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天意人为（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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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陆三时隔了大约一个身位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右腿撑着右手，在看手机。
齐萧一看这个悠然自得的女人，直觉告诉她，就是崔菡媛。回想起来，崔菡媛是崔梅的女儿，而崔梅看上去快八十岁了，沙发上那个陌生的女人在十几米外看过去最多不过三十五岁。
“算一算，崔梅奶奶生崔菡媛的时候算高龄产妇了，崔奶奶年轻那会应该吃了不少苦吧。”联系到那个周围亲戚的“口水”都能淹没自己的年代，崔梅应该遭受了很多言语上的指责。齐萧想，不自觉地咽了一口气。
“三时，你看看谁来了？”崔梅觉得齐萧和陆三时算得上特别熟的朋友，却不知道这两个人真正意义上的私交甚少，用一种微微调侃的语气逗陆三时。
陆三时明显就很不对劲，刚刚齐萧看过去的一眼，陆三时正对着电视，托腮发呆，又像在等着什么。
听见崔梅这一叫唤，陆三时转过头看向门斗那一侧，“齐萧？她怎么来了？”
随即，齐萧带着郑娜进来，瞧这两人穿着不太合身的工作服，陆三时也就明白了。“来工作啊。”
但是，一个激灵，陆三时放下了托腮手，正襟危坐。“不对，干正事怎么找到了崔奶奶这里，难不成崔奶奶和那些人起了冲突？”
崔菡媛起身，坐到独立沙发那边，陆三时也移了一个身位。齐萧和郑娜选了长边沙发的另一边坐下，简单地说明来由。
崔梅端着两杯热茶，随后坐到了崔菡媛对面另一个独立的沙发。
崔菡媛听了以后，发现这位法官是来做调解工作的，放下了手机，做起自我介绍。
“两位法官，我是崔菡媛，也就是这个案子的代理人，有什么直接找我就好。”
齐萧突然间端起来了，摆了一副特别专业的样子，但心里却附和了一句“嗯哼”。
陆三时一听，“还真有事啊？”
陆三时坐得离崔菡媛比较近，右手顺势搭在了沙发边的扶手，对着崔菡媛问，“姐姐，有官司怎么不告诉我啊？”
齐萧也听到了。这是在别人家里，不在法院，氛围比不上调解室那样严肃，稍微有些轻松。
虽然，调解室也很少严肃，各种言语夹杂的粗鲁的动作，不堪入目。
“崔菡媛打官司，陆三时是必须知道吗？她们关系那么亲？”齐萧趁着空隙扫了一眼陆三时，隐隐猜测着。
“小事，不用麻烦你。”崔菡媛对着陆三时，十足十地是一个可靠大姐姐。
不过，这个正事只有一方的当事人在场，而且不是上诉的那一方。重点是劝被告贾生归还玉镯，撤销上诉。
郑娜刚刚都没有说话，是在联系贾生。
看着时机，郑娜用手捂着，贴到齐萧耳旁，气语道：“齐庭，贾生不在家，要等到五点半才回来，听上去挺配合的。”
齐萧点头，但莫名有些不解。按道理，贾生就是那次对着陆三时扔垃圾的人，态度会那么好吗？
其实只是常见的悄悄话动作，陆三时却从看着崔菡媛的方向转向了齐萧，盯着，没有眨过眼，也不像走神的样子。
齐萧微调了一下坐姿，“我们刚联系完贾生，他要五点半之后才能回来，不过听语气是配合的。”说着，齐萧抬着头，扫了一眼全屋，很快就发现了靠餐桌那边墙上的时钟。
“嗯……，现在才三点，我们也知道了你们的诉求。既然如此，等贾生回来之前，可以谈谈其它方面的事。”
“其它方面？”郑娜有些疑惑，按道理，总不能打扰别人吧。看上去齐萧好像很想留下来一样。
郑娜偷偷发了一个消息给齐萧，“齐庭，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齐萧也看到了，准备编辑的时候，崔梅却发话了。“好啊好啊，人多热闹嘛，家里很久没那么热闹了。”
其实齐萧想要留下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让崔梅高兴高兴。毕竟自己家里的老人刚仙逝，齐萧对老人家的感情比以前要重许多。
见崔梅很高兴，崔菡媛也同意了，况且刚刚崔菡媛也注意到陆三时和齐萧的关系应该比较熟。让齐萧留下来，说不定能帮助陆三时解开心结。
除了陆三时和崔梅一直保持着放松，其余三个人多多少少有些拘谨。但一说不谈正事，都放松了，就算不怎么说话，氛围都很轻松。
刚刚齐萧一进门，崔梅就让陆三时回头看是谁来了。那齐萧也就没必要刻意隐瞒自己认识陆三时。
“我听说崔小姐在慕尼黑大学读法是吗？”这时的齐萧才拿起崔梅的热茶抿了一口。
崔菡媛听闻也不觉意外，很显然是陆三时说的。“嗯，是仲裁和诉讼方向的。”
