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不乖》韩北继

26、兄恭弟敬

　　戴宁学生时代是个刺头，物理意义上的，他的头发又硬又黑，每一根直楞楞的和针一样。作为他同桌的宋巡，很荣幸得到了抚摸他刺头的权利，宋巡没事了就把他头发一撮撮薅直，然后用手掌向下压，每次感受到头发刺在手心里所带来的绝妙触感时，宋巡都会身心愉悦，解压得很。

　　毕业之后，戴宁的头发逐渐失去了硬度，竟然变得油光水滑还软塌塌，他终究还是丢失了唯一的优点，宋巡为他感到惋惜，他以后没有硬毛茬了该怎么办？

　　除了头发的变化以外，戴宁外貌和身高都没有改变，就是十几年不见走马路上依旧能一眼认出来的程度，相反凌晨就变得很多了，他不仅戴上了学霸眼镜，整个人文质彬彬，丝毫不见三十六中小霸王的影子。

　　宋巡和戴宁联系是联系，可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接近戴宁的私生活，他对邋里邋遢的人没什么兴趣，想必他家里一定也乱的和狗窝一样。

　　宋巡就是如此矛盾，石萧家一览无余他嫌弃寒酸，戴宁极繁主义他又觉得窝囊，反正哪里都是他的理。

　　戴宁丝毫没有察觉到宋巡的嫌弃，他大大方方的带人上楼进屋，直到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宋巡才恍然发现，他真的和戴宁生疏了。

　　戴宁家并不脏乱差，相反不大的空间内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门口干净无尘且没有随意摆放鞋子的鞋柜就能看出来，生活在这里的人一定很热爱干净，连这种微不足道的小细节都能做好。

　　而室内的装潢属于温馨时尚的风格，白色大理石地面，浅咖色毛绒地毯，几何不规则设计的小茶几，以及能容纳两人并排坐的奶油皮质沙发，不失简约的同时令人观感舒适，宋巡对此意外不已。

　　“我哥平时就喜欢收拾。”戴宁似乎能看出来宋巡的惊讶 ，所以率先解释道。

　　他弯腰脱鞋，把鞋一只踢到东边一只踢到西边，自己光着脚往里走，“不用换鞋，直接进，我哥把地拖得很干净。”

　　宋巡见状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当戴宁带他去他的卧室，宋巡不好的预感灵验。

　　戴宁的房间已经无法用脏乱差来形容，这简直就是个宇宙超级垃圾回收站，和茅厕建在一起的野猪窝，天桥下面的流浪汉都比他讲究卫生。他所有东西走哪扔哪，袜子和吃剩的饼干叠放在一起，看到一半的漫画上溅了星星点点的红油点，外面穿的衣服和地毯一样铺在地上被他随意践踏，仔细闻的话他房间里的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脚臭和汗臭味，要不是宋巡提前有心理准备，肯定会直接两眼一翻昏倒在原地。

　　戴宁，果然没有看错你。

　　“...你哥那么爱干净，你怎么是这样？你们真是亲生的？”宋巡捂住鼻子强行忍住胃里翻涌的干呕，脸色铁青的问。

　　戴宁早就和这个环境同化，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和房间一样的气质，自然什么感觉都没有，“我们本来就是表亲，再说，拿我和我哥比？我哥工作多轻松啊，每天陪别人聊聊天都行了，我还得化验抓药写报告做实验，哪有空收拾？所以说选什么专业很重要，当初我就是脑子进水了才跟着我哥学医，早知道我就和你一样当个程序员多好，公司都不用亲自去，在家动动手指就好了。”

　　凌晨和戴宁都学的医，不过凌晨主攻心理学，目前在中心医院旁边的附属“绿岛”精神和心理疾病疗养院工作，戴宁则学的药学，在本院的药剂科实习。

　　宋巡听后有些无语，他的工作哪有戴宁想的这么简单，他是没看见宋巡连续几个月驻扎在公司的情景，导致现在他一听见电话铃声就会条件反射的心慌，他应该给全世界的程序员鞠躬道歉！

　　但他懒得和戴宁掰扯那么多，不然他真的要吐出来了。他直接转身远离他的卧室，恨不得站在玄关外，“你别胡扯了，你屋我待不了，我在客厅就行。”

　　“哦好吧，那我去睡回笼觉了。”

　　“你...。”宋巡还正想说什么，他才刚吐出一个字，戴宁卧室对面的房间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凌晨一边打哈欠一边手探进睡衣里挠肚子，他头发凌乱，尤其是黑眼圈很浓重，不修边幅的下巴上胡子拉碴，一看就没休息好。

　　“戴宁你吵吵什么呢？”凌晨语气有些不爽，戴宁也不甘示弱。

　　“我就进个门而已，这点声音都受不了？”

　　“我神经衰弱你又不是不知道！”凌晨音量提高，他的起床气成功被激发出来。

　　“少来，明明就是喝酒喝的！”

