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错》弄卿

15、番外

　　我是齐桐。

　　我第一次见沈乐居，是在一个下雨天。

　　那年我七岁，他五岁，他是我的邻家弟弟。

　　那天，我听妈妈说完隔壁搬来一户人家，其中的那个男孩的长得很好看。我不信，因为妈妈说过我是最好看的。

　　于是，放了学。我便找了一个理由，撒起腿就往隔壁跑。当时的我还怀着一点不服的情绪，刚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看到院子里坐着吃冰激凌的沈乐居。

　　他长的真好看！

　　小脸肉嘟嘟的，像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

　　我慢慢走进，手不自觉的伸出去捏他的脸。

　　软软的，滑滑的，甚至靠近还能闻到点点香草冰激凌的气息。

　　沈乐居似乎是被我捏的有点不舒服了，一把打掉我的手，他并没有哭，反而是眼神里透露出一股子倔强：“放开！你妈妈没有告诉你，这样是很不礼貌的吗？”

　　我当时只顾呆在原地，片刻后。支支吾吾：“有……有……”

　　沈乐居看了我一眼，或许那一刻他是觉得我是个怪人吧！他慌张的跑开，正好扑进沈母的怀抱里。

　　记忆中的沈母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与她相比她的温柔更让我记忆深刻，比我在家只会大着嗓门的母亲好太多了。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一有空就去隔壁，甚至于母亲来找的时候，还抱着沈乐居不肯撒手。

　　当时母亲打趣着：“你要是是个女孩的话，正好可以和乐居定个娃娃亲。”

　　当时我懵懵懂懂的，虽然不是很懂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很清楚的记得那一刻我是开心的。

　　后来，一次偶然我偶然得知沈家出了变故。

　　当时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沈母肯定是无辜的，我想要替沈母解释，可是当时我只是一个小孩，有谁会相信我的话。

　　我又着急又感觉到自己是那般无力，我着急的想哭，可是在想到沈乐居的那一刻，我收起自己的情绪，一股脑的跑到沈家。

　　沈家，此时已经是一片乱。

　　沈母抱着沈乐居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即便已经泪流满面，还是在说着：“我没有！我没有做这种事情！”

　　沈乐居当时年纪还小，懵懵懂懂的样子，但好像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疼他的父亲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一刻，我想他是恨极了沈遂。

　　沈母看到我来了，收起了情绪，安慰着我：“桐桐，阿姨没事的！”

　　看到沈母的那一刻，我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后来，我也什么都记不得，唯一清楚的就是，我抱着沈母，沈母抱着沈乐居，我们三个流着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也许是被母亲抱回家的。再次醒来的时候，沈母已经收拾起东西，搬来我家住。

　　当时我是开心的，因为这样就可以天天见到沈乐居。

　　可是，母亲告诉我，沈母在我们暂住，他们迟早是要走的。

　　我不肯，哭着闹着。“为什么他们不能在我们家常住，不行他们不能走，乐居不能走！！”

　　母亲无奈，只得解释着：“他们又自己的生活，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那种之类的话语，到最后我只记得，母亲的那一句：现在短暂的离别，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见面。

　　即便是这样，我也不忍心和沈乐居分开。

　　那一夜，我原本是想找沈乐居玩的。可是当我停在母亲房门前，却听到了一些我这辈子难以忘记的话语。

　　“沈家母子也真是可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沈遂这样也真是……为了前途，真的值得吗？”

　　“你少说两句，那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你这样又能改变什么呢！”

　　“可是……反正我就是替他们母子鸣不平，为什么男人三言两语就能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我只恨自己不能做点什么！”

　　“唉！是呀。”

　　“刚才沈家妹子来给我说，他们明天要离开，离开这个地方，我……”

　　“我知道你是不舍，可是他们在这并不会好过，离开也是个办法！即便我们什么也不能做，但是能做的还是不能少，明天给沈家母子拿点钱什么的，这样他们母子在另外一个地方，好歹能方便一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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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着母亲的话，当时我是恨极了沈遂，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即便是遇到他，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第二天，我要上学，但我依旧记着沈乐居要离开的消息。我问着母亲具体时间，母亲只告诉我等我放学回来能给他们送行！

