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 9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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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末尾似乎出现不小的骚动。
乔淇岸担心他出什么意外，想去看，又被眼前的马克笔和月刊挡住。还有记者闻讯来，看过演出要采访剧团，纪楷言放下琴弓，跟过去。
路过拍了下她的肩，让她放心。
他逆着人群挤进去，看江续昼徒手把一个穿深咖色夹克的人按到在地上。
拥向前的人堵住视线，没人注意到这里有个在逃犯。
拿出林海明的通缉令，对了下照片。
一模一样。
林海明在地上滚了一圈，仗着已经瘦到脱相，丢下夹克，翻身手脚并用爬出人群，跑进咖啡厅对面的深巷。
江续昼甩开旧衣服，活动活动手腕，叫纪楷言先打电话。
“不追？”
“算他倒霉，跑不掉了。”
在这住了这么久，对咖啡厅附近的地形熟得不能再熟，林海明算是运气不好，选了条死胡同。
路尽头是围墙，专门为了防止有人翻，墙头扎满削尖的铁丝和碎玻璃。
等晃悠过去，林海明还在墙边蹦跶，手抓过玻璃，血顺着袖管滴在脚边。
江续昼叫了他一声，“喂，那个”，想了会儿，准确叫出名字：“嘬嘬嘬。”
“跑什么，来接着单挑。”
林海明转身。
他皮肤黑，现在因为饥饿，一双眼在脸上格外亮。精溜溜的黑眼仁儿转了几圈，仿佛还真在评估，和看着瘦高的江续昼单挑赢的概率有多大。
纪楷言不做声。
解开衬衣最上端扣子，松动了肌肉，扯下领带，一圈圈往手上缠。
林海明退到墙角，警觉道：“我选单挑！不跟他。”
江续昼“啊”了声表示理解：“老纪确实看起来吓人，但是我们不要脸，想一起上。”
“别过来！”
林海明从袖子里抽出刀。
刀刃反光的白点，在他们脸上轮流照亮。
“反正我还不上钱了，烂命一条，总得带一个下去陪我。”他慢慢退后，背靠着墙壁，“不是乔淇岸，你们俩也行，都别过来。”
纪楷言频频点头：“有道理，咱俩的命多值钱。”
江续昼：“那不行放他走？”
“必须放他走。”
两人同时贴着墙壁让开通道。
林海明举着刀通过，看他们真的没再有什么异常举动，拖着腿跑向熙攘的大街。
他努力摆动双臂，太渴望迈入主街混进人群，没注意巷口隐约闪过金光。
程晨从墙头跳下来，把垃圾桶扣他头上。林海明在酸臭味里盲目转悠几圈，金属铁皮桶和撞墙撞出巨响，一头栽到在路边，纪楷言跟过去，用脚踢开他手里握着的小刀：“不错。挺机灵。”
“揍他？”程晨期待地看向江续昼。
“年轻人太暴力了。”
江续昼斜睨他一眼，不想多讲话，背过身去跟刚才联系过的警察说明情况。
他对程晨实在有些喜欢不起来。
在团里还好，单独相处，心里总有说不出来的别扭。作为男朋友，本该陪在乔淇岸身边保护她的时候，其实是程晨和她共享了关于Iris和檀萝的记忆，是他们在相互扶持。
这就是教科书级别的无理取闹，但他就是不痛快。
既然尴尬了，不如去找老纪抽烟。
江续昼挂断电话，抬脚往巷子口走。
金属桶再次和砖墙碰撞出巨响。
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声“姐夫”，回头就见程晨拖住林海明，抱着他的腿两人同时摔在地上，推着对方的头，扭打在一起。
林海明敌不过专业干过保镖的体格，很快落了下风。他扭动着胳膊，挣扎幅度越来越小。
江续昼袖口看清摸搓出的刀刃，大脑一空。
下一刻，他身体已经比意识先扑到程晨身上。
刀刃陷入左肩，搅动，空气中弥漫出血腥味。
交替闪烁的红蓝警灯包围巷口。
程晨被吓傻一时没反应过来，纪楷言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用领带帮江续昼简单包了下胳膊。帮他开车门的时候，不动声色压低嗓音问：“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江续昼又看了眼还挂着巡逻员金徽，就赶来帮忙堵人的少年，觉得顺眼多了：“可是他刚叫我姐夫。”
