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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蓄势待发(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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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示图彻底触碰到齐萧的底线。
“你?!”
齐萧也终于忍无可忍,站起身来直指闲情若定的张示图。随后却很快冷静下来,将那一口闷气收至中部。
“张示图,你今天特地约我到酒楼里谈正事,不会就是想借此挖苦吧?”
齐萧也知道,自己一调任到简正中院以后,所有聚光灯都转向了自己身上,就算张示图不说,齐萧也刻意退让,张示图的那一点小心思,总瞒不过齐萧。
齐萧突然意识到张示图先前的答案如此没有逻辑,看来就等着想要说出触碰自己底线的那一句话。在这里,齐萧再怎么不满,也不能让张示图抓住这个把柄。
假如真的因此而将怒气外显,岂不是圆了张示图的图谋?
“身正不怕影子斜。”齐萧慢慢地让自己定下来。
但张示图不肯,他还想继续说,完全抛离原本的主题,一心地想要攻击齐萧。
“齐庭,院里的人、上面下来的人,你以为是看你的实力才那么客气的吗?”
张示图起劲了,笑道。
“笑话!这个世道上,怎么会有人只凭几年的时间就能闯荡出来啊?连外人都知道,能把法律这碗饭吃香的人,谁不是靠着家里的人脉关系?”
“凭什么!我要花数十年的时间,才到庭长这个位置,还要花数十年的时间,到院长这个位置!而你!”他断断续续地,像是走进了某一个心魔,只手直指齐萧。
“你待个几年就摇身一变,调到中院当庭长,我走了以后,他们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副院长的位置是你应得的。”
“凭什么!都觉得你不问世事,只在乎贴近群众地去判案。”随后,张示图一点都不给齐萧插嘴的机会,竖起了大拇指。
几杯茶而已,倒让现在的张示图如同醉酒,没有顾忌地继续指责:“我们齐萧,齐庭长,可真是个好法官呢!跟别的那些靠巴结上位的人真是不一样呢!”
张示图影射着,“谁不想远离那些斗争?有办法吗?我们都是毫无背景的人,不去帮衬,下一个牺牲的就是我们!而你!背靠着齐安正,谁敢动你?!”
说着说着,张示图眼里似乎有泪光,他泄气了。
不过齐萧没有一点的同情,“张示图,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你去贪这些所谓的名利,根本就不会为人所迫。所以就算你现在是个高院副院长,不过也是个傀儡。”
她套起话了。
张示图没有默认,也没有否认。
“哈哈哈哈!”得来的回复是张示图装模做样的仰天长笑,十足十地演技拙劣。
“齐萧,你就要当不成那中通外直的洁白莲花了,别管那么多了,行吗?”
齐萧也知道,张示图不过是某个大佬的传话筒,不用等张示图肯定的回答。但张示图这一声,似乎在警告着齐萧,“什么意思?有人要拖我下水?”
很难得的,齐萧外显出,自己在想事。
此刻,张示图见略皱起眉头的齐萧,又开始冷静道:“齐庭,你放心,我不会干那些知法犯法的事。重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谁能看得出我们日日夜夜为那些奇葩当事人工作的辛苦?”
突然间的转变,打断了齐萧的思绪,“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这时,张示图往齐萧的碗里,夹去一块鱼腩肉,“齐庭,你不用知道我在干什么。你只用知道,我是为了咱们从事法律行业的人争取利益就好了。等时间一过去,你就会明白了。”
话音刚落,张示图起身就离开了,影子消失的片刻,也传来了张示图的最后一声:“结过账了。”
齐萧原以为,张示图会继续在他的立场上抨击无相关的人,谁知道张示图的态度摇摆不定,一时看不惯自己,一时却又在劝谏自己。
碗里的鱼腩,又被齐萧扔至桌布上。
一桌子的菜,只动过那盘鱼。
虽然张示图有意地想把话题重点转移至齐萧个人身上,不过原本想要得到答案的齐萧,或多或少地也有些收获。
种种迹象证实了,张示图背后就是有人的。但又放出了更难解的疑惑——为什么张示图一直叫自己不要插手?
“这份判决书对他们到底有什么用处?”齐萧下楼的时候想着。
其实张示图说的一部分并不是没有道理,确实有很多人不怎么看当中的细节,但齐萧的底线不允许她这样做。
“他们故意放大冤案细节,到底是为了什么?”齐萧百思不得其解,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差点就被绊倒了。
又一个疑问埋存下来,想着还有爷爷的追思会需要策划,齐萧现在又有些许的烦躁。
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齐萧,除了相熟的人,是不喜欢麻烦别人帮忙的。一下子,便只有她自己筹办的,齐司中和萧长青也忙着自己的事,大权都在齐萧手里,他们俩只是补充细节。
要联系齐安正曾经的校友、同事……,光是这些,齐萧就不想继续下去了。
在简正的朋友也不多,白双瞳也要去出差,分担的人自然就更少了。
数一数可以帮自己的人,要么在外地,要么都失联了。
跟张示图谈完的这一个晚上,齐萧独自一人在家中,门窗紧实,压力更大了,快要透不过气来。
她少见地打开昏暗的黄灯,好几次盘起乱糟糟的头发,逐一核对着,耳旁却不停地回响着:“齐庭,不要插手了,当个观众不好吗?”
