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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情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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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曼思也看到许汐言和邹宇恒了,奇怪道:“邹宇恒来找许汐言做什么?怎么他跟许汐言很熟么?”
“不知道。”对不起了闺蜜,我对你撒了这么多的谎。
她俩继续向前走,于是并没有看到邹宇恒把信交给许汐言的瞬间。
陶曼思问闻染:“最后你帮他写情书了没有?”
“没有啦。”交代了邹宇恒要保密。
洗手的时候陶曼思一甩手上的水:“天哪!”
“怎么?”
“你说邹宇恒喜欢的人,不会是许汐言吧?他找许汐言不会是要表白吧?”
“……不知道。”
“天哪天哪,”陶曼思还在感慨:“如果真的喜欢许汐言,那邹宇恒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你说还有人敢像他胆子这么大的吗?”
闻染在旁边默默的说:有啊。
我。
两人从厕所走回教室的时候,许汐言和邹宇恒已经不在五班教室后门了。
注意到这一点的显然并非只有她们两人,回到教室,有人问邹宇恒:“你找许汐言干嘛?”
“关你屁事。”
“不会是想追人家吧?”
“都说了关你屁事。”
估计其他人也没想到真会有人敢去找许汐言告白,上课铃一打响,这件事嘻嘻哈哈的就过去了。
闻染没想到,邹宇恒会认认真真的来跟她交代这件事。
又一个课间,他把闻染叫到走廊:“谢谢你帮我写的信。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她拒绝我了。”
闻染不知该说什么:“别难过。”
邹宇恒笑笑:“不难过啊,早就预知结果的事嘛。但很搞笑你知道么,刚才我把信给她的时候,她愣了下,看了两行,你知道她问我什么?”
“什么?”
“她问我,你不是跟闻染在一起么?那语气简直像教导主任你知道么,不是教我不要早恋,是教我不要移情别恋,她可真是对我一点意思也没有。”
“你否认了吧?”闻染的心扑扑直跳。
“当然否认了啊。”邹宇恒观察闻染的神色,有一点受伤:“喂,我也没有这么差吧……”
两人回了教室,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又一个课间,许汐言居然主动来找了邹宇恒。
一教室的人假装各做各的事,其实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窗外走廊,其中就包括假意看《知音漫客》的闻染。
陶曼思坐在闻染前排:“天哪,邹宇恒追许汐言这事不会有戏吧?那我可要相信宇宙里有外星人了。”
许汐言没说两句就走了,邹宇恒回到教室。
所有人都在问:“许汐言找你干嘛?”
他还是那句:“关你们屁事。”
不过他没让闻染猜太久,趁着上体育课的时候,他悄悄找到闻染:“许汐言找我是问,那封情书是谁写的。怎么这么不像我写的么?她很肯定的说,是个女生写的。”
闻染的心快要跃出嗓子眼:“你没说吧?!”
“我没说啊,我这不是先来问问你能不能说吗。”
“当然不能了!”
“可她好像真的很想知道哎,你们都是女生,给她知道没关系的吧。”
“不行!!”
闻染一贯温温吞吞,很少有这么坚决的时候,邹宇恒反而被她吓了一跳:“好嘛,不说就不说,你放心我不会卖队友的。”
晚自习前,闻染一个人往琴房方向走去。
因为没有坚定的要走艺术生路线,所以她也分出了大半的精力给文化课,在学校琴房是练一休一。
这天并非练琴的日子,她却被许汐言来问邹宇恒情书是谁所写的事搅得心烦意乱,想一个人去琴房旁的校史馆散散心。
校史馆是幢三层小楼,仿古结构,楼体是钢筋水泥但座椅围栏是暗沉红木,不知是岁月斑驳还是做旧,星星点点掉了一块块漆。
这里平时都是锁上的,也没什么人来,但闻染在家里耳朵时时被柏女士塞满,所以偶尔不练琴的时候,她会到这里来躲清静。
今天刚走到楼下,却听三楼有声响,一抬头,却见许汐言凭栏而坐。
闻染一滞。
很难描述那种感觉。许汐言不是什么古典主义的长相,她敞着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V字领,嵌着胸前雪白的一片,带着一根十字架的项链,但她应该并非信仰,因为被她捏在手里很随意的把玩。
另只手臂倚在掉漆的围栏上,是水墨与油画冲撞在一起砰的一声,美得振聋发聩。
闻染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可许汐言都已经看到她了,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一点。
少女在暮色中冲她笑了下,身后是层层叠叠的夕色云朵,映亮她蔷薇般的面孔。
“闻染。”
闻染不出声,望着她。
“你喜不喜欢邹宇恒?”
