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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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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环境,温热的鼻息,贴身的触碰,坚硬的胸膛,一切反反复复与梦中折叠,明昭拳打脚踢,几乎要大声尖叫起来。
奈何那手摁得紧,身体贴得也紧,对方力气大,压得她动弹不得,无法发声,用尽全身力气反抗,却只是无用的挣扎,累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怎会如此?梦中思春,她权且当作是胡思乱想;现实中不过处境相似,她竟忍不住起了些微的反应。她才十八岁,竟然这么想男人?!
唔唔唔!明昭甩头抗议。
萧彻适时松开手,收了力,但仍与她相贴。
明昭一试,轻轻松松将他推开。她冷冷扫男人一眼,悄悄打开一条门缝,窥门外情况,见无人影,于是稍微心安,又把门掩上。
“你来做什么?”明昭拨开他,没有好脸色地问,懒得看人,径直去了里屋。
“你喜欢他?”萧彻随其后。
“与你何干?”
“你喜欢他?”
萧彻不厌其烦再问,明昭正是心乱时,不耐烦地回他,“那又如何?”管天管地,他们什么关系,还管她喜欢谁?
萧彻神色一暗,良久,“你不是出家人么?”
“出家人又能如何?我戴发修行,又不是绝了俗心,没那么多俗世的忌讳,为何不能喜欢人?”明昭没好气反驳,尖声锐气,声量忍不住拔高。
“喜欢他还和我躺一起?”萧彻顺着她的话问。
“哦,所以呢?”
那是发生于二个旬日前的事。当时迫于紧急情况,明昭躺于床上,撑起棉被盖住萧彻,让他免于追捕。
她实在不懂,大半夜的,佛门圣地为何会突然出现一个流血的男人;沙弥们更是大肆出动寻人,竟大半夜来惊扰修行的女眷住所。
要么男子罪大恶极,要么佛光寺犯事,想要掩藏。她不过是来佛光寺修行的,不想惹上麻烦,若非萧彻胁迫她,真以为她会出手相助么?
事发第二天,小沙弥来邀她,请她出手救个人。明昭刚入寺那天,山里前夜正好下过雨,台阶湿滑,一位沙弥于出坡时不慎滑倒,扭伤了脚骨,疼得嗷嗷叫。明昭略通医术,自请去看一看。
所救之人乃萧彻。
奇怪,大半夜躲人,第二天又光明正大求医,这是搞的什么鬼?
明昭乖乖给萧彻处理伤口。萧彻伤在腹部,上药包扎需脱掉全部衣服,袒胸露乳。萧彻身躯强壮,腹部的肌肉看去很硬很结实,而右侧第三块肌肉处,正是刀剑刺伤之处。
裸体明昭见过不少,乡医少,若是男医生,男女间大防之墙堪比秦长城。若是女医生,倒是更少男女大妨。她不介意看男人身子,至于男人介不介意给她看,那且说不准。总而言之,愿向她求医者,她必尽心。
若说与从前见过的身子相比,萧彻既年轻又健硕,还很白,比她还白。甚者,因为离得近,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腹部一耸一收,线条非常流畅,而她的鼻息正喷洒在对方的腹部上。
明昭忽然觉得脸上很热。
她加快动作,处理完毕,收拾好绷带和膏药,又嘱咐一些养伤事宜。见对方迟迟不穿衣,她心想,对方也许喜欢别人看。
明昭先行告退,谁知脚下一个趔趄,她猝不及防往前扑。她大惊失色,大呼一声的同时,腰间横过来一只有力的手,一个旋转间,她就扑在萧彻胸膛上,双手摁着萧彻的胸膛,压在他的粉色处。
他的胸膛看起来硬硬的,实则很软,还很滑——哦,还有细小浮光的绒毛。
萧彻闷哼一声。
明昭抬眸,与他大眼瞪小眼。
还蛮好摸的——她心里蹦出这个想法。
明昭忙直起身,慌忙间还捏了一把他的腹肌,是真的软。她搓了搓手指,颇有点手留余香之感。
她正色,左顾右盼,那配剑侍卫不在,屋里不知何时没了人。
“你没事吧?”萧彻好心问询,摆出一副受欺负的样,故作矜持地掩了掩衣服,把胸膛那点风光遮住。
明昭眼明耳尖,她知道她在慌乱间不小心捏了一把萧彻的腹肌,更是听见萧彻受摸后那声强压下去的短促的闷哼了。
她以余光瞥萧彻腹部,他虽揽衣盖了身子,绷带仍若隐若现。大块白色中,右侧渗透了一点红,伤口裂开了。不过萧彻很会藏,装风轻云淡。
“是你绊倒我的。”明昭膛目结舌,简直为其厚颜无耻甘拜下风。
她非常确定以及肯定,她本来走得稳稳当当的,脚下无一物,若非突然有人拦了她一脚,她根本不可能摔倒,偏偏还摔在男人怀中。这人竟还装出无辜样,反来关心她?
