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forever ...
-
【一·地狱道】
“六道骸，你是彭格列十代目的雾守。我泽田纲吉所承认的雾守。”
………………………………………………………………………………………………………
骸。
自己最后被记住的，果然还是这个名字么。
抬手捂住右眼，不用镜子，似乎就可以看见那鲜红的瞳色与鲜明的【六】字。
六道轮回过后，自己就只剩下这个【六】字，依旧不曾变化了。
“Giotto……”冰凉的笑容冻结在嘴角，张扬的声音难得地带上了微微的轻颤。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那个有着近乎金黄的浅棕发色青年。
那个眼眸始终如跳跃的火焰一样，让人有着即使被灼伤也想要靠近的彭格列Ⅰ世。
被关在没有光也没有声音的水牢中时，仅仅靠着营养液赖以生存的那段日子里。除了灵魂四处闲逛，遇到了Chrome(*)之外，就是不断地回忆起自己的第一次【轮回】。
而那时，他尚且还要称呼那个永远娃娃脸的青年一声“BOSS”。
可是直到最后他离开，自己都不曾叫出自己心里一直称呼的话。
【Giotto,mio boss。】
【二·饿鬼道】
雾可以阻挡天空的视线，却不能锁住天空前进的脚步。
………………………………………………………………………………………………………
即使闭着眼，也可以感觉到明媚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落在眼帘上。
鸟鸣从身后倚靠着的树上传来。唧唧喳喳，却意外地，不让人觉得烦躁。
温暖的阳光一直让骸有一种【危险】但却偶尔想要亲近一下的感觉。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不知是谁踩着枝叶发出的声响由远及近地靠近他。
“哟。又在这里偷懒了么。我让你回来，是为了保护基地，可不是在阳光下午睡的呀。”骸睁眼，看见嘴里这么说着，却俯身，向自己伸手的那个声音的主人——那熟悉的娃娃脸上挂着可以媲美阳光的微笑。
“起来吧。还在生我的气么？”青年这么说着。主动地把手又向前伸了几公分。
“Giotto……”不知为什么，他竟就这么伸出了手。然而下一刻，当他自己反应过来时，又一把打掉，扭头冷冷地哼了一声。
“谁会领情啊。”他嘲讽地说着。
“诶，被讨厌了么。”名叫Giotto的青年摸摸鼻子，笑着默默被打掉的左手，转而在骸身边坐下。
“呐，你的名字……还是记不起来么？”Giotto出声。
骸转头看过去，可以看见他褐色的头发在阳光的晕染下显出金色的色泽来，那双如火焰般有着明亮颜色与压迫感的眼眸没有看向自己，而是望着前方在草地上相互追逐的蝴蝶。
心底莫名地烦躁起来。
“不是早就说过了么？我的名字是骸！六道……”他还没说完，就被那个青年忽地打断。
“早就说了不是的——！”Giotto的情绪更为激动：“我说过，你的名字，绝对不会是那么悲伤的词语——”
“你的名字，一定是存在的，我一定会为你找出来的。”
骸看着那个情绪不定的青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将他此刻的孩子气与自己第一次遇见这个男人时所感受到的领袖气质联系起来。
【难道那时候……是中了幻术么。】
【三·畜生道】
那个人总是走得太快、太浅了，不会停步。而我只能在这里一直徘徊。
………………………………………………………………………………………………………
“说起来，第一次与你相见，也是在这种时候呢。”Giotto收起了激动的神情，双手交叠垫在脑后，也学着骸刚才的样子，躺了下去。
“那时候，你被我打昏过去了吧。”青年闭起眼，似乎在想着什么极有趣的回忆一般。
“闭嘴。”骸手里出现了三叉戟，向Giotto刺去。
“哦哆，危险啊。”Giotto闭着眼翻身躲开，然后顺势单膝起身看着他：“你这是在害羞么。真是个不诚实的人呐。明明还是小孩子的说……”
“我已经16岁了！”他大声叫道。
“是～是～”那个娃娃脸的青年无奈地说，然后小声咕哝：“不还是小孩子的年龄么……”
“那也和BOSS看起来差不多了啦。”另一个声音冒出来，替Giotto挡下了骸的另一次攻击，然后转身说：“喂，你也适可而止吧！BOSS可是刚结束和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战斗就来找你了。真是……”
