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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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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堂成亲之后,李世安挨桌敬酒,他尚不知爷爷的事,到了沈清棠宋雁行几人这里,连敬了三杯,用的正是酒坊给他独一份的松醪酒。
松醪酒放了一段日子,颜色愈发清澈,味道也更加浓醇。宾客尝后均发出赞叹,甚至已经有人小声打听起这酒的来历了。
沈清棠心中放下自己的事,不由为宋雁行和酒坊高兴起来,这个势头,酒坊明年定能更上一层楼。
推杯换盏,宾主尽欢。院内红灯笼早早的亮了起来,客人们逐渐散去。
回到落霞村,沈清棠没再去医馆,而是回家同雁南雁北玩了一会儿。
雁南雁北如今课业重,两人后年打算参加童生试,因此回了家也不怎么出门,书不离手。好不容易过年,宋雁行还经常出题目考校他们,愈发没有什么玩耍的时间。
果然到了院子里,雁南雁北正伏案写文章,书桌上一壶茶早没了热气,点心也一块儿没有动。
待二人放下纸笔,将稚嫩的文章递给宋雁行检查后,沈清棠才道,“给你们带了冰糖葫芦,快来吃。”
雁南接过,先放在了一边,先拿了一块点心吃了起来。
沈清棠疑惑,“你不是爱吃糖葫芦,怎么不吃?”
“饿,吃了糖葫芦更饿,我先吃块点心垫一下。”
“饿成这个样子,怎么不叫厨房做些吃食?”
雁北“嘿嘿”一笑,“饿着记书快。”
沈清棠皱眉,“那也不能伤着胃,以后落下病根怎么办?”
宋雁行皱着眉道,“不用管,他们心里有数,饿出病就要挨打了。”
雁南咽下点心,点头道,“清棠哥,你放心,我们知道轻重的。”
沈清棠虽不赞同这么做,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仔细打量着二人,“怎么总眨眼,眼睛还有些红?”
“我瞧瞧,”宋雁行脸上严肃起来,放下手里的文章,挨个捧着雁南雁北的脸查看,“是有些红,你看要紧吗?”
沈清棠轻轻摇摇头,问道,“晚上几点睡?早上几点起?”
“亥时睡,寅时一刻起的。”
“在学堂也是这样?”
“是。”
“用眼过度所致,寅时一刻天还不亮,要点着灯读书,他俩年纪又不大,天天这样怎么受得了。”沈清棠心疼,吓唬他们,“睡得少不长个子,在这样下去就是考中了状元也做不了官。”
雁南雁北“扑哧”笑出声,“哥,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不许回嘴。”宋雁行揪住二人,一一点评了二人的文章,指出优缺点。随后将二人起床的时间往后延了半个时辰,第二日又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叫他们休息。
雁南雁北忽然有了一日的休息,反而不知做什么,在家发了半日的愣,到医馆找沈清棠了。
沈清棠无奈,“好不容易歇个一日,来我这里做什么?”
年下医馆最忙,沈清棠没空管他们。雁南雁北待了一会儿,觉着在这里甚是碍事,便起身打算去春风阁。
“等等,”沈清棠搁下手中写了一半的药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小包枸杞来,“这个拿回去泡水喝,对眼睛好,给雁亭和雁珏也分一些。”
“知道了,谢谢清棠哥哥。”
沈清棠这一忙,就过了晌午吃饭的点儿,察觉时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正要去春风阁吃些饭,马文泽一脸焦急地骑着马就过来了,下了马拽着沈清棠沉声道,“李老太爷今早驾鹤西去了。”
这是沈清棠意料之中的事,他叹口气,“烦你待我向李世安说声节哀。”
“你怎么还没事儿人一样,”马文泽急地转圈,“你确定你那护心丹是了尘大师给的?”
“不是,”沈清棠摇头,“是我自己才研出来的。”
“你怎么那么大的胆子!事关人命,别人避着还来不及,你怎么硬往前凑呢,你没瞧见那日李世伯请了好几个老大夫护着呢!”
沈清棠淡淡道,“李世安是我的朋友,我总不能看着他大喜的日子里有白事相冲。”
“你!”马文泽重重拍了沈清棠的肩,“你这个朋友,我没看错!先前你耍我的事情,就这么算了!若日后李世安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第一个站出来替你讨说法。”
沈清棠笑道,“你知道当初我是有意耍弄你,怎么还一个劲儿过来?”