　　“你...！”凌晨本来想骂几句，他在心里都拟好词了，结果定睛一看发现眼前并非只有戴宁一人，还有个大高个帅哥在旁边站着。

　　凌晨眯起眼睛瞅了半天，只觉得对方眼熟可看不清脸，几分钟后他才想起来没戴眼镜，最后拐回屋里戴上眼镜才看清此人。

　　“...宋巡？是你吗？”凌晨怀疑自己还没睡醒，不然将近四五年没见过的高中学弟怎么突然出现了？

　　该说不说，宋巡这些年除了成熟一点外，外貌竟然没有任何变化，难道帅哥连花期都比别人长吗？

　　“前一段刚通过电话，现在就不认识了？”宋巡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没跑了，这么臭屁的人除了宋巡以外找不出第二个。

　　“稀客啊，”凌晨有些尴尬的说，他以前和宋巡说话还能借个石萧的由头，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唯一的那点共同语言都没了，现在两人面对面更没什么可说的，“来找戴宁玩啊？”

　　“不是，我来找你。”宋巡说。

　　“我？”凌晨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蒙圈，不过他很快想到了某件事，“石萧怎么了吗？”

　　“啊？石萧？”这次换戴宁吆喝了，他就奇怪宋巡突然找凌晨干什么，原来是因为石萧啊，他真的好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宋巡点头表示肯定，“确实因为他，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凌晨和戴宁对视一眼，后凌晨比划了一下沙发示意宋巡先坐，“你...和他遇见了吗？”

　　“遇见了。”

　　“在哪里？”凌晨问得有些小心翼翼，毕竟石萧现在和学生时代变化太大，他害怕宋巡不知情或者接受不了。

　　“他打工的酒吧。”

　　“哦...。”

　　戴宁此时也不困了，嗷嗷叫的盘腿坐在他们对面的地上，“石萧在酒吧打工？他不是喜欢安静吗？他能适应那边的环境？我觉得他更适合学校教师或者图书馆管理员之类的工作。”

　　“啧，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凌晨一个眼神过去，他从来没对戴宁提起石萧的现状，一个是他不喜欢在背后议论朋友，另一个是他害怕戴宁在宋巡面前说些不该说的话。

　　“操？我哪小孩了？再说宋巡不是和我一样大吗？”

　　凌晨翻了个白眼继续和宋巡对话，“既然你知道石萧现在的工作，我也就不顾虑那么多了，你想找我了解什么？和你上次跟我确定石萧家地址有关吗？”

　　大概一个星期前，宋巡破天荒的主动联系凌晨，直接给他报出一个地址问是不是石萧家，凌晨当时没反应过来就回答个‘是’，挂完电话后凌晨就有些心有余悸，他是不是应该回答‘不知道’的？

　　“没有，”宋巡取下包放在茶几上，“因为他根本不住在那里。”

　　“他搬家了？不过也是，成年了还和父母住在一起挺不方便的。...等等，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

　　宋巡停顿片刻，“你说两天以前的还是现在的？两天以前他住在贫民窟，现在他和我住一起。”

　　“卧槽？”凌晨还没来得及操，戴宁已经先操出声，“你们俩同居了？”

　　宋巡：“...是合住。”

　　“你们这进展有点快啊，”戴宁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宋巡和石萧肯定才联系上没多久，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住一块儿了，看来石萧比他想象得要爽快的多。

　　凌晨想说的词都被戴宁说完了，他只好推了下眼镜依旧镇定的说，“石萧蛮信任你的，当时我想邀请他和我合租他都拒绝了。”

　　“啥？你和石萧合租？那我住哪儿？”

　　凌晨眉毛一挑，“那时候还没有你呢。”

　　凌晨确实邀请过石萧合租，那时他被他妈架在火架上烤，非逼他和戴宁住，他知道戴宁好吃懒做的德行，所以着急想找室友，而石萧干干净净规规矩矩一人，自然是他的首选。

　　可惜石萧婉拒了，他还没来得及找新室友，戴宁就已经大包小包的进来了。
　　说多了都是泪。

　　戴宁刚要发作，凌晨直接伸手打断他的发言，“你能不能安静会儿，吵的我头疼，再说这儿没你什么事，一直插嘴烦不烦啊？你该滚哪去就滚哪，碍事。”

　　他们住一起后吵架的频率直线上升，从前的兄恭弟敬更上一层楼。

　　戴宁很想直接和凌晨对骂，奈何比起骂街他更想听宋巡和凌晨的谈话内容，他赶紧捂住嘴故作听话的点点头，表示自己闭嘴不插话了。

　　宋巡也想让戴宁安静一点，但赶戴宁走之前他有一件事情要让戴宁帮忙。他打开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纸团，他把纸团展开，中间安静的躺了颗粉白色的胶囊。

　　“你平时见药多，你看看这是什么药？”

　　提到专业性的问题，戴宁立马收敛嚣张探头过去查看，他这人虽然邋遢，但却意外的喜欢学习，上学时全班就数他最好学，尽管成绩不尽人意，后来宋巡也开始发愤图强，戴宁才慢慢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成绩逐渐上升，还考上了医学院。

　　他不止对待学习，工作方面也是很认真的，这点就连凌晨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