“那这玩意——”
纪楷言斜过身子：“我也想听。”
他的车堵着出口，任凭别人怎么大喇叭，都岿然不动，不停对江续昼挤眉使眼色。再靠近对视下去就真的恶心了，江续昼做足了心理准备，张嘴，还是羞耻说不出口。
他招手示意附耳过来，等纪楷言靠近。
对准耳膜，气沉丹田，“滚！”
纪楷言捂住耳朵，用力踩下油门。
发动机噪音表达了驾驶者不满和愤怒的心理活动。
乔淇岸找到灯光忽明忽暗的医院走廊，沿着熟悉的办公室进去，江续昼已经包好伤口，披着外套坐在外面休息了。
不久前才在剧院擦伤，又被林海明这个王八蛋捅了。
她鼻头发酸，手腕被温热的大手握住：“这位小姐，怎么一来就扒衣服，好奇我健美发达的肩颈吗？”
话毕，衬衣前襟被妥帖合住，扣子一颗颗系到最顶头。
她演出的妆还没卸，那么精致的眉眼下，鼻头红红的，想哭又想忍住的样子实在可爱。江续昼故意勾着腔调，想逗逗她：“不想看了？其实可以摸的，成人八元小孩五元。”
“不想看。”
乔淇岸向前，靠在他怀里，紧抱住他的腰。
在没受伤的一侧颈项用力咬下去，掺杂些许烟草气息的薄荷味盈满呼吸，她被牵引猛烈撞击血液的心跳才稍微平复。
江续昼低头吻吻她发顶：“我都抓住坏人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人夸我？怎么回事？”
她用力捶眼前的人。
江续昼抓着她手腕，被碰到伤口表情扭曲成一团，乔淇岸心脏抽疼，眼泪不争气地扑簌落下来：“有警察在，你抓他干什么！”
“我想确保，浅浅以后再也不用害怕了，mon étoile。”
他捧起她的脸，耐心擦掉泪痕，“现在没事了，我们一起解决了麻烦。现在只要还能看到星星，你转身，就只有我们。”
远处有人吹了声口哨。
穿橙色漆面燕尾服套装的男人，顶着两个巨大的镶金边悲喜面具肩饰。
仿佛花枝招展的太阳降临医院走廊。
“江总监，久仰大名。听说你受伤了，我来看看。”
乔淇岸站起来介绍：“这位是付总——”
“黑鹰文化，付星泽。”
他截下话茬，把手伸到江续昼面前。以为是头回见面要握手，刚想起身，付星泽伸手到他鬓角的卷发边抓了下，“你这好像有东西。”
他打个响指，手一翻变出朵红玫瑰，“我喜欢交朋友，漂亮的朋友。”
乔淇岸不动声色，挪到二人中间。
“呔，曹贼，”她严实挡住瞪大眼睛，被吓得一动不敢动的男人，“我还在杵着呢！”
付星泽耸耸肩。
“你这人有时候就特扫兴。”他掏出同样金光灿烂的钱包，扔下张支票，“你赢了，有空带你的团来把合约签一下。抓紧时间开始给我赚钱昂。”
他插着兜，晃晃悠悠走出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步伐，迎面遇上纪楷言，摇着肩膀招呼了声：“哟，纪二少！”
纪楷言捂着耳朵，异常暴躁：“滚开！”
“谁惹他了，那么大声？”
乔淇岸摸了摸她的支票，指尖划过泡泡般圆润的一串长零，欣喜若狂小人得志。
多年后，她终于签进黑鹰文化，难免觉得老纪没事找事。
江续昼扬了下眉，压着笑意，把她揽进怀里附和道：“谁知道怎么惹他了。”
他伤好点，能正常抬高手就收拾行李，陪她去了东京。
不光是玩，EDDA东京分部主要负责开发交互VR游戏，也在大力征集好剧本。
尚丹若到新岗位，选报的第一个剧本就是《野鸢尾》。
黑鹰文化也看中的剧团，分部领导认为很有改编潜力。
音乐剧游戏现在还是个新概念，他们是这方面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市场上可开发的空间还很大，所以卖版权的同时，还特邀乔淇岸做艺术指导。
给游戏添加原版音乐剧里没有的配乐彩蛋。
江续昼办公室隔壁给她开出单独的房间，隔着道玻璃墙，抬头就能看见，他柔软的卷发挡住眉眼，捏着碳棒，垂眸画画的样子。
好像回到中学。
下班空闲下来，就买支冰淇淋，拉着手在涩谷漫无目的闲逛。江续昼一个人在的时候没怎么出来玩过，马路上看见扭蛋机，都能乐得挨个拧一遍。
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旁边排队的小学生都等不耐烦了。
一年前该去的迪士尼终于去了，路过宠物公墓，也记得给皮卡丘放束花。