“艾斯托拉涅欧……”骸低声重复了一遍，然后抬头：“这样。”然后便不再看青年和那个属下一眼，转身离开。
“为什么和他说这个。”Giotto叹气：“你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的。”
“他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时候没能保护好他。现在我能做的，也只有不让更多人因为那个家族而痛苦罢了。”
Giotto下意识地将手伸向天空，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一样握紧拳头，又突然反应过来，摇摇头笑着松开。
“回去吧。”他利落地起身，一甩披肩，动作间的干脆利落说不出的顺眼，仿佛那样随性而张扬得毫无顾忌的举动，是为了他而存在的一样。
“只有那样的人，才是能够追随一生的彭格列首领啊。”看着他背影的青年叹气，最后小跑着跟上去。
【即使只是背影，也会有一种让人愿意去追随的力量呢。】
【四·修罗道】
即使脚步停不了，也可以跑着到处寻找啊。
………………………………………………………………………………………………………
“说起来，没看到你的戒指呢。”那一天早晨的序幕，是由早餐桌边，Giotto开始盯着骸的手指研究半天后，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而开始的。
“戒指？！”在一边的部下们愣住，然后一个黑发青年开口问道：“BOSS，你说的是，彭格列守护者的戒指？”
“是啊。我给他的，是雾守的戒指呢。”
雾——无中生有，有中生无，以此迷惑敌人，使之无法抓住家族成员的实体，虚幻的幻影。
“诶？怎么可以？把戒指给这种危险人物……”一些部下小声地咕哝着。
“碰——！”骸什么都不说，只是抓起随身的三叉戟摔门离开。
“啊啦拉。”Giotto抓抓头发尴尬地向一边连大气也不敢出的部下们笑笑：“害羞了吧。”
【BOSS你真的确定那只是害羞的表现么——连杀气都具现化地表现出来了啊！】部下们心中无奈地呐喊。
“嘛～嘛～我去看看他。”青年这么说着，一甩帅气的披风便大步地追了过去。
………………………………………………………………………………………………………
快步走进少年的房间，看见那个深蓝色长发的孩子正抱着三叉戟望着窗外草长莺飞的景色发呆。
“欸？怎么就这样走了？”Giotto靠近，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语气可以说是讨好地这么询问着。
“……切。”沉默良久后，骸给出了这么一个声音来表示他的不满：“放手。我不是小孩子了！”
“是～是～”满脸笑意的青年毫不在意地把手抬起，然后——
“哦呀？”眼睛被突然反射出的光芒给闪到：“明明有好好地带在身上嘛，为什么不带上呢？”
“啰嗦！”
“哎呀……总是被你讨厌，还真是伤脑筋呢。”伸手拿过了少年手中的戒指，端详了片刻之后，青年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骸你的手指太细了呀！”
“啰、啰嗦——！”
哎呀，少年连傲娇的话都快说不连续了呢。心里偷偷地笑着，青年好脾气地伸手，将自己脖子上带的细长链子取了下来。
“来，”耀眼的宝石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闪耀，在银光闪闪的链子滑动：“这样就好了吧。”
弯下了身为他戴上，然后顺带揉乱孩子的头发。
最后，一个轻轻的亲吻，落在额角。
“乖哦，下次要是再有这样的事情，要说出来才能让对方知道吧。不然，除了我，别人肯定会以为被你拒绝了的吧。”
阳关柔柔的，风轻轻的，靛色头发的少年有一瞬间的恍惚。然后恍然回神，又开始气急败坏（？）地傲娇起来——
“不、要、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来对待我！”
三叉戟飞起，银色的光芒仿佛要刺破虚空。洋溢在空气中的，是西西里岛特有的清晨阳光的味道，以及含苞待放的花朵们所带来的令人微醺的甜味。
从远处飘来的花香，被微风舒卷着飘去远方的花瓣，悄悄地贴在了那个巨大房子的窗户上，像是在欣赏一场演员正全身心投入的，正处于巅峰状态的剧目。
——可是，再美好的宴席也会有散的时候。再是被众人以为的「永远」也会有分崩离析的那一刹那。
【五·人间道】
迷路时慌乱而走动的话，寻找的人很辛苦啊。
………………………………………………………………………………………………………
