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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闻言,宫政宁抬头看去,合上文件,站起身,漫不经心地问:“怎么?”

      陈学礼被那一眼盯得不自觉立身站好,端正得跟站军姿似的。
      他小心打量着对面的男人,见对方面色平静,这才鼓足勇气道:“我一个朋友……很喜欢,我想……送给他。”

      宫政宁轻笑一下,走出来靠坐在办公桌上,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叉着,他抬手招呼道:“你过来。”

      陈学礼眼底闪着希冀的光,听话地走近几步,“叔叔……您同意了?”

      宫政宁一言不发,拿过花瓶,优雅地扔出一个抛物线,随着“轰”一声,那只漂亮的水晶花瓶砸在大理石地砖上,水晶碎片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反射着橙红的阳光,破碎又美丽。

      陈学礼惊讶得都忘记表情管理了,他错愕地张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叔叔,想问什么,却根本不敢问。
      这种行为说明叔叔已经不高兴了,他无论说什么都只会迎来一通训斥。

      叔叔虽然只比他大6岁,辈分却是实打实的,再加上这么多年上位者的经历,早就让他拥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压迫感,别说自己,就连爷爷都拿叔叔没办法。

      陈学礼只能垂头等待发落。

      宫政宁淡淡瞥他一眼,坐回办公桌后面,面无表情道:“知道怎么说吧?”

      “是是……我知道了……叔叔。”陈学礼忙不迭点头。

      “走吧。”发过话后,宫政宁不再看他,继续浏览文件。

      一离开总部大楼,陈学礼就凶相毕露。

      他喘着粗气,愤愤不平,一个花瓶而已,叔叔竟然这么小气,宁愿摔碎都不愿意给他!

      陈学礼气呼呼地拨通电话,添油加醋地把这件事说给爷爷听,而后在爷爷数落叔叔的话语中逐渐平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让祝睿晨满意。

      一支花瓶而已,大不了再拍一个,他马上联系助理,刚下达完命令打算询问高莘的时候,祝睿晨的消息就过来了:【好几天了,有谱吗?】

      陈学礼烦躁地揉着头发,怎么就跟算好了似的?!也忒特么寸了!

      他找了个借口:【最近公司忙,等几天。】

      这个理由倒是合情合理。
      陈学礼在宫氏集团没有任职,不过他爷爷给他投资了一家公司,效益挺好,他时不时就得去公司处理一下事务。

      祝睿晨不太满意地翻了个白眼,一个花瓶而已,这么墨迹。
      不过也没办法,除了陈学礼他找不到其他接近宫政宁的机会,偶尔几次打招呼,对方也都冷冷的。
      但越是这样,祝睿晨就越想接近,想想都悸动。

      思及此,他非常善解人意地回复:【没关系,不急,工作重要。】

      一看这话,陈学礼反而更着急了,他觉得祝睿晨这是在内涵他只顾工作不顾他。

      他马上命令司机送他去祝睿晨所在的学校,同时发送消息:【晚上一起吃饭。】

      -
      几天后,高莘接到行政部门的电话:“你养父要求撤销你的申请,现在就在政务大厅,你尽快过来一趟。”

      彼时高莘正在上专业课,他今年大二,读的量子信息科学,是顶尖大学的顶尖专业,课业负担非常重,教授对学生更是严苛,课前课后都要查出勤。

      高莘没有办法,眼下解除抚养关系对他来说更重要,落下的课程他有能力自学补上,唯一的阻碍就是李教授不一定批假。

      李教授是整个槐州大学出了名的活阎王,在他的课上请假那基本上等于告别平时分,同时还会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根据出勤情况酌情扣卷面分。

      对高莘来说,每一分都关系着他的奖学金金额,可现在他不得不找李教授请假,这笔账他一定会向高志弘讨回来!

      高莘走上讲台,在李教授耳侧小声道出请假原因,他说得言简意赅,但重要信息表达得非常清楚:他当前亟需摆脱养父继母的虐待,与他们解除抚养关系。

      李教授听完,当即挥手让他放心去,不扣平时分,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他,能帮多少是多少。

      高莘起初诧异,紧接着心底溢出浓烈的感激,他深深看向李教授,郑重其事地道谢,而后快步离开。

      底下的学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他半途离开,纷纷小声议论起来,很快就平息在李教授苛责的目光里。

      前排位置上,第二专业户兼高莘前舍友的解秋露出得意笑容,那贱人没了平时分,专业第一终于该轮到自己了……

      -
      另一端,高莘抵达行政大楼。
      担心有诈,他先藏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发现陈学礼的身影后,他才走进去。

      里面,高志弘和肖姗两口子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一看见高莘就扑过去,嘴里哭喊着:“我的孩子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呐?是妈妈对你不好吗?”

