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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 77 章 ...

  •   “我能护得住你,也护得住我自己!”
      这话听上去就牛逼哄哄的。
      当了皇帝的人,说话就是比从前有底气了。
      他说不用担心,那洛菀夕还有什么必要在这杞人忧天。

      事实证明,梁浅如今行事,也确实不用她多操心。

      比如她操心他们怎么出宫。

      结果晟明殿内就有一条暗道,暗道的入口就在晟明殿御座的屏风后面。

      梁浅两名贴身侍卫明阳和万里在前面拿着灯为他们引路,因为路不熟,洛菀夕有两次差点崴了脚,还好梁浅眼疾手快将她扶住了,这一扶,手滑到她掌心,自然而然就给握上了,这一握,也就没再松开了,洛菀夕挣了两下没挣开,看了眼他若无其事的侧脸,一言不发也就默许了。

      昏暗的密道里,空间本就狭小逼仄,梁浅还将她的手握的死死的,这让本就感到闷热难耐的洛菀夕,越发感到心燥,走了没一会儿,她就闷的有些喘不上气,呼吸也变的有些粗重,梁浅觉察到不对,忙停住了脚步,蹲到她面前扶着她的肩膀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回去?”

      回去?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了。
      洛菀夕费力的抬头冲着梁浅执拗的摇头,“你说要带我去的,别想这个时候反悔。”

      梁浅脸沉了下去,他可不就是想反悔嘛。
      知道拗不过她,干脆转过身蹲到她面前,“上来我背你。”

      明阳和万里一看梁浅要背洛菀夕,心想九五之尊哪能受这种累,忙都蹲下来,争着说他们背。

      谁知梁浅照着他两屁股,一人就是一脚,“有你们什么事,滚一边去!朕什么出身?这个时候跑来捣蛋,有点分寸没有?”

      捣蛋?
      这怎么能叫捣蛋呢?
      最多就算个没眼力劲吧?

      明阳和万里之前在青狼就当过梁浅的亲卫,又是在邵王府陪着梁浅长大的,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少回,梁浅平时对他们并不似宫里其他侍从亲卫那般严厉,可再不严厉,也惧怕君威,见梁浅冒火,他二人还是吓的有些腿软,踉踉跄跄从地上爬起来,心想没眼力也犯国法啊?

      眼看这忠心没表好,两人也不敢乱献殷勤了,只一个劲的帮梁浅给洛菀夕说好话,明阳先说:“陛下当年那是真英勇,平时跟战士都是同吃同住,战场上更没话说,什么死尸,死驴,死马都往自己背上揽,从来也没叫过累。”

      万里也在旁边一个劲的附和,“那是那是……”

      “娘娘以前也见过吧?”
      明阳跟洛菀夕早就有些交情,之前梁浅扮成茶商住进黑店那一次,就是他跟万里跟着的,后来梁浅为了追求洛菀夕,带着他们一路风餐露宿,还是他厚着脸皮去给洛菀夕说了一通好话,才勉强让大家过了几天好日子,如今他跟洛菀夕说话,自然一点也不见外。

      “见过什么?他背尸吗?”洛菀夕反问。

      “也不止是背尸,还背……”明阳还想把这马屁多拍拍。

      梁浅一声“闭嘴”他半个字也没敢再往外边蹦。看来这马屁还是拍歪了,梁浅的脸黑的跟什么似的,“不会说就少说!要不是你俩这身功夫还能拿得出手,就你俩这猪脑袋,朕当初就该把你们留在青狼放羊。”

      说完,他又转过脸去对洛菀夕说,“别听他们胡扯?一辈子只会杀人打仗,进宫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们是胡扯吗?”洛菀夕问。

      “什么?”

      “背尸。”

      梁浅没否认,“背过。”说着,又用一阵揣度的目光看向洛菀夕,“怎么,嫌弃?所以不敢上我的背。”

      洛菀夕目光淡淡扫了眼梁浅宽厚的后背,冷嗤一声,“嫌弃呢!”说完却又主动扑到了梁浅的背上,梁浅只觉背上一沉,嘴角不自觉的就往上提了提,将她稳稳接住,又撇过头去问洛菀夕,“不是说嫌弃吗?”