“你……再说一遍？”少年不相信地瞪大了异色的双眸。
“再说几遍都是一样的！”G大喊着：“Giotto被那帮子家伙给暗杀了！他不会再回来了！你听懂了吗？”
“滚开！”G奋力地挣扎着：“放开我！我要给Giotto去报仇！彭格列是离不开Giotto的！”
“没有了Giotto的彭格列，就不是我们想要呆下去的那个彭格列了吗？”另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你不要忘记了我们的初衷是什么！”
“我们的任务是守护！不是杀戮！G！冷静！”明明看上去最不冷静的那个人，是声音的主人自己。
“我……！”G还想说什么，不经意间却看见了一边的少年早已不知所踪。
“喂！那个小子去哪儿了？”G大叫：“不要让他去送死啊！”
“可恶！”G狠狠地锤桌：“把那小子给我抓回来！然后，然后……”
此时的基地已是一片安静。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回应他。
那一份悲伤，已经悄悄地蔓延开来，笼罩了所有人。
………………………………………………………………………………………………………
“是你吗？”三叉戟穿透血肉的声音：“——又或者说，是你？”
“你有参与吗？”异色的双瞳早已被飞溅的血液而渲染得更加红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业火，有着想要燃尽一切的原始的冲动。
一个又一个人倒下。个个瞪大了双眼，满眼的惊惧。
随之赶来的众人看到的最后场景，是那个疯狂笑着的少年在突然降下的滂沱大雨中弯下腰的样子。
一时间，G无比地怀念那个孩子骄傲的、霸道的、嚣张的样子，总好过现在，满身鲜血与肉末，眼神却是那样的空滞，仿佛只剩下了一副空壳。
“我们，已经不能再接受你。”G痛苦地说着——那是自古便要遵守的教条，不可违背，也无法违背。
“啊，我知道的。”怪异到了极点的声音从孩子的口中发出：“我会在地狱的那头，等着的。”
然后，再也没有人见过那个拿着三叉戟的前雾守——他在最后，将他的戒指褪下，扔到了G的怀里。
“现在，物归原主。”G还记得，当初那个少年的眼神。
他的双眼，左边是星辰间挥洒的泪，右边是地狱里凝固的血。
然后，G似是突然记起了什么，突然朝着少年消失的地方大声地喊道——
“Chrome！喂！你家家伙不要忘记了啊！Boss为你而找到的名字！”
——绝对，不要忘记啊。
【六·天界道】
回到原点吧。回到原点，等待着寻找你的人。
………………………………………………………………………………………………………
“你是来救我的吧？”
听到这句话，坐在地上的泽田纲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看着走近自己的人，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怔怔地望着对方。来者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也并没有在意对方的窘态。
“太感谢了，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走不出去了。”
那个人的声音很特别，语气温柔而诚挚。他的脚步很轻很慢，却十分坚定，仿佛知道对方不会对此有任何的反感。
泽田纲吉抬头，那个靛色头发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如同所有涉世未深的少年一样，俊朗的脸庞有着稚气未脱的青涩。
身型颀长，走至依旧坐着的他面前时，微微低下了头。轻垂在额前的碎发被背后的阳光所胧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右眼被遮挡着，左眼是略微透出宝石的光泽的湛蓝色，如同海洋的最深处。
被那样的眼睛正面凝视，无论是谁，都会不由自主地失去言语。
找到你了呢。
少年嘴角微挑。
吱呀吱呀。
得到了答案之后，浅色头发少年踩碎枝叶逐渐远离的声音，忽地让骸想起了自己去形容六道轮回的声音。
这一次，我再也不会放手了哟。Boss。
クフフ……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forever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