傲慢啊。”仁王说。

　　迹部就笑：“不愿意承认吗？感情的流动是双向的，或许认为感情超出控制的是我，而不是你。”

　　仁王抬眼看他，一会儿后转开视线。他当然不会承认，但迹部总是会找到他的“弱点”。他应该要觉得危险的，但肾上腺素因此上升的同时，他也有一种被包裹住的安全感。不会因为感情本身而受到伤害，这种想法应该是没有根据的，可他就是本能地感觉到了这个。

　　节目的播出对他们的事业都有着正向推动。忙碌起来的时候他们也并不频繁联系，只是偶尔在突然想到对方的时候会发送邮件或者短信。节目里的沟通方式很有意思，仁王有时候会刻意按照匿名的格式写，加一些有些文艺的词句。迹部也会回应他。

　　他们约着吃饭的时候被拍到过偶遇照片，于是仁王的IG下有不少人询问。

　　如果提前知道结局，那么综艺的戏剧性就大打折扣了吧？

　　“是商业会谈哦。”仁王这么回复道。

　　事后迹部确实给他发了几个合作方案，仁王按照商业流程走的投稿程序，发了作品集，签了广告拍摄的合约。于是这件事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不少观众还在想，他们在节目上表现的爱意是真实的吗？是为了事业吗？迹部少爷来节目是为了招聘吗？

　　但就是这样的回应，会让仁王觉得安全。

　　仁王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挑剔。他要求专注，又需要距离。要求特殊，又想要自由。

　　而他和迹部，似乎只是用最自我的方式相处，就足够安全。他们不需要强迫自己改变。似乎投入了又似乎清醒着。

　　“在适当的爱意上舞蹈。”仁王为此做了注解。

　　于是迹部送了他一张唱片，爵士乐，典藏版。

　　“这很适合做双人舞的背景音乐。”迹部说，“也可以做我们下次约会的背景音乐。”

　　恋爱循环

　　丸井并不认为自己擅长恋爱。

　　擅长恋爱这个说法，很像是中性偏向贬义的。精通恋爱技巧，在多人关系中舞蹈，擅长平衡，等等。但丸井想，他对待每一段关系都是认真的，对待每一个人也都是真诚的。他在尽情表达自己，表达自己的爱意，这有什么不好呢？这没什么不好的。

　　“幸村没那么好追。”节目录制结束的那天，回家路上，仁王这么说道，“他没有表面上那么温柔。”

　　“你这种说法。”丸井歪了歪头，“把人当做‘挑战’吗？”

　　“觉得我不礼貌吗？”仁王就嗤道，“真难得你对一个人这么有热情。”

　　“不要有偏见。”丸井就笑，“好吧，我好像也没有立场说这种话。”

　　晚上丸井收到了幸村的短信，也是节目环节里实名发送的最后的短信。

　　啊，在问我决心吗？我会做到的。这是丸井对幸村短信的理解。他会做到他能做的，幸村能不能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呢？丸井不知道。他也不会强求结果。至少，如果他用心去做了，尽力了，怎样的结果都是圆满的。

　　他大概知道幸村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幸村为什么会犹豫。

　　仁王的判断是对的。如果他遇上的是更早时候的幸村，或者更晚时候的幸村，他们的可能性其实很低。但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原本就体现在相遇的时机和状态上。他遇上的是正好与真田纠缠过后，有些迷茫又有些疲惫的幸村。而幸村现阶段需要一个能将他从疲惫的恋爱和执念中拉出来的人。

　　恋爱就要主动，这就是丸井的理念。

　　他知道幸村有早起照顾花草的习惯，第二日卡着幸村在录节目时起床的时间问候了早安。他直接在家附近的书店购买了照顾花草植物类的书籍，也在网络上搜索了很多资料。知道幸村的画展即将开展，他还去搜索了相关信息。

　　他问幸村，需要人陪着一起准备展览吗？

　　你要陪我吗？幸村问他。

　　丸井似乎能从幸村的回信中看到幸村的微笑，和微笑中的试探。

　　你想让我陪你吗？你想的话，我马上出发。

　　以通信的方式说这样的话，多少显得有些“过”了。丸井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轻浮。不过他又觉得，轻浮与否也是需要幸村判断的。如果幸村接受，那这样的态度当然不算过分。

　　之后两周节目陆续播出，学校里也都知道了，很受学生欢迎的心理老师去参加了恋爱节目。

　　“老师，你还需要去寻找恋爱对象吗？不如考虑我们？”中学生们嬉嬉笑笑地说。

　　丸井佯作无奈地摊手：“饶了我吧。”

　　芥川慈郎，丸井的同事，也在课间和丸井一起备课的时候说：“文太君去参加节目都没提前和我说。”

　　“和你说也没用啊。”丸井歪了歪头，“节目是和前任一起上的，你应该还没有恋爱经历吧。”

　　“啊，我也可以做文太君的搭档啊！”慈郎说。

　　“我们明明没有交往过。”丸井耸了耸肩。

　　隔天他陪着幸村去布展的时候，玩笑一样聊到了学校里的这些对话。幸村笑着看他，揶揄道：“慈郎？很受欢迎呢，文太。”

　　“也得在你面前展示我的魅力才行。”丸井看着幸村，“但我不会对你说谎的。慈郎和我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哦。”

　　“朋友也很多。”幸村不咸不淡道，“切原君也算是朋友之一吧？”

　　“是在吃醋吗？”丸井笑着说，“如果是吃醋，我会很高兴的。”

