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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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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上回到家,洗漱完都十一点了,伏修累了一整天,上床就睡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郁攸睡在楼下,她很少失眠,再没从梦中惊醒,担心家里闯进陌生人,非要起床到客厅看一眼,确认没人才能入睡。
她睡到第二天早上,生物钟精准,七点半准时醒来。
她这生物钟说来烦人,夜里睡不着,但早上时间一到,必定醒来,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继续入睡。
以前还要过分一些,六点半就要醒,可能是以前初中高中一直六点半起床背书,到了二十五岁,早上再不多睡一些就要死掉,她才逼着自己,好不容易把起床时间往后改了一个小时。
早上七点半,郁攸刚睡着一个多小时,周末伏修没喊她,等她接着睡,直到十一点,郁攸的手机响个不停,各种人都给她打电话。
伏修被吵得没办法,把手机放到郁攸耳边,郁攸也醒不过来,她只好帮郁攸接起来,想着问问怎么个事。
上一次她帮郁攸接电话,结果被叫去见家长,这一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伏修接起电话,吵人的铃声终于停止。
“喂?”
“郁导,您怎么还没过来,郁总马上就要到了,赞助商也来了好多个,都说要和您聊,我们这边实在拦不住了。”
周末休假,帮呼呼大睡的郁攸处理工作,这种感觉好奇怪,伏修想着想着把自己逗笑了,笑声传到电话那边,对面那人敢怒不敢言,小声气音加强语气。
“郁导!您怎么还笑!火烧眉毛了已经!您到底到了哪儿了?求求您赶紧过来。”
伏修说:“我不是你说的郁导。”
那边那人愣了一会儿,“郁导呢?”
伏修看了眼趴着睡觉的郁攸,怀里抱着枕头,她果然不听话,要抱着枕头睡觉。
“还在睡觉。”
“什么!!!”对方天塌了似的四处大喊,“郁导还在睡,郁导还在睡,张哥,李姐,怎么办,怎么办,郁导还在睡!!!”
对方急匆匆地走了,电话都没来得及挂断,伏修把电话挂了,坐在沙发边喊郁攸。
“郁导,快点起来,你好像迟到了。”
郁攸哼哼唧唧,翻个身还想睡,伏修掀开被子,把枕头从她怀里抽走。
她做了坏事心虚,枕头被抽走,立马有反应,腾的坐起身,左看右看,看到学姐,一脸心虚,表情怂怂的。
“快点起来,你是不是迟到了?好多人给你打电话。”
郁攸抓起手机看了眼,看到三十多个未接来电,还有上午十一点的时间标识,顿时脸都白了。
“怎么就十一点了!!!”
她飞快洗漱穿衣,伏修跟她一起下楼,叫她调出导航,开车送她过去。
“中午那顿饭肯定来不及了,让他们吃去,我们直接去影院吧,就是下午看电影的地方,在朝阳区。”
“那还挺远,我们中午吃什么?”
郁攸想了想,跑到路边快餐店买了两个汉堡加两杯可乐,递给伏修一份。
伏修悠悠闲闲的,“好多年没吃过这个。”
她喝口可乐,冰得牙疼,“好久没喝过这个。”
郁攸埋头发消息,电话没时间打了,挨个发消息通知,不停地检查别人发来的消息,确定一切正常。
伏修问:“电影上映前,需要做些什么?”
郁攸说:“要做的很多,不过我只管拍,宣发,营销,洽谈之类的,大多数都是公司里的人来办。”
“导演一点都不用忙吗?我看网上还说导演拉赞助什么的。”
郁攸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姐是最大的赞助。”
“哦——原来如此。”
伏修见她放下手机,关心地问:“现在不忙了吗?”
“忙,太多事情了,以现在的状态让我去一一确认,还不如靠他们自己。”
“那我们干什么?”
“电影上映前,有进场采访,我要上场。”
“那我就可以在台下看着你了。”
伏修想起以前,学校组织迎新典礼,郁攸在台上穿着怪鸟衣服表演话剧,演完还穿着那身怪衣服弹钢琴,弹得那么好听,坐在她身边的院长都听哭了。
“郁攸,你还记得大学的时候,我们都在的那个迎新典礼吗?”
“当然了,那时候见到学姐,忽然就喜欢上学姐了。”
伏修纠正她,“是第二次,你也有上台表演的那一次。”
“喔喔,那一次也记得,怎么啦?”
“那次你弹钢琴,弹的是不是卡农?”
郁攸装傻充愣,“除了卡农,还有黑猫警长,葫芦娃,还有个什么儿歌。”
“那首卡农,你为什么要那么弹?”
