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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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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凌峰和顾初笙谈了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顾凌峰书房里出来的时候,顾初笙的情绪比之前要稳定得多。让顾宅的佣人们都觉得汗毛阵阵,不知道这位顾家千金脑子里又憋了什么坏。
又是一周的周末,江书远没等在实验楼下,而是故意去堵了顾初笙。
顾初笙这回学聪明了,无论走到哪儿,身边都带着人,就连去厕所,也要找人结伴同行,好似完全不记得以前那些唾弃女生们上厕所结伴的言论。
江书远也不在意,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着,跟得光明正大,跟得肆无忌惮。
顾初笙一开始还想着要故意戏弄对方,带着小跟班到处绕,这里走走,那里停停。结果江书远根本不生气,也没有半点体力不支的迹象,倒是把她自己累得够呛。
“江书远,你他妈是不是真的有病啊?有完没完了?”
终于,顾初笙忍不住了,直接怼到江书远跟前。
江书远只是抬了抬眸子,淡定自若。
“这才哪儿到哪儿,就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顾初笙不耐烦道。
“我不想怎么样啊,也就......”江书远顿了顿,“想让你滚出华国而已。”她说着,笑了笑,像是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云淡风轻。
“而已?”顾初笙气笑了,她好整以暇地打量着江书远,“你就这么喜欢林不移?喜欢到为了她,做这么下作的事情,想把我赶走?”
“你说得对,我是喜欢林不移,不过,想赶你走倒是和她没关系,纯粹是因为,你让我觉得,过去有这么一段和你做朋友的经历,让我感到恶心。”
江书远又是一顿,顶着顾初笙极怒的眼神,一字一顿地强调道:“简单来说,你就是我的一个污点,是污点,就要有被擦掉的觉悟。”
江书远很少会说这样的话。
严格来说,这是第一次。
顾初笙阴恻恻地盯着江书远,很久没说话。
“行啊,江书远,你厉害。”顾初笙突然笑起来,“不过就凭你,想赶我走?做梦!”
“那就走着瞧吧。”江书远轻笑。
江书远这种浑然不在意的态度,让顾初笙更觉得生气了,就好像自己像是一块脏东西,即使得到了对方的关注,最终的结果也只是被不在意地擦掉,不能留下丝毫的痕迹。
顾初笙一直都很讨厌江书远。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对方走下车,从父亲,而不是管家手里接过书包起,就讨厌。
顾初笙一直对自己说,父亲的漠视,是那些锦衣玉食的生活所带来的代价。
所以没关系。
只要有钱,只要她是顾家的千金,她就会有朋友,什么关心陪伴都是假的,我的爸爸可以给我一个月数十万的零花钱,我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你们可以吗?所谓的陪伴不过是因为在物质上无法满足而产生的补偿行为罢了,那是廉价的东西,我顾初笙不需要。
可江书远出现了。
凭什么有人,既有锦衣玉食的生活,又有无微不至的陪伴?
凭什么!
那一刻,顾初笙的心里,有一种扭曲的嫉恨。
那一定是假的。
顾初笙强硬地这么认为。
她要拆穿江书远的假面。
于是,她接近江书远,和她成为了朋友,她要让江书远成为和自己一样的人。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永远都是那个样子?她的眼里,到底藏着谁?
江书远不算是很会藏心事的人,所以顾初笙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她心里有一个人,可江书远又是个很会藏心事的人,以至于顾初笙怎么也找不到,那个人是谁。
直到某一天。
江书远忽然转了性子,她开始接触一个人,一个从方方面面看,似乎都和江书远没什么关系的人。
顾初笙一下就记住了那个名字。
林不移。
坚定不移的那个不移。
顾初笙观察了林不移一段时间,她忽而就明白了,江书远小心翼翼将对方藏在心底的原因。
那是一个和顾初笙完全不同的女生,她美好,高洁,站在那里,就像一株青竹,挺拔,却纤细。
那一刻,顾初笙心底涌起了一股,从未如此强烈的破坏欲。
她想撕碎这种美好,想让这张白纸染上颜色。
那一定好看极了。
这一刻,顾初笙完全忘记了江书远。
直到......她的计划被破坏。
顾初笙对江书远的厌恶感,随着时间,与日俱增。她想不明白,不过是一个林不移,江书远为什么非要和自己作对呢?而且,自己也已经退让过了,不是吗?不过一个林不移......为什么?
如果江书远知道这会儿顾初笙又在想些什么,大约又是一拳头砸过去了。但她不知道,所以,她只是盯着顾初笙身侧紧握的拳头,笑了笑,继而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林不移已经结束了特训班的课程,回了家,便道:“时间不早了,你们继续逛吧,我走了,拜拜~”
顾初笙看着她的动作,皱眉不解,不知道她又卖的什么关子,跟了自己一个下午,真的就这么走了?还是说,只是因为找不到机会呢......?
