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儿子同学后》顾青词

24、二十四

　　二十四

　　第二天醒来，祝沅揉着眼睛下楼，不期然在大厅撞见霍驰。

　　四目相接，霍驰哼了一声，率先别过脑袋，假装没看到，居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暴跳如雷。

　　祝沅对于自己为什么一早醒来居然是在霍家心有疑惑。他昨晚睡得太沉，早上身上穿得却是没见过的睡衣，总不能是霍凌英给换的吧？

　　焦叔在楼下早已等候多时。他的胡须修理的很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身黑色燕尾服衬得他身形更为修长，完全看不出一个五十岁老头的样貌。

　　“早安，方少爷。”他单手端着托盘亲切问候，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奉上，由衷夸赞道：“您今天的气色不错。”

　　祝沅不习惯一早起来就喝茶，更不习惯被人这么殷勤伺候，可架不住焦叔的茶杯都快怼到嘴边，象征性的抿了一口。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焦叔没有勉强他，将茶杯放回托盘，又半弯着腰将他引到餐厅：“先生离开前吩咐我，务必亲自服侍您用完早餐。”

　　祝沅被他这一连贯的操作整不会了。

　　不是焦叔不好。他就好像外国某些电影里的管家那样做事一板一眼，从头到脚透着股优雅绅士的从容，完美刻板到仿佛被设定好的机器程序。

　　祝沅上次在霍家留宿，当时有霍凌英在场，所以没觉得特别难忍。这回只他自己，面对焦叔压力就上来了。焦叔越是周到细心，他越别扭。

　　眼看焦叔恨不得要把饭喂他嘴里，祝沅终于忍不住了：“我自己来！”

　　他一把夺过筷子，想吃哪个夹哪个，根本用不着焦叔帮忙。而且他又不是古代皇帝，吃个饭哪用得着那么大阵仗。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霍驰跟了进来。他在祝沅右手边的位子重重坐下，接着就是碗筷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一看就是故意的。

　　不等祝沅发作，焦叔先一步面带笑容的提醒他：“小少爷，请您注意用餐礼仪。”

　　“少管我！”霍驰不耐烦的继续敲碗，顺带瞥了一眼祝沅示威：“我爱怎样就怎样！”

　　祝沅也没想到霍驰居然真的听话的回来了。今天的他看起来比上次精神状态好太多，头发剪得短短的，身上的衣服重新换了一套，身上的力气也没那么重，除了脸颊还是瘦削凹陷得厉害。

　　焦叔被霍驰如此无礼对待也不气恼，面不改色的在旁服侍。

　　倒是祝沅不乐意了：“你能不能对长辈尊重一点？”

　　他记得小时候这孩子明明特别有礼貌，对小区的老头老太都是一口一个“爷爷奶奶”，把一堆老年人哄得团团转，趁自己不不注意就偷偷塞他几块糖。

　　“要你管！”霍驰似乎就等着这个机会，不客气的对祝沅嚷嚷：“你干嘛又来我家！？”

　　“和我小叔都没结婚就睡一起，不自爱！”

　　祝沅被气笑了。

　　这些年死小孩到底都学了什么啊！？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祝沅想着以后反正都是要结婚，四舍五入他还是霍驰的爹，提前行使当爹的教育特权没什么问题。

　　闻言霍驰果然不高兴，他重重的拿起筷子又一次使劲敲碗，故意闹出动静恶心他：“你才比我大两岁，装什么装！”

　　“那你家大人没告诉你，吃饭不能敲碗？”祝沅不紧不慢的喝汤，眼皮都不抬：“没家教。”

　　霍驰一口气噎在嗓子里。

　　’没家教的小孩才会吃饭敲碗，我们小宝不能这样。’

　　他当然知道吃饭不能敲碗，以前老爸就是这么说的。所以后来无论怎么跟霍凌岳争吵闹脾气，霍驰都不会在吃饭时发作，因为不想让人觉得他是没家教的小孩。

　　他本可以继续气方嘉，可是唯独这句话，他没办法回嘴。

　　霍驰默默停下动作，闷头往嘴里连塞两个肉包子，把嘴撑得鼓鼓的，跟谁怄气一样。

　　祝沅叹气。

　　小时候就这个死德性，一生气就往嘴里乱塞东西，被他打骂不知多少次也改不掉。

　　霍驰冷着脸吃饭，眼神却时不时往身边人那里瞄。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竟然越看越觉得方嘉越像他爸。

　　这种像当然不是出自外貌。

　　他老爸长得阳光帅气，尤其笑起来不知多好看。霍驰小时候早就知道外面很多叔叔阿姨都喜欢爸爸，就算明知爸爸没钱还带着个小小拖油瓶，也不耽误他们心甘情愿连大带小一起养。

　　而方嘉也就一张脸能看。奶油油的一团白面弱不禁风，表面清纯内心阴暗，玩男人就跟玩狗一样，既让人吃不到嘴还要继续吊着，顶级PUA大师。

　　这两人的性格几乎完全相反，霍驰又恰好是唯一对他们完全了解的人，可是在那天在楼下跟方嘉打过一架后，他接二连三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先是莫名其妙的听他的话的回到霍家，又故意想弄出动静让对方关注自己，然后偷偷的在方嘉身上试图找到别人的影子。