“卡农都是这么弹的。”
“说实话,不要装傻。”
郁攸不好意思,“干什么嘛,那么以前的事情了,人家中二一下,学姐还一直追着问人家干什么嘛。”
“那天弹琴,你是不是不开心?”
“因为不能和学姐在一起嘛,那时候我以为以后再也不可以和学姐一起玩了,以为会和学姐走得越来越远。”
伏修笑了笑,“后面也确实走远了。”
“现在回来了,就是好的嘛。”
“好。”伏修说,“前两年,我也想过学学钢琴,或者是别的什么琴。”
“哇!”郁攸激动,“学姐天赋这么好,现在开始学也一点不晚!”
伏修摇摇头,“一弹就头疼,找不到原因。”
“现在你回来了,等下次我们都有空,再找机会试试吧。”
郁攸问:“我教学姐吗?”
“不愿意?”
“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了!”
郁导会弹琴,这件事情在首映礼上肯定要使劲卖弄卖弄。
伏修停好车,刚和郁攸一起走上电扶梯,一堆人从一楼电梯冲出来,拥着郁攸喊她赶紧上去。
郁攸一个劲喊学姐,等一下,她要和学姐说话。
伏修觉得有点丢人,和她说自己等会儿找过来,让她先跟着大家过去忙。
郁攸就这么被人架去给电视台表演弹钢琴,伏修顺着路标找到地方,进去时已经弹了好一会儿,影院里所有人都沉醉在音乐里。
伏修顺着电影票找到自己的位置,果真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有张桌子,桌上还搁着她的姓名牌,像是开会来了。
她刚坐下就有工作人员过来检查她的身份证和票据,看到她真叫伏修,抬头多看了她两眼,回去站边上,还和同事窃窃低语,不时瞥向她,显然是在议论她。
伏修不禁好奇自己在郁攸团队里的形象,怎么有点搞特殊的感觉,偷情似的。
检查完身份信息,她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听郁攸弹琴。
郁攸弹琴的音频网上也有一些,她在钢琴界似乎有点名气,有专门的视频,也有收录在音乐软件里,甚至还有粉丝,说她怎样怎样有天赋,弹的曲子怎样怎样灵性。
伏修半点不懂,想到郁攸那不正经的样子,再看看网上那些溢美之词,感觉十分幻灭。
以前她闲得无聊,一个人待着难受,会搜一些郁攸弹琴的音频来听,她大概确实有些音乐天赋,听久了以后,郁攸藏在某些调子里的小技巧,她都一清二楚。
如今现场听到,更觉得这些小技巧俏皮可爱,和她本人性格很像,就像山涧间欢快跳跃的小精灵,总是那么可爱,那么无忧无虑,曲调流畅轻快,没有一丝烦恼,就连听众听了,也觉得快乐。
忽而曲调转换,伏修很快就听了出来,是卡农,那样熟悉的旋律,她已经听过无数遍,每当四下无人,她感觉到悲伤寂寞,总是打开这首歌,是郁攸弹的,上传在音乐软件上,不少人标记了喜欢,评论也有很多,发布日期在她们完全断开联系后的第二年。
那一年伏修过得很难,她猜郁攸发布这首歌是为了她,不管是纪念她,还是思念她,很多年前,自从那天夜里,她与郁攸沿着江边散步,走累了坐在柳树下,摘一片柳叶,吹着叶子,奏出一曲卡农。
自从那天以后,这首曲子对于她,对于郁攸,便赋上了另一层含义。
她知道,郁攸在网上发布这首钢琴曲,只能是为了她,为了让她听见,为了让远隔千里的她们还能有一丝丝联系,想让她不要忘了她,以前郁攸总是求她不要忘了她,她那么害怕,网上那首卡农,也充斥着悲哀的恐惧。
伏修听过郁攸许多钢琴曲,只有今天这首,是一首真正快乐的曲子,音符前后追逐,轻快跳跃着交织,她将卡农弹到最末尾,后一声部的曲调终于追上前一声部,两者相融,归于和谐,曲子也迎来了末尾,尽兴与否,都无法更改。
第一次,伏修手中的柳叶柔软脆弱,无法支撑到结尾。
第二次,郁攸有心提前停止,也没有弹过末尾。
而郁攸上传到网上的那首《卡农》,依旧没有结尾,只有这一次,她弹到最后,就像山川归于大海,世间一切都该如此,勇敢平静地走向结尾,而非逃避,懊悔,郁郁寡欢,自暴自弃。
曲子结束,伏修久久不能回神,直到郁攸接受完采访,坐到她身边,电影马上就要开始了,郁攸大着胆子握住她的手,她才终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幸好为了放电影关掉了所有的灯,四周漆黑一片,没有人发现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