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逃出生天（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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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了老地方，齐萧发现崔菡媛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许久未见，她们还是先寒暄了一番。
虽然不知道崔菡媛去德国到底是做什么事情，但从她口中得知，可能之后留在国内的时间并不多了。
除了在德国修博士学位，她还打算深刻学习一下英美法系的内容。
“现在什么情况？”齐萧靠着陆三时坐下。
崔菡媛有些惊讶，在她的印象中，齐萧不可能不知道陆三时主办案子的细节，除非她刻意回避了。但如果事先有回避，也不可能来赴这样的约。
“你不知道？”
“知道一些，但是之前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有人找我聊了一下，所以后面不太清楚了。”明面上说那些人都是法院里的人，在外看来多少有些不太好，齐萧委婉地说。
没有一句废话，陆三时展开三份资料，但夹子还在，并没有摊开，她口头总结了目前的情况：“现在能够确认的是，高方昊和杨端的监护欠缺，高方昊被指控非法拘禁罪，杨端被指控成其罪的共犯；问题就是高拾柒，对方还没给出决定。”
旁观者崔菡媛看了一下供述，“十三岁？这不触及那两个要负刑事责任的行为啊。”
但是齐萧也曾被困住，她犹豫地说：“可是，这个高拾柒，行为举止根本不像立法所认为的十三岁。”
陆三时略微点头了，但似乎她更偏向于崔菡媛的观点，“但是这应该不算‘以特别残忍手段’吧？”
虽然法条上没有明说“特别残忍手段”具体是什么样的，但是学法的人通常已经有一个共同的认知，只有用非正常的暴力手段，恶意使受害人的生理组织受到巨大缺陷，才满足这个条件。
最经典的就是——用工具挖出无辜受害人的双眼。
“难道全都要等到事后才能判断他当时是不是‘特别残忍’吗？”齐萧率先挑起了话头。
她注视着陆三时，“所以我们当时被困住，对之后的危险一无所知，都不能对这一个熟知各种残暴行为的‘未成年人’进行惩罚吗？”
“这不是一种实害结果。”陆三时弱弱地、机械地说，却又有些迟疑。
察觉到气氛有些变化的崔菡媛帮补说着：“不过也可以构成一种危险吧？”
陆三时退缩了一点，但仍然说道：“可是对这个年龄的人，只考虑行为。”
换言之，之后设想的危险结果，高拾柒都没有做出实行行为。
“那这个小孩子还挺会规避的啊！”崔菡媛也不由感叹，心想高拾柒是不是事先研究过刑法了。
“不是还有恶意年龄补足吗。”齐萧见陆三时逐渐弱了的语气，还是从她考虑的角度，试图给陆三时多一个思考的空间。
但是，陆三时没有接过这一句，“我们还是针对杨端模拟吧。”
她逃避了定论高拾柒的环节。
不过也是，本来的重点就只是陆三时的案子，她只负责杨端的辩护，至于高拾柒，还是交给检察院比较好。
若是这一个角度，那就很好办了，直接套入公式，在拘禁的时间段中，杨端最多只能是不作为的态度，但杨端本身的生理缺陷，也可能受到胁迫。不过能够确定的是，肯定能减轻处罚。
但有一点，齐萧想起来了，“可是，杨端的不作为，不像是过失的。你看他对高拾柒的溺爱，如果真的全都是高拾柒做的，她肯定包庇了。”
虽然这是个难题，但陆三时有些兴奋，至少自己的准备并不是无漏洞的。而且还是齐萧指出来的，虽然又有了“如果”这样的词，但陆三时还是钦佩于此。
没过多久，她们收到了一个确切的信息，除了非法拘禁的行为已经确认是高拾柒做的了，但是多了一个细节。
他们在地下室发现了不一样的人体组织，证实是半年前的失踪人口，不过，最大的不同点是，这个受害者是男性。