　　我开心极了，以至于一上午都盼着下课，比任何时候都渴望。

　　好不容易放学了，我回到家就跑进沈乐居所居住的地方，可是展现在我面前的是整洁的房间。

　　我一下子慌了，颗粒大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

　　就在我伤心的时候，沈乐居毫无预兆的出现在我身后。

　　我又再次开心起来，激动着抱着他：“乐居，你没有走！”

　　沈乐居被我这一举动，弄的不知所措。“齐桐哥…你不要伤心我们还会再见的！”

　　“不要！不要你走！”母亲的安慰什么的，在这一刻，被我忘了个彻底，我只想他不要走。

　　母亲看不下去了，上前强行把我和沈乐居分离，可是我不甘心，那一刻是真的不想让他走。

　　沈乐居却是一本正经，说什么也不让我碰。

　　我知道自己这样是自私的，可是……

　　沈乐居安慰着我：“齐桐哥，母亲喜欢一个人，要勇敢的告诉他，我喜欢你齐桐哥！我喜欢你，喜欢和你一起玩！”

　　齐桐哥，我喜欢你！

　　我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沈乐居的背影消失在我才反应过来，我的生活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哦那个被这个年少时的玩伴占据全部。

　　沈乐居离开的前一段时间，我还能听到他的消息，可是后来渐渐的少了。我也要因为家庭的原因，离开这个拥有我和沈乐居共同回忆的地方。当时我是不愿的，当时的我还以为他会回来的。

　　可是现实一步一步将我拉回现实。这么多年，我也一直记得小时候的承诺，期待与他的再次见面。

　　再次见他，是在高中时期。

　　我因为学业转到了市内比较好的一所高中，那年我高三。

　　见到沈乐居我是意外之喜，可是更让我意外的是沈乐居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翟雨石。

　　当时我的心情五味陈杂。

　　一次下课我约见了沈乐居。

　　他的脸上已经褪去了幼时的稚嫩，整个人变得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他长成了无数人眼中的好学生，颜值担当，可是与此同时，他也变成了浑身充满青春的愣刺的孤僻少年。

　　但唯一没有变得是他还叫我：“齐桐哥……”

　　我当时开心极了，想拉着他一次性将这么多年的情绪诉说个干净，可是他却少了曾经的激情。

　　一直在偷偷的看着时间，我知道他很忙，可是我并不想放他离开。

　　直到沈乐居的出现，他一把将沈乐居搂紧怀里，当时我再傻也猜出来大概。

　　我不相信可是我却又是开心的。

　　我原本以为这种情感是不对的，可是经历过时间爱上过一个人，有哪有这么容易忘记。

　　“乐居，你和他……”

　　沈乐居的默认，让我不肯承认的心态彻底崩塌。

　　“翟雨石，他不是什么好人！”我企图再次以自己的言语改变这个结局。转到这个学校这么长时间我还是多多少少听到过关于翟雨石的传言。

　　翟雨石一脸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种仇视感。“我和沈乐居的事情用不着你在这说三道四！！”

　　他这么一说，我愈发肯定他们之间不合适。

　　可是，我也做不了什么。

　　那件事过了几天后，我收到了来自翟雨石所谓小弟的“警告”，可是我还不死心想让沈乐居看清楚翟雨石的真实面貌。

　　可是当我真正看到沈乐居的那一刻，什么也说不出来了。他笑着，笑得那么开心，只因为翟雨石在他身旁。

　　也许是从那一刻，我开始慢慢释怀。

　　得知沈乐居和翟雨石同居，是一场意外，也可以说是一个“故意”。

　　那时候，我从各个方面打听好不容易得知了沈乐居的住处，我借着探望沈母的名义前去拜访。

　　开门的却是翟雨石，他穿着家居服，脸上有些散漫：“怎么是你？”

　　我问：“你住在他隔壁？”

　　翟雨石冷冷道：“我们同居！”

　　我的心情五味陈杂。

　　正当我们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沈乐居出现在翟雨石身后。

　　沈乐居道：“给我们一点时间，谈谈吧！”

