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自己寄生了》无见日

9、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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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殿屋顶坍塌，烟尘里看不见里面的具体景象。

　　又有人出现的事情在商行舟和鬼老头意料之外，而楚柯却在那一刻看见了来者的模样——正是才分别不久的应有。

　　“商行舟，快上！”他连忙提醒，“那是友方！”

　　商行舟抿着嘴看了他一眼，没有问原因，拎着唐刀正要冲进前方的废墟。

　　“接好！”一声提醒，昏迷的黄毛被从里面扔出来，商行舟不得不停下脚步，所幸他接得很稳。

　　应有在下一秒紧跟着蹿出来，把手上的一只胳膊丢了出去。

　　楚柯：“？！”

　　卧槽，胳膊？？？

　　定眼一看，他才发现那胳膊并非来自活人，断面干枯无血，枯槁如柴木。

　　应有为了救黄毛把黑袍人的胳膊扯断了？！好大的力气！

　　“楚柯，好巧，你和鬼小姐都在。”不住甩手的应有注意到他，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我在山下看到你的车了，这就是你专门来处理的事吗？”

　　“确实好巧。”楚柯呆呆地点头，“你怎么来了这里——”

　　“砰！”断梁被踹飞，断了一只胳膊的黑袍人和破烂老头从废墟里钻出来。

　　后者脸色难看地盯着应有：“小子，你是哪个门派的？”

　　“我是隐世门派里出来历练的新一代优秀弟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应有说，然后歪头一笑，“这么说，你不会真信了吧？”

　　明明是很开朗的笑着的样子，语调也分外温和，但不知为何就是有点欠揍。

　　真的信了的楚柯瞳孔地震。

　　原来你是这样的性格吗？之前那副认认真真的表现是因为太饿了没发挥出来吗？！

　　破烂老头感觉受到了侮辱，他冷笑出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呵呵，那就看你能不能把他们都救下来！”

　　没有任何动作和命令，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旁的黑袍人冲向了院中的暗红大门，随着地面铺着的石板因巨力踩踏而碎裂，他一头撞上大门。

　　“吱嘎——”

　　沉闷而刺耳的摩擦声像是从人的灵魂深处响起，原本就开了缝的门被撞得更开，弥漫道观的白雾在一瞬间停止了流动。

　　下一秒，尖笑与哭嚎同时响起，大门深处窸窸窣窣的动静令人恐惧，阴风裹挟着血腥气从里面涌出，天地间似乎猛地暗了下去。

　　撞上大门推开一条缝的黑袍人没了动静，悄无声息地趴倒在地，一只细长的、淅淅沥沥滴着血液与肉块的鲜红舌头，从门缝中伸了出来，圈住他，拉了回去。

　　而红衣厉鬼和鬼老头对此表现出了明显的不适。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的刹那，破烂老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就算只开了这样一条缝，你们也活不下去！”

　　他放着狠话，动作却飞快地转身跳起，打算离开。

　　可以阻止但没有阻止的应有盯着那扇门，若有所思的同时捡起地上的胳膊，快准狠地朝破烂老头丢去。

　　“嗖——”的一下，胳膊砸中老头后背，就像石头打鸟一样，他身形一晃，狼狈地在摔落之前翻身落地。

　　“厉害。”应有不由得鼓掌，他可没这么厉害的身手，“虽然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但那扇门不能打开对吧？”

　　【真的能关上门？】迈步走向那扇怪异到不像这个世界的暗红大门时，他在脑海中再一次向朋友确定。

　　【当然是真的。】朋友笃定地道，【与你平常打开的门相比，它只是小case啦。】

　　【那算平常吗？】应有都想叹气了。

　　鬼老头和商行舟看着他走动，脸色都变了，不约而同地出声制止：“不要碰！”

　　破烂老头已然将这名半路杀出来的青年视为蠢货，面上浮现笑意。

　　黑发青年理都不理其他人，抬手抓住大门上的暗金色铜环，用力一拉。

　　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响起，应有稳住重心，明显感觉到门后有力量在和自己拔河，大概率是那条舌头的主人。