闻染的全身都在否认:“怎么可能!”
“那,”许汐言很散漫的把清丽下巴枕在自己的手背,纤细的小腿一晃一晃,望着楼下的闻染:“邹宇恒最近跟哪个女生走得比较近?”
“我怎么……”
“知道”两个字还未出口,许汐言又笑了笑:“跟你,对吧?”
“如果他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他的话,”许汐言问:“那么那封情书,不会是你写的吧?”
闻染反而奇异的镇定了下来。
真的,人在紧张到极点的时候,并非小说里描述的心脏狂跳到喘不过气,反而心跳平稳下来,只是自己平静的声音像是隔了层玻璃罩,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听到自己问许汐言:“什么情书?”
“我收到了一封情书,邹宇恒抄在五线谱纸上的。我觉得那是一个女生写的,并且,说不定是个学钢琴的女生写的。”
因为本来就是写在五线谱纸上,所以邹宇恒有样学样。
闻染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好似撞在耳膜上。
她问许汐言:“你答应邹宇恒了么?”
感谢这三层楼的距离,如果是面对面,她肯定不敢跟许汐言说这么久的话。
许汐言笑了下:“没有。”
“既然没有的话,也不用追究是谁替邹宇恒写的吧。”
“可是那封信写的很好啊。要是被什么人这样认真的喜欢过的话,那应该死而无憾吧。”
闻染说:“你的中文真的太差了。死而无憾这种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许汐言下巴枕在手背上漫漫的笑:“是不是你?”
夕色的云朵卷过许汐言的面孔,这样的黄昏此生又能有几回。
闻染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怯懦的人,可她此时的确生出一股冲动,承认下来不过两个字:“是我。”
不需要你答应,或许你应该知道,让你误用了“死而无憾”这种成语的、写这封信的那个人,用这样认真的心情喜欢的人,就是你。
她的手背在身后,指甲用力抠着拇指指腹,脊骨的缝隙都微微往外冒着汗。
可许汐言笑望着她:“如果是你写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答应哦。”
闻染愣了。
更远处接近校门口的地方,钟楼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震分了一楼的鸟,几只向这边飞来,掠过许汐言的头顶,翅膀的暗影拎着许汐言的睫毛一翕一翕。
那时候的许汐言太漂亮了,那句话说得也太轻巧了。
闻染忽然转身就跑。
那是她第一次逃晚自习。
背上书包在众人的瞩目中横冲直撞的跑出教室,连陶曼思在身后问“染染你怎么了”也没顾得上回答。
她没去找班主任开假条,平时男生们逃课从哪里翻出学校她是知道的,还和陶曼思一起去看过,议论说这里这么高,那些男生怎么敢的。
可她今天毫不犹豫的爬上墙头又跳了下去,向来体育不好的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爆发力。
她背着书包往前跑,一直跑。
跑到市中心人潮最密集的地方,到麦当劳甜品站给自己买了一个两块五的圆筒,坐到路边的长椅一点点舔掉。
望着闪烁的霓虹,想着许汐言的那句话:
“如果是你写的话,或许,我可以考虑答应哦。”
到了晚自习下课时间,她背起书包回家。
柏惠珍问她:“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闻染把碎发扯下来一点,遮住被夜风吹红的耳尖。
“就是怪怪的呀,我还不知道你。”
“哪里有啦。”
因为吃过甜筒,吃夜宵的时候肚子涨涨的,回到自己房间写作业时,收到陶曼思的信息:【染染,你今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身体忽然不太舒服。】
【现在怎么样了?】
【完全没事啦。】不想让好友担心。
【那就好!吓死我了!】
【今晚班里有什么八卦啊?】故作轻松。
【你知不知道陈凌远和姜蔓好像在一起了!哇完全没想到他们俩!】
闻染指尖旋转的笔掉到练习簿上,视线收拢、聚焦,落到「在一起」那三个字上。
许汐言和闻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