      “爸爸养你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我们?”

      两道声泪俱下的哭诉发出来,现场的工作人员和来办事的人都往这边看,目光里全是鄙夷。

      “现世白眼狼啊,啧啧。”
      “真白瞎了这副长相。”
      “还说养儿防老呢,还不够心寒的!”

      议论声不绝于耳,高莘对此并不意外,高志弘和肖姗是出了名的泼皮,夫妻俩一个比一个能颠倒黑白。

      很小的时候,每当他的哭喊声引来邻居的询问,肖姗就哭着控诉他是多么不懂事,她养他多么不容易,高志弘则在一旁惆怅叹气,俨然一位为教育不听话的孩子而发愁的严父。
      不过他们很快就学会在虐待的时候捂住高莘的嘴。

      身上的伤痕泛出密实的疼意,高莘知道那是条件反射,苦难从来不会在记忆里消失,反而会扎根在潜意识的深海里,一旦被什么刺激到,疼痛就会如涨潮一般将他淹没。

      高莘告诫自己那只是条件反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软弱。

      他冷眼看着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肖姗和一脸愁苦的高志弘,嫌恶的同时却心下了然,这夫妻俩笃定他磨不开面子,想要逼他在众人面前让步。

      对付这种人必须得放弃礼节教养那一套,得比他们能豁得出去才行。

      他冷静避开那两人的靠近,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一沓文件递交给窗口后面的工作人员:“这是邻居们的证词,都签名摁了手印,后面还有我被虐待的照片。”

      高志弘眉毛都拧起来了:“你他——”
      脏话即将脱口而出的瞬间,肖姗猛地掐他一下,两口子一对视,都明白今天的重点不是撤销申请。

      高志弘气冲冲地指着高莘,发狠道:“你个不孝子竟然买通邻居?!你给老子等着!”

      高莘冷冷看着他,而后站在办事窗口前,坦然地脱掉羽绒服,背对着办事人员撩起衣摆,露出满是伤痕的后背,“这是实证。”

      他满后背的伤口展露无遗,能明显看出是新伤加旧伤落下的瘢痕,狰狞可怖,只一眼,工作人员就屏住了呼吸,惊异地捂住嘴,怔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一个领导模样的人立刻走过来道:“好了,快把衣服穿好,别冻着,你的申请我们马上审批。”

      好多来办事的人没有看见高莘后背的惨状,但是从工作人员的态度和高莘的话语中很容易猜出一切,登时看向高志弘和肖姗两口子,目光里的嫌恶呼之欲出,有的人甚至隐隐攥起了拳头。

      “我就说事出有因,再狼心狗肺的人也不会断绝关系啊。”
      “这夫妻俩看着就不是什么好货,一个比一个横,孩子指不定遭了什么罪呢。”
      “你看那孩子手上的冻疮,都这个时代了,真没想到还会有人生冻疮。”
      “虎父还不食子呢,这两真是……”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和议论,高志弘瞪圆眼睛瞥过去,满脸横肉道:“看什么看!他不听话,我教训教训怎么了?!”

      领导模样的工作人员瞧着他:“虐待和教训我们还是能分清的。”

      高志弘绷着脸,眉毛都竖起来了,又想起此行的重点,急忙解释道:“真的是教训,我儿子他是瘢痕体质。”

      高莘不由分说道:“材料里覆着三甲医院的体检报告,我不是瘢痕体质。”

      高志弘一下子被怼得哑口无言,周围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充满不屑。

      那边纠缠的时候,肖姗早就躲到一旁的楼道拨了个电话,对方接通后,她微弓着腰,膝盖也微微弯曲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是是是,他现在就在这里,您放心,我们肯定会把他看住的,诶诶诶,好好好,等您。”

      挂断电话,她举着手机贪婪地笑,二百万马上就要到手了!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她返回政务大厅,然后就发现整个厅里的人都嫌恶地盯着她。

      肖姗不明所以,但心是虚的,她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地道,可谁让高莘那个狗杂种长了一张那么好看的脸,她这是送他去过好日子!再说,她养他怎么多年,总得有点回报!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担心这个行为被发现,于是仔细回想自己刚才打电话的内容,确认没有透露任何那方面的消息后,肖姗的底气顿时就上来了,她昂头走过去,却发现高莘穿好衣服就要离开。

      肖姗的面色登时就变了,他不能走!要是走了二百万就没了!

      她伸长胳膊拦住高莘,双眼挤出泪花,一秒入戏:“高莘,你……你就这么狠心?”

      高志弘也跟着过来阻拦,他和肖姗目光交汇,立即确认了作战计划,夫妻俩同时盘坐在地上,抓住高莘小腿,哭天抢地道:“莘莘,我们养你这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不能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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