对此，他们又对高方昊、杨端、高拾柒进行了审讯，高方昊依旧支支吾吾，看上去是因为没对过口供，错漏百出。而杨端则是有些颤抖，但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高拾柒却是嚣张跋扈的，但没有承认，只是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而后，他们加班加点调查死者的身份，发现正是高拾柒的朋友，家人都称其小八。
有了这一层的联系，高拾柒却依旧不害怕。
“小八？好，我知道了。”高拾柒轻蔑地对着对面的检察官。
从他的口吻推断，他对小八的情况一定是知晓的。但任凭侦查方怎么问，他就是不说是自己动手的，只是隐约透露出小八和他的矛盾。
把这个重磅的消息发给陆三时后，齐萧表示想要立刻过去一探究竟，哄着陆三时说对整个案子的进程都会好，陆三时才放下杨端的辩护模拟去的。
她们到达的那一刻，检察院似乎也派了一个人，这个人是中途加进来的，但也是鼎鼎有名的二级检察长——邢瑟。
齐萧多少有些印象，但邢瑟是从别的地方调过来的，她也不怎么打交道，所以也只是打了个照面。
但邢瑟对齐萧这个鼎盛时期辞职的中院庭长似乎并不感兴趣，引起她好奇的，反倒是全场最年轻的律师陆三时。
“你就是前段时间很出名的陆三时律师？”邢瑟等候的间隙，抓着陆三时问。
陆三时浅浅点头表示礼貌：“邢检。”
“年轻有为啊！”邢瑟的年纪也不大，只是比齐萧大了几个月，却也这样感叹道。
陆三时害羞地回了一个笑容，之后就忙着看案卷了。
目睹了一切的齐萧觉得邢瑟似乎有别的想法，“你知道她？”
陆三时回看齐萧，“知道一点。”
“哦。”齐萧淡淡地回了一个字。
邢瑟和画面里的检察官交接。天蓝的制服更加衬托邢瑟的魅力，但对嫌疑人而言，反倒是压制。
好像连高拾柒也感觉到这个人物不是个善茬，他假意周望，再咳了几声给自己壮胆。
不用特别的审讯技巧，邢瑟就是直来直往的。
“高拾柒，现在除了你，没有人有能力杀害小八。而且，你也说过了你的小八的恩怨，字里行间无不透露着你的犯意，我相信，你肯定不会回避杀人行为的吧？”
高拾柒也不紧张了，呵呵笑道：“对，都是我引导你们这样问的，还不是要等我亲自说出口？看在姐姐您那么礼貌，我直说也无妨。就算我说我杀了小八，又能奈我何？”
陆三时盯着，有些跑偏：“这也能问出来？”
不过，传到齐萧的耳中，却变成了一种崇拜。“这是赶上时机了吧，我看高拾柒就是准备挑时间说的。”齐萧轻飘飘地说。
感受到语气飘忽的陆三时，“我怎么觉得您对邢检有意见？”
“哟，陆律师，当初是连‘齐庭’都叫不出口，现在却可以对二级检察长的邢瑟脱口而出‘邢检’了啊。”
在审讯的场合，她们似乎在打情骂俏。陆三时知道这样不合适宜，她凑到齐萧耳边，用气声唤着：“齐庭。”
这两个字似乎自带温柔，传入了齐萧的耳朵，让她打了个颤。内心的那一股流环绕着全身，齐萧佯装清了一下嗓子，装作认真。
回过神来，高拾柒承认罪行的态度，还是如此。
“我知道，十四岁以下杀人不用坐牢的。”高拾柒好像一个在最后一刻准备打出“王炸”的人。
但这个“王炸”，有两个小丑。
邢瑟秉持着专业不用有笑意，她叹了一口气，“小子，刑法改了你不知道吗？十二岁以下才不用坐牢。”
听到这里，高拾柒就是扑克牌里的“小王”，脸色灰白，直透露着自己的无知，还在狡辩：“胡说！书上就是这样说的。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官官相护，想谁坐牢就让谁坐牢！”
他开始抨击司法了。
“看来他看错版本了。”陆三时在一旁看着。
“之前还说他挺会规避的呢，没想到也是个半桶水。”齐萧也说道。
于是，邢瑟一旁另一个检察官展示出刑法修正案，上面明确写着，确实是十二岁。虽然附加的条件很多，但对于高拾柒这样只看年龄的人，足以被震慑了。
邢瑟唱完“红脸”唱“白脸”。
“高拾柒，若是你能如实供述关于拘禁和小八的前因后果，有了供述的情节，加上你只有十三岁，肯定能减轻处罚的。”
但刚才才愿意配合的高拾柒，态度又转了180度。现在，他的策略是——“打死都不承认”。
“我不认，又怎样？你们有证据吗？”
齐萧越看，心中的火也越旺了。不过一旁的陆三时，却很是冷静。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逃出生天（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