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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猫腻 ...

  •   “——阿嚏——”

      游逸尘坐在地上,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揉着眼睛,表情痛苦地一连打了好多个喷嚏。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刚抬起头又被止不住的喷嚏打断了。

      喻念安缩在一旁,按着自己绞痛得快要停跳的心脏直抽凉气,这一打岔,她身上那种让人窒息的疼痛感慢慢减弱了,彷佛掐住她的人忽然松了手。同样,那种真相就要呼之欲出的感觉也消失了。

      “你这是——阿嚏——什么东西?”游逸尘甩了甩头,抽着鼻子问道。

      在聚水庄配的那包药粉不知道是什么成分,她闻着只是有些草药的辛香,但在游逸尘那里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种东西。看着刚刚还凶巴巴的人戾气尽消,变得好像一只打喷嚏停不下来的小狗,喻念安心里感到一丝莫名的快意。

      “我买来防身用的,专治狼心狗肺。”

      “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不能说的大概是没有办法说出来了,你要是相信,我们就坐下来好好聊聊,你要是不信……”喻念安抬头看了看洞口处的一团漆黑,“不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天应该还没亮。你要是还想杀了我……这外面全是等着吃席的东西,大不了今天晚上我白忙活一场,大家同归于尽。”

      心头的恶气一出,她其实已经平静下来了。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喻念安当然不想真闹到鱼死网破,但就是刚刚无意踹出去的那一脚,她忽然感觉到游逸尘的伤比她之前预料的还要严重,不过是在强撑罢了。在这种情况下,至少不是她单方面被碾压。

      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走,喻念安什么都解释不清,只能稀里糊涂地当替罪羊。还不如趁现在谈谈条件,说不定能有回旋的余地。只是徐婉的过去已经成了死局,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一段圆过去。

      “你威胁我?”游逸尘终于稍微缓过一口气,伸手按住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你能威胁我,我不能威胁你吗?好歹浮灵珠还在我身上,死到临头,还不能说话硬气一点了?”

      游逸尘却不再答话了,好像意识到眼前的局面和自己想象的有些不太一样。洞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滴水的声音。

      半响,他打了个喷嚏,用手背按了按鼻子,抬起头来看着喻念安,“我知道你没有本事在我面前耍花招,徐婉——”

      “不要叫我徐婉。”

      “喻念安。”

      “对,我是喻念安。”

      游逸尘眉头皱了皱,认真打量着她的脸,将她一切细微的神情都收入眼底。

      “你是不是……被人催眠了。”

      你想到哪儿去了?

      喻念安叹了一口气,正要反驳,却忽然住了口。

      徐婉的过去总得有个靠谱的说法,催眠……能不能解释她身上无法说出口的事情?

      “刚刚你的心脉已经收缩到极致,你嘴里再蹦出一个字,恐怕就要断了。”

      竟然这么严重!喻念安有些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后怕地按住了自己已经恢复正常的心脏。

      “你被人下了禁制。”游逸尘又打了个喷嚏,按着自己的伤口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有些事情,你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对吗?”

      这种情况,算是被下了禁制吗?也许可能不那么准确,但她还是愣愣地点了点头,这么好的解释,怎么刚刚没想到呢?

      “是……是……是的吧。”

      “我就说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浮灵珠竟然自动找上门。”游逸尘苦笑,“看来苍云门也想掺和南镜的事情。”

      “你为什么不怀疑闻人时?”

      “这种程度的禁制,他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必要。你还记得第一个叫你喻念安的人是谁吗?”

      “我妈……或者我爹。”

      游逸尘艰难地站起来,走到喻念安身边与她并排坐下,缓缓将头靠在背后地石壁上,长长舒了口气。剑拔弩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看来他是打算好好谈谈了。

      行,那就谈吧。

      喻念安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放松下来:“我的话你信多少?”

      “六七分吧。”游逸尘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后又问道:“刚刚听你的意思,我那几个护卫还活着?”

      “不知道,我给他们喂了一点丹药,把他们藏到我们的院子里了。能不能活,就看他们能不能在苍云门的人眼皮子底下溜掉。这个时间,那些人应该已经来了。”

      “谢谢。”

      喻念安有些惊恐地回头看着他,游逸尘倒是十分坦然,对于这种上一秒要命下一秒道谢的事,似乎没觉得哪里不对。

      “以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关于闻人时,和我。”

      “我连续的记忆,是从……魔族入侵苍云门前几天开始的,我知道我是翠微峰的徐婉,也知道我是喻念安。”喻念安认真回忆着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情况,头脑中飞快地润色调整,将它改成更合理的说法。

      “对于闻人时和你,我确实没什么印象,只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了解一些。我知道自己下山执行任务期间碰到了你,跟着一众师兄弟一起将你打成重伤,然后——”

      “等等。”游逸尘皱着眉,转头茫然地看着她,“将我打成重伤?”