出来住这么久，乔淇岸想买抹茶冰淇淋明信片寄给屠夫鸟，遭到严词拒绝。
拿到江续昼挑的正常图案，扭蛋机。
她在空白处写——
【我想你了。】
来自：刺猬
明信片推给江续昼，他无需任何思考，就写了：【我也想你了。】
来自：爱你的獾
暑假最后一天，漫天绚烂的烟火下，他们在海边拥吻。
江续昼环抱着她，突然问：“去年这个时候，如果你看见信，会来找我吗？”
不确定。
如果看见，大概会陷入漫长的纠结。
心被拉扯着想向他靠近，所以去收拾行李，但是在去机场的最后一刻，很可能放弃，缩回自己颓圮的壳里。
乔淇岸只能实话说：“我现在不想回去了。”
“回去就要排练了是吧？”
“正解。”
付·资本家·星泽还等着巡演给他赚钱呢。
第二天要赶飞机，乔淇岸收好箱子，很早就躺在床上酝酿睡意。
江续昼关掉灯躺在她身边。
以为她睡了，手臂搭在她腰上，朝自己怀里拢了拢，“你不想来也没事，我可以去见你。”他亲亲她的脸颊：“无论何时何地。”
乔淇岸翻身抱住他。
繁华的城市灯火，丝缕透过没拉紧的百叶窗外，他眼里星辰闪动。
对上眼神，江续昼喉结滚动。
旁边体温变化再明显不过，他用力压了压气息，替她掖好被角。
“睡吧。明天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他不肯说是什么礼物，到了剧院，乔淇岸也顾不上想别的了。
说好的排练时间，台上没有道具，全团还只有叶珈莉到了。
展演结束以后，江续昼拒绝再拿一份工资打两份工，辞职不干经纪人了。小公主现在分到许长安手下，暑假跟着他跑了个时装周的行程。
还顺带在欧洲染了鲜嫩的粉头发。
乔淇岸尖叫了。
实在是她站在台上，远看像个娇艳欲滴的巨型草莓。
“有没有人告诉你，音乐剧演员接戏以后，外形不能有大改变？！”
叶珈莉无比真诚：“没有呀。”
“行。”她揉揉心口，“小场面小场面，问题不大。”
“汤汤姐姐别生气嘛，”叶珈莉拉起她的手，无比快乐左右摇晃，“你看我在欧洲买的，翻译耳机。”
一人带上一只，对麦克风说话，里面就能翻译成中文。乔淇岸捏紧拳，忍着扯她头发的冲动：“小公主，咱俩说话需要翻译吗？”
“那你去后台看看嘛，有人想见你。”叶珈莉抱着她胳膊耍赖撒娇，“去嘛去嘛去嘛。”
乔淇岸被缠得受不了，答应去后台转转。
但是她谈话回来，希望看见叶珈莉已经下单了合适的假发。
见是Chloe专门来找，有点不好意思。
本来应该去她家拜访，刚回来还没时间。
Chloe还是一如既往，热情地带着浓厚的香水味拥抱她，吐出叽里咕噜的洋文。
乔淇岸正好手里握着翻译耳机，给她戴上，里面清晰传出傻乎乎的机器翻译。
「我有东西给你，这是一个戒指，我用北极星的想法设计的。」
她递过来红色缎面的精致首饰盒。
里面是一枚宽戒圈的男戒，切割精致的钻连成北斗七星。
还附上张纸条——
【跟我回家吗，mon étoile？】
字体顶格写得很大，笔画张扬刻印到纸背面，是江续昼的字。
乔淇岸有点惊讶。
以前只知道Chloe是个设计师，以为她也是做游戏的。
Chloe：「我是一名受委托的珠宝设计师。如果你想知道是谁送给你的，它可能是订婚戒指，你最好去台上看看。」
乔淇岸顺楼梯上去。
踏上舞台的同时，白亮炽热的灯光拉亮，台四周被从空中飘落，明亮的粉蓝色柔纱包围。
今天这么反常，她居然现在才想明白。
不是团员迟到了，是特意把台留给江续昼发挥。
侧幕闪过跳跃的粉发，叶珈莉显然是为了配合这个粉嫩现场。
江续昼还是记得，如果有求于人，就带上小狗。莫扎特被迫穿上和他一样的西装，嘴里叼着筐，四爪各走各的来到乔淇岸面前。
筐篮放了个和她手里一样的戒指盒。
他想用小狗换戒指。
她抬眼看过去。
一如多年前，江续昼立在剧院门边等她那天。
即使身处狂风骤雪，琥珀色眸子依然柔软平和。
少年带着他一贯恶作剧得逞，略带戏谑的笑，晃晃手里沾着露珠盛放的紫罗兰，向她展开手臂。
乔淇岸跑向他。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2章 第 9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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