“嗯,是我故意绊倒的。”男人低低笑道。
有病。
事实如此,即使男人有病,明昭还是不得不重新给他包扎。此外,男人暂时留居佛光寺修养,明昭需日日去给他上药换药。奇怪的一点是,萧彻明明受了刀伤,却对外宣称发热。
“姑娘,此事不要透与任何人。”
“当然。”明昭微笑,“我也希望公子能严于律己,不要告诉任何人。”
她居于谢府半月,学会的东西不多,辨物是其一。男子所穿戴丝绸,质如流云,所佩之玉,洁白细腻,温润如水,这上等之物绝非等闲之辈能用。
再看男子的情况,他发了热,师父们惊惊慌慌为其寻医,还特向她表示感谢。此人身份非富即贵。她也不想惹上任何的麻烦,以她卑微身份,能避则避,自然如男人所愿,对外撒了谎。
刘妈还嫌忌讳,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去给一个发热的男人治病,还要与男子独处一室,这几乎等同于见了男子的躯体,成何体统?
明昭才懒得管,她按要求学规矩学礼仪,已是万分如了谢家的愿了,还想让她不能行医,痴人说梦!再说,这男人给她那么多钱,这可是安身立命的根本。天掉的馅饼正在眼前,她怎能不收?
明昭以背影回他,懒得再解释其他,“你来做什么?”明明此前已经别过,她以为不会有再见这一日,没成想萧彻竟然找上门来。
小骗子。萧彻笑了,盯着她的背景,昭娘,你的性情还是如此。
上一世,她亦是这般,拿板依佛门的身份来骗他,谎话说得头头是道,竟将他都欺瞒了去,也歇去他那颗躁动的心。再后来长安相遇,他认出她的身世,识破她的谎言,干脆上门提了亲。
既然心动,既然喜欢,何必耽搁。她年纪已不小,他正是适婚年龄,郎才女貌,共经患难,多么深刻的情谊,她怎么却不动心呢?反而总想着那个竹马裴瑜!甚至裴瑜死后不久,她也撒手人寰。
她怎么可以喜欢裴瑜!他哪点不比裴瑜好?
阿昭,你对裴瑜究竟什么情感呢?既然喜欢,为何要嫁我,为何为他而死?既然喜欢,方才为何又要瞒他?
没关系,这一切已然不重要。上一世已错过,这一世重来,我既要你的人,也要你的心。
“我只是想见你。”
明昭微微愣神,望向萧彻的眸,他神色定定,遥遥望她,恍若含情,仿佛真的只是来见一见她。
他们是钱货两清的关系,不该有其他方面的牵扯。当然,也许是她自作多情。毕竟这些天来,她什么都没做,是什么支撑萧彻对她动心的呢?
她正思索如何答话时,啪啪两声门响,绿竹在屋外唤她,“姑娘,你在屋内么?怎么关门了?”