　　他有些诧异：虽然那条舌头属于怪物可以确定，但以自己如今的力量来看，也不知道是何种程度的存在。

　　不过没问题，他一样能关上门。

　　众人只觉耳畔爆出一阵指甲摩擦黑板的噪音，下一瞬，那扇开了条缝的门竟然硬生生地被黑发青年拉上了！

　　暗红大门轰然闭合，白雾溃散，阴气四溢的趋势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下，其门上的浮雕和猩红的色调也蒙上一层阴影，而门后，隐隐约约的哭嚎与怒吼也就此消失无踪。而它看上去也在缓慢地消失，融入空气之中。

　　夜风再度吹过，却已裹挟着山中的草木清香。

　　“接下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应有转过身，自信地朝友方竖起大拇指，“楚柯，还有要我帮忙的吗？”

　　寂静被打破，先前似乎因鬼门现世而隐于云层后的月亮探出半张脸，冷寂的月光下，黑发青年微笑着的面容忽然间有些诡异了。

　　楚柯咽了口唾沫，求助地望了鬼老头一眼，但后者和商行舟一样都愕然地盯着青年，又来回看看闭合的大门，完全指望不上。

　　红衣厉鬼看不见脸，破烂老头同样惊愕失色。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奇怪的爽感，毕竟这可是用一百块不到的饭请来的帮手，“呃、你能关门真是太好了，再麻烦你有点不好意思——老头，商行舟，该对付这家伙了吧！”

　　最先应和他话的是没被提到的红衣厉鬼，黑发在瞬间暴涨，爬上墙壁漫过地面，绕开了大门和其他人，像密密麻麻的蛛网扑向满脸不可思议、仍未回神的破烂老头。

　　商行舟也随后跟上。

　　破烂老头并不畏惧厉鬼，闪身避开商行舟的唐刀，一道黑气闪过，厉鬼的头发被无形的屏障挡在他一米之外不得靠近。

　　“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他忌惮地盯着应有。

　　“一个路过的好心人而已。”应有摊手，“放狠话之类的环节还是跳过去吧，我没兴趣听。”

　　破烂老头硬是把脸憋红了，他气急败坏地一甩袖，将商行舟打飞出去。

　　“你没事吧！”楚柯紧张地凑到墙边查看对方的情况。

　　红衣厉鬼铺在墙壁与地面的黑发像是遭遇腐蚀，发出滋滋滋的声响，破烂老头没有再战，转而向其他人放狠话：

　　“齐梁仁，那小子就是你选中的人？比你上个徒弟差得远了！这次，你的徒弟一样要死在我们手里！”

　　鬼老头的脸色瞬间变了。

　　而破烂老头大笑着在几个起落间离开了道观，落进山林里不见踪影。

　　*

　　应有挠了挠脸颊，他其实不是很乐意被卷入这种听上去纠缠成一团的事里，既麻烦又有点窥见他人秘密的尴尬，只揍鬼多好啊，什么都不用想。

　　见在场的人和鬼都失魂落魄，他干脆背过身研究暗红大门。

　　【门后不会是地府阴间之类的地方吧？】他观察着上面的雕刻，不得不说雕工极其优秀，像是妖鬼被关在里面挣扎，【啧，看得我心里冒火。】

　　作为打开一扇门就走失、在无尽时空里迷路的倒霉蛋，他现在对这种不对劲的“门”有深刻的心理阴影。

　　不过有“哪天能回去”的想法在，倒也没到抗拒的地步。

　　朋友兴致勃勃地提议：【要不要进去转转？】

　　【然后等我快死的时候你就能操控这具身体大杀四方？】应有调侃，也是试探，【这就是所谓的机械降神吧。】

　　朋友很友善，很温和，愿意保证应有的生命，但他没办法坦然无视对方的危险本质，人类对强大存在的天然忌惮根本不会消失。

　　但应有连对方住在精神里的事都能接受，这份忌惮完全可以称之为对同居室友的好奇——例如室友到底有多么厉害，可不可以手一挥斗转星移脚一跺天崩地裂之类的。

　　【感谢你对我实力的信赖与认可，朋友。】朋友的语调总是很愉快的，好像只是单纯看着应有、与他交流都可称之为乐趣，【但要我夸耀自己有点太奇怪了，不是么？你总会知道的——而我希望这一天不会太快到来。】