“我后面才回味过来好嘛!”马文泽耷拉着脸,又叹口气,“你别笑了,这么大的事你还笑的出来。”
随即又说服自己一般,“老爷子88,也算喜丧了,想来李世伯不会迁怒,若他真的迁怒你,我替你说话。”
沈清棠问他,“你就这么不信我的医术?”
“不是不信你,若不信你就不会带你去找李世伯了。只是至今没听说过什么药能延人性命,你年纪又轻,拿出这了不得的药,那帮老大夫为了自己一世的英明哪肯承认,不诋毁你就算好的了。这事有嘴说不清,只我一人信你有什么用呢!”
“你既信我,也该信另一个朋友。”
马文泽瞬间明白了沈清棠的意思,他所作所为皆是因为看重李世安。若李世安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能坚定地相信他,就够了。沈清棠没想过从中获得什么好处,也不在乎可能要承担的后果。马文泽一时哑然,许久嗓子里挤出一个字,“信!”
家里老人去世,要停灵七日后再出殡。前三日子孙要日夜守在灵柩旁,片刻离不得。
年三十一大早,天还没亮,李世安悄悄地来了一趟,对沈清棠行了个大礼,“我都听我爹说了,大恩不言谢。爷爷是笑着走的,爹说他心愿已了,再无挂碍,是往那边享福去了。”
沈清棠一时无话,只道保重。李世安还要在天亮之前赶回家去,因此没有多逗留便走了。
三十中午,沈清棠给小六和清柏发了红包,便关了医馆的门。下午家里要挂灯笼、贴福字,他回去帮忙。
挂完灯笼、贴完福字太阳已经慢慢落下山去,沈清棠给沈玉送去几道年菜,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回来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吃热热闹闹的年夜饭,围着红红的火炉闲聊守岁。
宋家在这边没有亲戚,沈清棠除了沈玉也没有亲人,倒都省去了拜年的麻烦,因此一大家子人打算守岁到天明,然后就各自睡觉去,睡醒再说别的。
屋内炭火烧的噼里啪啦,映的每个人脸上都是红光。小辈们挨个给长辈磕头、要压岁钱,长辈们一句句说出祝福的话语,格外的温馨。
沈清棠抱着沉甸甸的压岁钱,没喝几杯酒,先染上两分醉意。
长辈们给完压岁钱,就轮到平辈之间互赠礼物。平辈中也不看礼品值多少钱、贵重与否,只看有没有尽心。
像雁南雁北还在上学的,便赠书、赠字,雁卿、雁暖两个女孩儿拿琴箫合奏了一首曲子…..总之一脉同气,其乐融融。
只是雁卿雁暖曲子未散,宋管家忽然激动地跑了过来。众人忍不住诧异,年三十家里的下人都放了假,吃酒打牌,随他们消遣,并不用在前面伺候。
不等开口问,宋管家颤着声道,“二夫人,是二夫人回来了!”
“什么!”宋二伯激动地站起来,腰闪了一下,也顾不得痛,一歪一歪地快步走出去瞧,雁宵雁鸿忙搀住他一起往外走。
雁珏和雁卿有些不敢相信,本要往外走的脚步又顿住了。他俩年纪小,心里高兴又怕,怕是假的,空欢喜一场。周氏摸摸他俩的头,一左一右牵着往外走。
其他人也都跟在后面瞧个究竟,院子里灯火通明,宋二伯娘素色斗篷围的严严实实的,正站在院内。
一时众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还是雁珏和雁卿激动地先扑了过去,叫了声娘,其他人这才七手八脚的把二伯娘迎到了屋里。
“哎呦,这一路舟车劳顿的!”饶是干练如大伯娘,此时也红了眼。一边吩咐后厨煮些热热的吃食,一边招呼宋管家把二伯娘带来的两个丫鬟和几个打手带到后面安顿。
二伯娘许久未见家人,小儿子小女儿长了个子、变了样子,都快认不出来了,儿媳妇肚大如鼓,马上要生产了,两个大点的儿子眉目间多了不一样的东西……一时只觉许多话堵在了嗓子眼。饭食上来只吃了半碗面就放下了筷子,搂着儿女不愿放手,问东问西。
宋二伯虽不多言,却是将凳子挪了挪,更靠近二伯娘,两人相视一笑,便抵过了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