　　他暗中观察着，发现就连方嘉吃饭的动作习惯也很像他爸。

　　霍驰眼神恍惚。

　　他以前讨厌方嘉，当然不会关注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但老爸的喜好却印象深刻。

　　明明是他自己不喜欢西兰花，还总是找各种借口光明正大的塞到他嘴里，美名其曰营养丰富，正好给儿子补补。

　　说是讨厌生姜大葱这些食材，却又偏爱大蒜和洋葱，吃辣吃到哭着拉肚子，却又一口不能少。

　　霍驰想到这里，这才注意到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盘剥好的蒜。他看了看一口蒜一口汤包的某人，终于后知后觉。

　　不对啊……

　　霍凌英好像没有吃蒜的习惯，以前家里餐桌上也不会出现任何刺激性气味的东西。

　　霍驰隐约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口而出，但他始终摸不清那是什么，越想越糊涂。

　　一顿复杂的早饭吃完，祝沅起身擦嘴。他上午还有两节课，高数和思修，虽然听不懂，但他一节课都不能落。

　　眼看霍驰也要走，祝沅喊住他：“你是不是也有课？”

　　他知道这两节都是必修，霍驰和他同系，课表应该是差不多的。

　　霍驰还想装酷说句“要你管”，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对上方嘉直勾勾的眼睛，他莫名其妙心里胆怯，生生咽了回去，老老实实回道：“我是下午。”

　　“那你要记得去上课。”祝沅严肃的看着他：“我听你同学说过，你入学的分数很高，不要白白糟蹋自己。”

　　虽然是以外籍身份入学，但霍驰本身实力过硬，即便不靠着身份参加高考也不会差。祝沅一边欣慰儿子争气，一边又恼他自甘堕落。

　　“……知道了。”霍驰小声嘀咕，“怎么跟我爸一样啰嗦。”

　　他说完想起什么，问：“那个东西你什么时候买给我？”

　　祝沅回头：“买什么？”

　　霍驰理直气壮道：“就那个瓷娃娃！你那天说要给我买新的，不是骗我吧？”

　　祝沅其实早忘了这回事。当时他就是看霍驰挺可怜，怕他把手糟蹋坏了哄哄而已，没想到死小孩还记得。

　　见他迟疑，霍驰怒了：“你真是骗我的！？”

　　烦死了。

　　祝沅试图找回当爹的面子，打死不承认：“谁说我忘了？”

　　“那玩意是在外国买的，要找个一模一样的，我不得花时间吗？”

　　他说完看了看霍凌英送他的腕表，假装忙碌：“我上课要迟到了，再见。”

　　说完他抢先一步出门跳上车，火烧屁股似的逃离。

　　小时候每次答应好的事最后没能落成，那小子准是又哭又闹不肯罢休，祝沅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都快成条件反射了。

　　到校后，祝沅赶在上课铃响前一分钟到达教室。

　　上午的课一般比下午的课人要少一点，虽然首都大学的学生基本不会出现缺课的情况，但也有部分人因为各种原因迟到早退或者干脆缺勤，位置没那么紧缺。

　　祝沅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旁边的女孩抬头对他莞尔一笑。她长得特别可爱，白嫩嫩的圆圆脸上架着一副圆眼镜，很像那个阿拉蕾漫画里的小女孩。

　　祝沅一直都很喜欢这种可爱类型的女孩，两人经过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得知娃娃脸女孩叫姜润，是电子工程系的大一学生，还互相加了微信。

　　晚些时候他接到了纪洋的电话，说是明天晚上一起吃饭，正好把男朋友也介绍给他认识，祝沅满口应了。

　　挂断电话，面对书上密密麻麻的数学符号，祝沅深深叹了口气。

　　不是他不愿意学，只是他的水平最多只到初三，根本看不懂已经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高等数学，即使对着答案看解析都费劲。

　　手机又一次响起，祝沅在图书馆心烦意乱抓耳挠腮，胡乱抓起一看是霍凌英。

　　‘在做什么？’

　　祝沅不想理会，他做题做得两眼发昏，转念一想霍凌英貌似也是精英，抱着不确定的态度随手把照片一拍发了过去。没想到只隔不到半分钟，那头打了电话过来。

　　“在图书馆？”霍凌英的声音隔着电话听起来冷冷清清，低沉而有磁性，祝沅耳朵没忍住红了一点，起身走到图书馆走廊。

　　他没有抱怨什么，可是霍凌英却仿佛都懂。

　　“晚上我给你辅导一下。”他说。

　　祝沅怎么好意思让霍凌英这个大忙人亲自辅导他作业，可对面显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葛秘书这次推荐了一部喜剧电影，你或许会喜欢。”

　　“晚上就这么说定了？”

　　……

　　挂断电话后，祝沅在原地站发呆，直到身后有同学小声提醒他挡道，他才连忙道歉让路。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完全被霍凌英牵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