      洛菀夕趴在他背上,不吭声,等他走了一段,才语气透着些匪夷道:“好歹以前也是个王爷,怎么驴也背过?”

      梁浅听完哈哈笑道,“原来你嫌的是这个?”

      “不然呢?”

      梁浅又问,“你知道驴不好背,那你知道驴肉好吃吗?”

      洛菀夕趴在他肩上淡淡道:“不知道,没吃过。”

      梁浅一边弓着背在狭小的地道里背着她往前走,一边满脸轻松的笑着向她道,“要是你带着一群伤重的部下在外面半个月没吃到肉,看到路边有一头死驴,你会不会想把它背回炖去了给你的部下吃?”

      洛菀夕也不答,只有些意外道:“所以你是为了他们才背了死驴?”

      梁浅也学着她的口气反问,“不然呢?人家跟着我出生入死,我连头驴都不肯背,算人吗?”

      洛菀夕不说话,脸贴在梁浅肌肉紧实的后背上,心底感慨,梁浅这帝位确实不是白捡的。

      明阳这时又管不住嘴的在前面接话道,“娘娘你是不知道,那一次可惨了,我们中了敌军的埋伏,和大军走散了,兄弟们好多都受了伤,陛下当时身上也受了伤,却还一直咬牙坚持着,跟着兄弟们又是丛林又是荒泽的走了大半个月……”

      “后来呢?”洛菀夕像是听出了兴趣。

      “后来我们迷了路,走进了一处荒林里,弟兄们两天两夜都没吃过东西了,陛下当时的伤算是最轻的,他就一个人跑到附近去转了转,回来时背上就背了一头野驴,还说他检查过了这野驴是从山上摔下来的,没毒,让兄弟们放心炖了吃。当时要不是那头野驴,估计咱们那几十号兄弟都活不下来。”

      说着他又忍不住感慨道:“所以娘娘你看其他帝王将相身边都是花钱养了一帮死士,咱们可不是,咱都是心甘情愿为陛下卖命的。”

      明阳说的情真意切,一点也没有拍马屁的意思。偏偏梁浅最不喜欢搞煽情,眼刀扫了他一眼,“就你话多!知道你话多,才让你当了影卫,这刚让你露个脸,你又管不住自己的嘴了?真该让你回青狼喂羊去!”

      “我这不是在娘娘面前才多说了两句嘛。”明阳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

      其实他说这么多就是想帮梁浅在洛菀夕面前多说说好话,说是帮梁浅,其实也是帮他自己。

      天知道他有多怀念,有洛菀夕在青狼的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犯了错有洛菀夕帮着他们在梁浅面前打圆场。
      打了胜仗有洛菀夕掏银子给他们弄庆功宴……
      兵营里的将士们都喜欢这位为人侠义的邵王妃,只是后来不知为何这位邵王妃却忽然消失了。

      她消失的那段时间,在外人看来,梁浅面上什么变化都没有,一副老子无所谓,爱咋咋地,丢了媳妇又不是丢了命的淡然姿态。
      可他们这帮跟在梁浅身边的人,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惨啊……

      稍不留神就得挨骂,挨骂事轻,有的时候还得挨训,训不是用嘴,是被梁浅不当人的训,什么夜里在荒漠跑个几十里,死冷死冷的天不穿上衣在风雪里练打拳……

      怎么变态怎么来,而且梁浅不止是训他们狠,训他自己更狠!

      白天跟着兵士们早起出操跑个十里路,午后又和军士们一起练兵器,练的拿筷子的手都在抖,夜里所有人都睡了,明阳半夜起来撒尿,还看见梁浅一个人在帐外练剑,一练就是好几个时辰,累了就牵马出去遛一圈,明阳跟着去了几回被发现还挨了骂,但怕出事,他还是每次都远远跟去。

      有一次他看见梁浅骑着马在草场上转了好大一圈忽然停了下来,整个人趴在马背上,一点动静都没有,明阳搞不清楚状况,连忙驾着马往前赶了几步,可还没走近,耳根一动,就听到风中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