　　幸村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哭笑不得。他将丸井的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这并不过分，甚至有些可爱。丸井在展示他愿意也能够展示的一切，并不是试探而是直接摊开来摆在他面前，像是在说，想了解我吗？来了解我吧。

　　这是全新的恋爱体验，因为从前真田对他诚实的同时也会将认为“没必要知道”的事闭口不言。

　　幸村知道自己的掌控欲很强，所以他会对那样的真田不满。

　　但他对丸井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求知欲。在他想知道之前，丸井提前摆在他面前，他确实是有被触动的，也感受到了丸井的真诚和努力。

　　节目的热度在上涨，比起自己开工作室，自己做画廊的幸村，在学校的丸井得到了更多人的调侃。而丸井也会借由其他人的反应去和幸村交流，拿节目当话题，在交流中表达自己的感情观。

　　幸村得承认，其实在结束和真田的关系后，他没有特别迫切要开启一段感情的心情。

　　但是丸井的努力，又让他觉得，尝试一下也没关系，他不需要有负担。

　　丸井也一直在表达这样的意思：恋爱只是恋爱本身。不需要考虑其他现实问题，享受恋爱本身，享受两个人的情感流动，享受当下的快乐。

　　“这对你会不公平的。”幸村也说了实话，“如果我能接受这样的条件，就说明我还没有真的投入一段感情。”

　　他并不是会以这种方式投入感情的人。

　　丸井却说：“没关系的。以后会怎么样我们都不知道不是吗？和我相处的时候，你快乐吗？”

　　是开心的。丸井的人际交往能力很强，相处起来也很舒服。或许有丸井主动迁就的部分，但既然是丸井主动，他自然该表现诚意，幸村不会为此有负担。

　　如果是这样的恋爱……但这样真的是恋爱吗？

　　幸村和真田的恋爱不是这样的。他们是真的考虑了很多，也曾经想要负担起彼此的未来。

　　在最后的节目录制之前，幸村一直没有做决定。有时候切原也会约丸井一起玩，幸村也知道。他喜欢画展，喜欢艺术性的东西，而丸井和切原会一起去游戏厅。幸村尝试过一次，是新奇的，但没有那么喜欢，丸井察觉到了，也没有约过他去游戏厅。

　　有时候幸村会想，普通人遇到丸井这样的“追求对象”，或许会很快沦陷吧。仿佛永远能注意到你的需求，再温柔以待。但他总是会保持审视的态度。这似乎对丸井不公平。可丸井也平静接受了。

　　要做决定吗？或许等到最后一天。

　　幸村最终还是没有在节目最后一集录制前给出任何信号。他想，既然这个节目让他看清了自己和真田的问题，让他终于下定决心和真田切割，那么到了最后，一定也会有让他做出选择的契机。

　　同行

　　柳生和忍足，在节目录制后的第一次联络，是为了医学上的学术问题。

　　柳生是认真想要读博深造，也询问了业内的不少教授。他自己父亲就是医生，但不是柳生想要攻读的方向。

　　“我父亲的人脉在神奈川，但我还是希望去东京。”柳生说。

　　他当年是打算过出国留学的，但因为种种原因还是留在了国内读书。虽然出国交流了一段时间，但那到底不是真正在国外拿到的学位。其实现在他和家里也算是有隔阂，所以哪怕他父亲能联络到不错的教授，他也希望离开神奈川。

　　他说出自己决心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坚定和热情很震撼人心，至少在忍足看来令人动容。他帮忙询问了自己的父亲，最终牵线了东京医科大学的教授。

　　拜访是两个人一起去的，而这时候节目已经播放了。

　　看着忍足长大的长辈，在发觉忍足帮柳生牵线后，也试探着问，是不是真的在节目里找到了想要继续发展的人。

　　需要这么快做决定吗？忍足是有些茫然的。

　　他参加节目时真的想过和迹部复合，但事到临头又退缩了。没有信心，对自己没有，对迹部也没有。他悲观的心态始终没有改变，这意味着他和迹部这一次也很难走到最后的结果。如果再重蹈覆辙，他会更痛苦吧。

　　但柳生呢？他对柳生的心动显然还不到“恋情”的程度。

　　只是以相亲来看，又具有继续发展的可能。

　　于是四个月里，忍足就这样半逃避，半拖延着和柳生相处着。说是相处，只是在办理深造需要的各种手续，以及看柳生准备各种考核。

　　柳生的专业能力无可挑剔，忍足和他讨论起医学问题来也总是酣畅淋漓。

　　似乎发现了他的动摇和疑惑，柳生也很直白地说：“不需要这么快做决定，也可以只做朋友。忍足，你根本不是会在意别人想法的人。”

　　是啊，他不是。他其实拥有自己独特的小世界，将自己的内心牢牢锁在里面。

　　但他偶尔会表现得多愁善感。

　　“或者，就交给最后那一刻的灵感。”柳生说，“节目只是节目，节目不代表什么。不需要因为节目的缓解设置有压力。忍足，我想要交往的是你这个人。”

　　居然说了交往。

　　节目之下才发现柳生直白得吓人。

　　但是……但是，这也是给人安全感的一种方式吧？忍足推了推眼镜。

　　他想，柳生是对的，节目只是节目。所以，所谓的选择，交给最后那一刻的灵感也没关系。

　　他似乎是相信柳生的，这真神奇。是因为什么呢？是因为柳生的态度，还是两个人过于相似的家庭背景？

　　等到几个月后，在项目中，在应对大批量病人的工作中，在真正的合作中，忍足才知道，让他对柳生信任的是什么：是因职业相同背景相似而更清楚对方能力的尊敬，和清楚对方触手可及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