　　应有不太高兴，但他确实在理解对方话语的某个瞬间产生了一点怪异感——朋友没有回避话题，只是轻描淡写地将这件事带了过去，实质从“实力如何”变为“如何才会展现实力”——而他竟然能察觉到这个变化，好像脑回路完全接上了。

　　【……好吧，看来你是真的只是想看着我。】将又一个疑点圈起来，应有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他总觉得对方中意自己实际上还有更深的原因，但目前没办法探明。

　　【合着你还在怀疑我的理由啊。】朋友嘀咕，【我可是你最忠实的朋友。】

　　应有回以一声笑，随即在现实里转身看向楚柯和其他人与鬼。

　　在黑发青年背对暗红大门的刹那，其被月光投向大门的影子无声无息地起伏一瞬，一道黑影于无人察觉时没入猩红血色，随即与大门一同消失。

　　*

　　应有与楚柯等人的交流非常顺畅。

　　主要是他已经提前说了——

　　“我对复杂的事不感兴趣。”拎起黄毛的黑发青年一脸认真地道，“只要你们是好人就够了。楚柯，如果你们需要帮手，喊我就行。”

　　于是楚柯和商行舟默默咽下了解释前因后果和自报家门的台词，前者简单介绍了一下鬼老头（“那个住在石头里的老鬼”）和红衣厉鬼（“不知道怎么被老头喊过来的”），后者则拱手说出自己的名字。

　　红衣厉鬼缩进了头骨里，鬼老头似乎研究起大难题而不搭理人。

　　被厉鬼吓晕的黄毛昏迷得很彻底，被扔来扔去也硬是没醒，应有检查一番，便担起了拎人下山的工作。

　　“我也算救了他吧？”应有说，用评判的目光打量着黄毛的衣着，顺手把门槛边的手机塞进对方兜里，“两三百块的报酬应该能有……”

　　“他可是被你从黑袍人手里救下的，应该能给个千把块。”楚柯严谨地道。

　　被破烂老头打飞撞墙的商行舟状态还行，只是脸色有点发白，闻言道：“先前我领他远离鬼门时，他说要给我三万块。”

　　你们的要求有点低了。

　　言下之意两人都听明白了。

　　“好多钱啊。”应有不由得感叹。

　　他穿越之前刚还完助学贷款，账户余额不到四位数，为了庆祝加上房租到期才出去旅游的。

　　可惜旅游一下子变成了时空漫游……还不花钱。

　　“没事，”记得他钱包窘迫的楚柯安慰道，“待会看看能不能把他弄醒，我们帮你多要点钱。”

　　商行舟也郑重点头。

　　两人都不觉得这样是坑黄毛。

　　鬼门打开，对方还被破烂老头当成人质，要不是应有从天而降，当时在场的人和鬼没几个能安然无恙——这可是救命的恩情！多给点钱怎么了！

　　应有琢磨了一下，如果真的能有万把块，他不但没办法接收转账也不好背着一叠钱四处跑……“楚柯，你能帮我收钱吗？”

　　楚柯当然没意见，这样应有完全走不了，有事更好找了！

　　三人用十分钟下了山，而在山脚，除了微型面包车和小电驴外，又多了两辆看着就贵的黑色商务车。

　　而旁边还有五个穿着黑西装的壮汉似乎打算上山。

　　上下两方看见彼此，都是一愣。

　　保镖们迅速做出反应，将防爆棍对准他们：“把你们手中的人放下！警察已经在路上了！”

　　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