“崔小姐很厉害啊，光是德语授课就很难了，还是法学这种严谨性高的学科。”虽然听上去有些吹捧的意味，但齐萧是打心底里佩服崔菡媛的，不过这个佩服，只是学业方面。
“过奖，过奖。”
“我听三时讲，你应该是最近一段时间才回来的。那边的课业结束了吗？”
崔菡媛和齐萧聊得起热，“嗯，前几年是很辛苦，不过还好顺利，我准备申请一下那边的博士。”
“那以后得改口称呼您为崔博士了！”
“没有没有，八字还没一撇呢。”崔菡媛挥挥手，同时感觉这个话题需要换一个方向。本来陆三时来家里就是散散心的，得往陆三时身上走。
“我很少和三时有联系，最多就是回国的时候见见面。齐法官和三时是怎么认识的呢？”
突然，话题的参与者重心转移，陆三时还愣了一下，“嗯？怎么聊到我身上了？”
“哦！三时和我同学是同事。”
“嗯，齐老师的同学是我老板。”陆三时脱口补充一句。
一旁的郑娜根本插不上话，心想，会不会有一个大瓜等着自己。
“这样啊。”崔菡媛应和，缓缓点头。
“对了，你怎么在这？我听说你请了长假，是因为那件事吗？”齐萧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陆三时了。
“那件事？哪件事？”崔菡媛不解，“看来这个法官和三时关系真的很好，三时这几天光是坐着，也不说为什么不开心。这个法官是知道她不开心的吧？”
陆三时不作声，眨了一眼，目光由上至下，代表她默认了。但她选择性地回答了第一个问题——“崔姐姐回国了，见两面。顺便陪一陪崔奶奶。”后半句陆三时强行挤了一个笑容对着崔梅。
崔梅看不出陆三时是挤出来的笑容，只说：“三时这孩子可乖了。”
“哪里是和我见面，分明就是没人倾诉才找我。”崔菡媛心里嘀咕着。
虽然此时的陆三时看上去强颜欢笑，但这还是经过调解以后的状态了。
崔梅移了移身子，说：“三时这几天一有空就来找我们，起初一两天闷闷不乐的，可把我急坏了哦。看！现在的精神好很多了呢。”
“那还不是因为崔奶奶对我特别好吗！”陆三时应声。
可齐萧只抓住了，“陆三时前几天闷闷不乐”的信息，后来才恢复了一点。很难不会联想到是这位海归的崔小姐开解陆三时的。
虽然只聊了几个话题，但时间过得很快。郑娜收到消息，贾生回来了。
“崔小姐不介意我们在你家进行调解工作吧？”
“不介意。”
齐萧让郑娜叫贾生直接上来二楼谈。
陆三时也知道这个贾生，她说了一句，“我要不要回避一下，毕竟是你们的事。他好像对我有点误会，我怕影响你们的调解。”
“那你先回家吧。”崔菡媛先于齐萧开口。
话毕，陆三时回七楼去了。
顿时，在场的人都变得严肃了。贾生敲门进来，齐萧只看。
这个看上去一米七的贾生，活脱脱的社畜，脸上没有一丝的生气，比被判了死刑的罪犯还要绝望。
“小贾，来，坐这。”只有崔梅招呼了一下，很慈蔼。
再没有生气的贾生也会冲着崔梅回笑。
“看来崔奶奶平时对任何人都很好吧。”见状，齐萧默默地想。
“贾先生，关于崔小姐的诉求，我们之前都告知清楚了。您看看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撤诉？”郑娜承担起了这起调解的主持人，而齐萧却像一个裁判员一样旁观着。
没有多余的话，贾生直接从公文袋里掏出一个旧盒子，里面正是崔梅的玉镯。贾生没有给崔菡媛，而是带着微笑还给了崔梅，“奶奶，不好意思，玉镯还给你。”
“这？所以还有调解的必要吗？”齐萧扼住了，回头和崔菡媛交流了一下眼神。
郑娜也有点惊讶，这实在太轻松了。但她要保持专业，拿出了调解书让双方签字。
工作上的事结束了，齐萧很想在私人方面问贾生。
“贾先生，我很好奇，您是愿意归还的，那怎么还上诉呢？”
贾生原本准备起身说要离开了，“那个法官说不满可以上诉，我就上诉了呗。我只是觉得当庭判我，有点没有面子。就一个玉镯，还是奶奶的玉镯，没必要告我吧？”说着这话，贾生有些怨念地盯着崔菡媛。
“好家伙，还要面子。”齐萧无奈地笑。
不过还好，目的至少达到了。
崔菡媛也不理会贾生那一番话，只觉得这样子很符合规矩。
这个时间，齐萧早该下班了。
齐萧和郑娜向屋里的人再见，“郑娜，我先送你回家吧。”
“嗯，谢谢齐庭。”
送完郑娜，齐萧又折回去了，她换了一身休闲的套装。趁着二楼的人没注意，直奔到七楼。
按了两下门铃，屋里的人才来开门。
屋里头的光只漏了一点，小小的门缝中，齐萧察觉出陆三时还是不太正常。
开门用了好几分钟，屋里的人一看，无力又疑惑：“齐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天意人为（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