      大漠荒原那么广阔,那呜咽声伴着风鸣声从远处传来,听上去压抑又难过。

      什么人能让梁浅伤心成这样?
      梁浅不说,明阳心里却清楚。
      可他心里虽然什么都清楚,却什么也没往外讲。
      梁浅的泪只在夜里流,他就把他看到的那些都埋在了夜里!
      第二日白天,他负手站在梁浅身后时,看到的还是那个威风凛凛,目光坚毅,面对万马千军而毫无惧色的王。

      他见过深夜落泪的梁浅,也见过战场上凶猛如雷的梁浅。

      外间一直传言明阳话多,诚然他话是不少,可他也不是什么话都说,什么人都聊,尤其是洛菀夕消失的那几年,关于洛菀夕的事,明阳连半个字都不敢在梁浅面前提。

      鬼知道当他看到洛菀夕又出现在梁浅身边时,他有多激动,估计就是他自己媳妇丢了再找回来,都不能激动成这样。

      有好几次明阳都有冲动想从那房檐树杈上跳下来,问问洛菀夕,“娘娘诶,娘诶,这些年你跑哪去了?你知道陛下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我们是怎么过的吗?娘娘诶,娘诶,您可别再走了,您可好好留下吧,小人给你磕头下跪了。你可跟陛下好好过吧,你们好才是真的好……”

      他老早就想跟洛菀夕好好唠唠嗑了,可他是影卫没有主子召唤他哪能随意现身。

      好不容易今日终于能和洛菀夕走到一路,单独把洛菀夕叫到一边去磕个头,怎么说都有点不成体统,但帮梁浅说说好话撮合撮合总归不犯天条吧?

      虽然这两人看着还有些别扭,但明阳也扳着手指认真数过了,梁浅今天在洛菀夕的面前笑出声了三次,嘴角扬起了九次,这么多年,他还跟谁这么笑过?没有了,自从洛菀夕从无崖山上跳下去就没有了。

      他跟了梁浅这么多年,受了不少君恩,难道他不想梁浅天天开开心心的?
      想,他太想了,何为忠君何为爱主,忧君之所忧,想君之所想,是为忠君是为爱主。
      为了爱护他的主子,多说几句被人当成话痨怎么了?
      就算有一天梁浅真的把他送回青狼去喂羊,凭着自己这一片丹心,即便他只能拿着自己那把梁浅钦赐的玄铁刀,坐在羊圈里给羊剪毛,他也问心无愧!

      半柱香后,几人终于出了地道,梁浅这一路腰都没挺直过,可等他背着洛菀夕走出地道后,回过头一看,却发现洛菀夕已经在他背上呼呼睡去了。

      他没有笑她,而是吁出一口气后皱起了眉头,前两天他去看洛菀夕的时候,就发现她睡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这才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就又睡过去了,这让梁浅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是不是她身上的毒又在作祟。

      默然回首凝望了洛菀夕一阵,梁浅还是决定叫醒她。

      他蹲下身把她放在地上,洛菀夕睡的沉,落了地也没有立刻醒来,就在她整个人软哒哒的快栽下去的时候,梁浅又迅速转身接住了她。
      这一惊,洛菀夕终于醒了过来,

      梁浅扶着她的腰帮她站稳,洛菀夕缓缓抬起落在梁浅肩头的脑袋,神色讷讷的看了一眼四周,又把视线落回到梁浅的脸上对视着他澄亮的黑眸,轻声问,“刚才我睡着了?”

      “嗯,睡挺沉。”

      洛菀夕尴尬的瘪了瘪嘴,又凑上前往梁浅身上闻了闻,声音就贴在他的耳边问:“你现在还爱薰这种苏合香?”

      梁浅低下头往自己身上闻了闻,坦言道:“用惯了,闻着提神。”说完,他又有些诧异的看向洛菀夕,“怎么?有什么不妥?”

      洛菀夕没说话,用琢磨的神情看着他摇摇头,“换了吧,用点好的,皇帝不都爱用什么龙涎香?”

      梁浅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是怕他多心,想把自己嗜睡这毛病推到他衣服的熏香上。

      梁浅目光在她脸上停了一瞬,没有揭穿她,而是笑着附和她:“好,下回你帮我挑个好闻的。”

      洛菀夕没有推辞,张口应道:“行,挑个提神的。”说完,她又看了一眼四周,神情有些诧异道:“这是哪?怎么好像还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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