明昭忙让萧彻跳窗逃跑,虽说他们的确无甚关系,然而若给绿竹瞧见,指定会念叨她。
绿竹对她行医一事倒无置喙,但绝不会允许任何一个男的入这间厢房,包括那些沙弥。上次半夜敲门是事出有因,当时情况紧急,绿竹一个女儿身,哪里拦得住?
“赶紧走。”明昭忙抓过萧彻,推开另一边窗户,萧彻见她急色,不欲让她为难,倒也爽快地爬了出去。
临走前,他挥手告别,留下灿烂笑颜。
没关系,他们来日方长。不过这裴瑜倒是出现得更早了,不得不防。还好裴瑜仍要守孝,这段时间内,且由他陪阿昭好了。
上一世他惹来祸端,反要明昭替他受罪,今生不如一起吧。英雄救美,危险时互为依靠,最易让人心动了。
这尊大佛终于送走了。明昭心下松了一口气,忙跑去开门,挠挠头,她也不知这门怎么就关上了。
绿竹未多虑,嘱咐她用膳,一份鸡蛋羹,一份蒸鸭,一份煮鱼,色香味俱全。刘妈虽性子暴躁,却惯会做饭,她可喜欢了。
她以为萧彻不过是随便来走一趟,谁知到了晚上,她去坐禅时,萧彻竟然坐在她身边。坐禅结束,她一睁眼,一转过头,正对上萧彻放大的脸,登时心中一颤,瞳孔瞪大,活像见了鬼。
“我这般可怕么?”萧彻挑眉。
师傅们仍在三三两两地走,宝殿不是男女商谈的好去处。明昭未答话,收拾一番即走。
远离大殿后,明昭勾下巴,示意萧彻随她一起。萧彻负手,乖乖跟于其后。
“你究竟要干什么?”明昭厉声质问。她一点儿都不想与这人有半分牵扯,明明一旬前再别,他还警告她不要告诉任何人。她以为那一别即是永别,谁知这人又突然跳出来,还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叫干什么?”萧彻悠然回她,和善一笑,“你既是戴发修行之身,我为何不能是?白日那一遭,不过是试一试你而已。”
明昭狐疑,上上下下打量他。萧彻生得俊美,他与裴瑜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气度。裴瑜眉秀似水,更偏儒雅,至于萧彻,眉深若山,更张扬些。
“你最好是。”明昭哼道,“那件事你不提我不提,谁都不会知晓,你不必天天拿来敲打我。我若要告诉旁人,在开始就不会替你隐瞒。我既应了,定会信守承诺,不必如此多心。”
她还收了钱呢,哪能背弃他人呢。临走前,她再次强调,“不管是出于修行或是别的目的,我只希望你能与我保持距离。”
她退出五步远,利落划线,“如此便好了。”随即向远处跑去。
萧彻,萧姓人家,明昭问过小沙弥。那些小沙弥嘴严实得很,她换了这个问,又换那个问。
年轻的多嗫嚅不言,也有涉世不深者,她装模作样哭一场,就受不住了,悄悄告了她知。她感激涕零时不小心只碰了下手,小沙弥惊得猛然抽回手,支支吾吾不出半句话,羞得跑远了。
大盛皇室姓萧,佛光寺是长安里知名的大寺,师傅们如此重视萧彻,他必定是某一个皇亲国戚。
她不过小小庶民,回谢家是受阿娘遗愿,她只等还愿后潇洒离去,不负任何是非。这等人家,她可惹不起。
今日见了裴瑜,又见萧彻,一下子见的人够多,谈得也多,情绪起伏也大,加上最近劳累,明昭的精神头不算很好。她躺在温热的浴桶里,氤氲的水汽泡得她非常舒服,竟然入了睡。
昏昏入梦,纱帐飘飞。汗水晕在她锁骨处,明昭失神揽住身上的人,她以脸颊轻蹭,轻声喊,“萧郎……”
明昭陡然惊醒,双手攥紧浴桶边,双目圆瞪,胸膛剧烈欺负,水波随之泛滥。
萧彻——
怎么会是萧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