江书远才不管顾初笙想什么,一个电话把司机叫来,就直接回了家。
江宅,江恒之已经等了女儿许久。
江恒之早就想和女儿好好谈一下了,上周六就示意过芳姨,让她告诉女儿一声。谁想居然发生了那样的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这周当然不可能再这样。
于是,江书远一回家就看到了在沙发上用平板看什么东西的江恒之。
江恒之看到女儿,随手就熄了屏。
“到书房来。”
“先生,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江恒之步子都迈出去了,顿了顿,瞥了女儿一眼,“哼,我看她也不知道饿。”
说是这么说,步子却是往餐厅迈过去了。
江恒之疼女儿,却长了一张嘴,以至于江书远都不爱和他说话。所以父女俩吃饭的时候都很安静,整个晚餐都只有轻轻的碗筷声和咀嚼声。
不说话,气氛又压抑,饭自然就吃得少而快。
用过晚餐,芳姨让人收拾餐桌,自己则去找厨师布置父女俩的夜宵。
江书远跟着父亲来到书房。
说是书房,但里面却没几本书。按照江恒之的说法,台面摆在看得见的地方就行了,家里面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他选择在自己的办公室布置了一面书墙,一看就很有文化的样子。
书没有,但书桌是有的。
父女俩面对面坐在书桌两侧,面色严肃。
“那个顾初笙......”
江书远一听到这名字就皱了皱眉。
“......以后别和她来往了。”江恒之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
对于女儿的交友,江恒之向来是不管的,但上周恰好见到,聊了几句,他就觉得自己不是很喜欢那个女生,不说别的,就那个眼神,就让江恒之不喜,所以江恒之才想和女儿谈谈,看看她的态度,顺便也提醒一下,紧跟着就发生了之后的事,江恒之当然更讨厌了。
不过,若只是这样,江恒之也不会这么直白地约束江书远的交友,问题在于,现在江顾两家算是撕破了脸,她江恒之的继承人,当然不能再和对头公司的人来往了。
江书远对于父亲的这个要求倒是没什么意见,她本来就和顾初笙绝交了,这个要求等于没有。但她不觉得父亲特意叫自己来书房就是为了这个事。于是安静地等待下文。
“听你芳姨说,最近成绩进步了,”果然,江恒之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事,“这是好事。能进步就说明会学习,将来也能更好地学习怎么管理公司......”
这些话要是放在以前,江书远一定不以为意,她一点也不喜欢管理企业,也不想做什么企业家。
但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和林不移一样,都不过是一介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可顾初笙敢随意对林不移下手,不敢对自己下手,不就是因为她爸爸是江恒之吗。而“江恒之”这个名字之所以这么有用,当然是因为他的钱,他的社会地位。
江书远已经清楚地认知到这一点,所以她不仅不会抗拒继承翊坤集团,相反,她要让自己有能力经营它,让它在自己手里变得更强大,而不是仅仅继承了股份,然后去雇佣一个或者几个经理人去管理。
江恒之说着公司的话题,注意则一直在江书远身上。
他发现女儿是真的变了。明明以前很讨厌自己说这些事,他甚至都想好了以后给她找一个专业的经理人,让女儿每年拿公司股份算了。但现在看来,似乎是不用了。
这让江恒之又惊又喜。
所以,对于女儿突然有这样大转变的原因,江恒之也是要探查一下的。
“听说你这学期换了同桌?”话题的最后,江恒之这么问道。
“沈老师几乎每次考完试都会小换一下的。”江书远说。
“嗯......”江恒之点点头,“我那天听那个顾初笙说,你最近有新朋友,不知道是个怎么样的人?”
顾初笙当然是为了给江恒之上眼药才说的,但她并不确定江书远对林不移是什么心思,怕一个不好惹火上身,自然只是说了些模棱两可的话,最不济,等以后造谣的时候,有这么一层铺垫,也更容易取得江恒之的信任。
江恒之本来没往心里去,只是觉得顾初笙这个人奇怪,竟然连女儿的交友圈都要管。但他那天在病房外看到了林不移,也看出了女儿对对方的与众不同,这才又想起了顾初笙的那些话。
“爸爸什么时候来管我交朋友的事了?”江书远没正面回答。她对林不移什么心思自己知道,正所谓多说多错,她爸又混迹商场这么多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什么真话假话没听过,真被他提前察觉,顾初笙没解决,又多一个拦路虎,那才叫得不偿失。
“就是想谢谢人家,毕竟你之前......”江恒之笑了笑,“古人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总是有道理的,是不是?”
——我的朋友,我自己会好好相处的,不需要爸爸插手。
江书远很想这么说,但她忍住了。
“那我替她谢谢爸爸,不过她害羞,见到爸爸恐怕也不自在。”
“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啊,书虽然读得多了,社交能力都不行。”江恒之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行吧,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圈子了。”他说,本是故作腔调,但说着竟真的有了几分伤感。
江书远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就这么陷入了沉默。
“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最后,是江恒之先打破了沉默。
“嗯,爸爸也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