但与此同时,一把熟悉得像齐安正的声音也在说着:“时间一到,那些疑点便自然而然地显现了,那个时候,便可以去解惑了。”
复杂混乱的想法充斥着齐萧整个大脑,“啊!头疼。”她扯掉皮筋,任由头发披散,活像个走火入魔的人。
一人做事迷,总需要旁人提。入魔的人,在挣扎的那一刻,总有天使降临,拉着自己逃离即将被捂嘴变为傀儡的世界。
陆三时打来了电话。
“喂。”
先开口的人是齐萧,她没有看打来的人是谁,顺手就接了,但那声问候,特别地低沉。沉到陆三时都以为,齐萧比筋疲力尽的人,多了十二分的绝望。
“萧老师?你怎么了?”本来想要问的主题,被齐萧这一不寻常的状态打断,陆三时有些担心。
“嗯?是你啊。”听到陆三时的声音,齐萧才回过神来,连带着整个人,都精神了五分,但仍然都盖不住藏于心中的郁闷。
“嗯,是我。您怎么了?”陆三时紧追不舍,第二次询问。
趴在桌上的齐萧直起身子,锤了锤背部,再一次盘起了头发,只给到陆三时一些物件相碰的声音。
“齐萧,你到底怎么了?”陆三时见齐萧还没有回答,拔高声调,连名带姓,询问第三次。
陆三时从来都没有这样称呼过齐萧。
“等一下,你叫我什么?”齐萧瞬时愣住,但并没有很久。陆三时的语气没有居高临人的感觉,齐萧想要再听一遍。
原本以为齐萧会有些许的不满意,陆三时说出口的那一刻就有一点后悔了,不过脑子总是在特定的时候跟不上自己的嘴。
“齐……萧?萧老师,您是不喜欢我叫你的大名吗?”
这时,齐萧那烦乱的心,居然镇定了不少。她轻笑道:“没有,就是觉得,挺奇妙的。”
“嗯?为什么?”陆三时不解。
齐萧,这个名字,当外人得知齐萧父母叫作齐司中和萧长青的时候,很难不联想到就是各取一字而得的名姓,有的人以为浪漫,有的人却认为随意。
陆三时唤出了“齐萧”的大名,不是附属于某两个人的名姓,是赋予了灵魂的呼唤。齐萧没有一刻能感觉到,自己的名姓,如此鲜活。
“没有,怎么,你找我什么事?”齐萧跳过这个话题,想着陆三时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就来找自己的。
“就是,今天在律所,闫奕姐接了个案子,当事人是丽和酒楼的股东。”陆三时不紧不慢道来。
“这个股东叫汪明,是汪裕源的亲戚。然后,我无聊在网上搜了一下,汪明还是电文传媒的股东。我就想起了那天我们和大拿离开席宴的时候,那个叫住你的‘无良’也是做传媒的,我再对过以后,发现这个‘无良’就是电文传媒的CEO。”
陆三时说得只有那么多,没有透露闫奕接的案子是是什么,只是将摆上台面的信息总结了起来,告诉齐萧。
又来了一堆的信息,连带着几个人物关系,齐萧又有些乱了,她需要找个时间,一一下来才好判断。
见还在和陆三时通着话,齐萧继续隐瞒着自己的烦躁,不过陆三时却没有放过。
“萧老师,所以你怎么了?我听着有点不大对劲。”
和陆三时也不算生人了,而且陆三时也见过了自己的家里人,齐萧早就不见外了。“没有,年底案子多,加上要筹划爷爷的追悼会,所以有些烦躁。”
不见外,也不意味着完全透露。和张示图的谈话,她没有告诉陆三时。
“这样啊。”陆三时也不太信,齐萧处理事情在她看来都蛮利索的,不至于因为这些而崩溃。
“工作上的事我不便帮您,但生活上的事我还是可以帮忙的!”陆三时打趣道。
齐萧也知道陆三时想要套出那些更加让自己烦躁的事,知道陆三时想要让自己轻松一些。
“是吗!那我以后不去食堂了,直接去你家吃饭咯。”齐萧也开起玩笑。
“可以啊,我们可以一起去崔奶奶家里蹭饭。”陆三时当真了,有些兴奋。
“哈哈!好啦,我说笑的,我也就中午在食堂吃,中午过去崔奶奶那的时间不得要舍弃掉我整个午休。”齐萧急忙解释。
“啊!原来崔奶奶的手艺比不上您那宝贵的午休啊。”陆三时是有些失落的,不过还是借着崔梅调侃着。
“那怎么会!崔奶奶的手艺可是第一位的!只是,年底真的要赶着结案,我们甚至都快没有午休了。”齐萧也强调着,那个手艺的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