      “其实……其实这个事情吧,可能有些误会。”喻念安往旁边挪了挪,担心他回忆起屈辱的往事恼羞成怒,连忙解释道:“徐婉那个时候应该还不认识你,无冤无仇的,不会突然对你动手,很有可能是被闻人时骗了。”

      说着说着,喻念安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难怪徐婉一个修为不高的路人甲,下山一趟都能偶遇大反派,不仅碰上,还能识破他的身份并且莫名其妙地将他重伤,原来是被人算计了。

      按时间算,那时候刚好是上一次血月,闻人时还不清楚游逸尘的情况,不敢贸然动手,于是才设计让苍云门的那群愣头青出头。

      她正想着,旁边的游逸尘又开口了。

      “这是你们苍云门内部的说法?”他讥讽地笑了笑,“你们还真是,抓住一切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我听到的情况是这样,但是我自己没有任何记忆,关于这件事,我只有这个。”喻念安解开束袖,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来。

      纤细的手腕上缠着那根由庇水珠幻化的红绳,一道殷红的伤痕顺着她白皙的小臂蔓延到手肘,显得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游逸尘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道伤口,尔后反应过来,喃喃道,“你是说……”

      喻念安:“?”

      “你不记得了?”

      “害我提心吊胆这么久!”喻念安啧了一声,轻轻按了按手上微微渗血的伤口,“这是之前交手的时候你的爪子抓伤的吧,一直好不了。刚开始只有这么一丁点儿,现在都变成这样了。你是不是有毒啊?”

      游逸尘从刚才开始就有些迷惘的眼神变得更深了,“可是……我们之前根本没交过手。”

      “你说什么?”喻念安瞳孔微微缩紧,一点一点转过头去。

      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疑惑和震惊。

      对于这件事情,喻念安只能算是个旁观者,徐婉的记忆她是一点儿没有,书中剧情的视角一直在女主陆照雪身上,根本不知其中真相。

      “你能不能……把上次血月的事情再说一遍,我所听到的情况,跟你经历的事情好像不太一样。”

      “你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喻念安点点头。

      游逸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彷佛在确认她没有说谎,然后支起一条腿,将手放到膝盖上,缓缓说道:“去年这个时候,因为临时出了一些状况,我只能从藏身的地方又回到瑞安。之后我就发现有一群苍云门的剑修跟踪我,在那其中有一位女修,面覆轻纱。”

      “是……是徐婉?”

      “你不就是徐婉吗?为什么你每次说她的名字,都像是在叫别人?”游逸尘不解地问道。

      喻念安叹了口气,“可能……可能催眠太深,徐婉的记忆醒不过来了。你接着往下说吧。”

      “我不知道他们是出于什么原因盯上我的,但从他们祭出的法器来看,应该是来者不善。我旧伤复发,不想节外生枝,击碎他们的法阵之后就离开了。错身而过的时候,我顺手摘掉了那蒙面女修的弟子玉牌。”

      “等等,既然你们根本没有打起来,那也算不上什么深仇大恨吧。你为什么还要追到苍云门去,想要把她……我挫骨扬灰的样子,我还以为我之前对你做了什么残暴无比了不得的事情呢。”

      “谁告诉你我要杀徐婉?”游逸尘白了她一眼,“我只是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想弄清楚你对于我的事情知道了多少。”

      “但是……你那时候……唉,算了。”喻念安想起自己当时以为自己死到临头,跟个鹌鹑一样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无语凝噎。

      “和徐婉一起出来的师兄弟全都死了,他们没有回去,这是整个苍云门都知道的事情,你没觉得奇怪吗?”

      “这几年栽到我身上的事情还少吗?别说他们是见了我才出的事情,就算他们压根儿没见过我,出了事情大概也会先怀疑到南镜人头上,我总不能每一件事都要去求个真相吧。”

      游逸尘是目光移到喻念安的右臂,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道:“手给我。”

      他轻轻捏住喻念安的手臂,修长的手指顺着那道伤痕缓缓移动,然后并起两指打出一道灵力探了探。良久,他抬起头来,眉间有一道折痕,眼中是毫不意外的了然。

      “他们没有回去,不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而是因为后面有人出手杀了他们。而你,就是他留着回去通风报信的那个人。”

      “闻人时?为什……”

      也对,用苍云门的人探出游逸尘的虚实,同时又将杀死他们的名头推到游逸尘身上,逼着苍云门出手对付他,实乃一石二鸟之计。

      只是那些苍云门弟子何其无辜,恐怕到死都是稀里糊涂的。

      “这个人还真是歹毒!”这件事情已经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喻念安愤愤地骂了一句。想到手上古怪的伤口,又疑惑起来,“这伤真的是出自闻人时之手吗?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它跟你……”

      “有某种联系?”游逸尘道,“在这一点上,我们算是同病相怜,你我身上的伤本是同源。”

      “你也是被他所伤?”

      不对,如果闻人时有这个本事,何必要大费周章地小心试探,潜伏一年,然后在血月之夜埋伏他,应该是别的什么东西。

      别的,不属于闻人时,但是他可以利用的东西……

      喻念安一惊,“对了,那时候闻人时点燃了手中的一样东西,然后我忽然痛得快要昏死过去。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龙爪,我母亲斩下的一只龙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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