　　翟雨石不愿意，毕竟我和他沈乐居还有竹马的情谊在。奈何沈乐居不愿意，他才不舍得离开。

　　离开前，当着我的面，他吻了沈乐居。

　　那意思，可想而知。

　　这一次简单的谈话，我知道了沈母的病故，他们这么多年生活的不易。

　　回家的路上，我满脑子都是沈乐居的话。

　　“我是人人口中的‘灾星’，他是私生子，我们两个被这个社会所不齿的人，在一起相互依偎，也很正常。”

　　那一刻，我麻木了。我恨那些造谣的人，更恨我们不能做些什么。

　　我以为我年少时的欢喜，最终会长成青春里最好的少年，阳光开朗，青春明艳，却忘了这么多年的荆棘，早已经在不知不自觉中改变了他的生活轨道。

　　后来，我接受了父母的安排，出国留学。

　　我离开的前一天，翟雨石约见了我。

　　他似乎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宣告着我的失败。

　　他给我讲了这么多年沈乐居经历的一切，那是沈乐居所不曾告诉我的。

　　我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告诉我这些？”

　　他说：“你和乐居是年少相识，有些事情总歹让你知道！”

　　“不必！”

　　我虽然嘴上说不必，可是我的心里还是感谢翟雨石的。感谢他，让我知道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最后，我问他：“你会好好对他吗？”

　　他回：“我们会白头到老。”

　　得到肯定后，我带着遗憾去往了国外，投身医学。

　　很多年，我劝说着自己忘记沈乐居。每次我以为自己忘记了，可是再次醒来还是会清楚的记得一切。

　　我恨我自己，不能忘了他。

　　可是有时候我竟然也会感谢我自己，记得他。

　　人就是这样矛盾的。

　　在国外的那几年，我尝试过谈过恋爱，可是我怎么也忘不了年少时的沈乐居。

　　果然，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否则往后一生都难以释怀。

　　后来，我按照父母的意愿结婚，我以为我结婚后能渐渐忘了他，爱上我的妻子。可是，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因为她身上是沈乐居的影子。

　　我不想当误她，我提了离婚。将我知道些年在国外打拼的一切都给了她，算是一种补偿。她同意了，她说她理解我，她说她知道我心里一直装着一个人。

　　她知道的！

　　当时我很惊讶。

　　她说：“喜欢一个人是掩盖不住的，喜欢他即便是没有结果，也是会在不自觉中想要了解他的情况。”

　　我问：“你不怨我？不恨我？”

　　她说：“情感中没有对错，只有遗憾！”

　　后来我与我的前妻成为了不可不多的知己，后来她结婚了，我以朋友的身份参加了婚礼，在婚礼上她告诉我，她曾见过沈乐居。

　　她说：“沈乐居的确足够惊艳，因为我也曾被他惊艳过！”

　　她说：“你可以回国了，他其实并不幸福！”

　　我愣在原地，“他说过会对他好的！”

　　她一笑而过。

　　我愈发肯定。

　　直到那次事件的出现，翟雨石既然在大众面前将一切推给了沈乐居。

　　我气愤之余，也决定回国。

　　翟雨石，我爱了半辈子的人，你既然不珍惜，那就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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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长时间，我以为沈乐居走出来了，其实他没有。

　　不过这些似乎并不重要，因为时间会冲淡一切，他终究会忘了他，而我将会用毕生时间去陪伴他。

　　今天是沈乐居离开的好几个年头，也是我陪着他的第几个年头，我高高兴兴的带着食材来到他门外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身影——翟雨石。

　　他怎么来了，我心里一惊。

　　随机我听到开门声，沈乐居笑着向我招手。

　　我也顾不得他，提着食材高兴的要给他大展身手。

　　沈乐居笑着：“那我今日可不能辜负你的心意。”

　　“好！，你就坐着吧。”其实他是很怕冷的，每次冬季到来，他的手脚都是冰凉的，于是我开始学着网上的方法，一点点的调料他的身体，我将毯子盖到他身上，又将零食塞到他手里，我刚开始这样做的时候，他总会说我把他当做小孩子，可是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小孩子。

　　在法庭外人之眼的沈律，不应该被定义，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需要捧在手心的小孩子。

　　“齐桐！”

　　我明显一顿，我以为我又错了什么让他不满意的事情，我害怕害怕他离我而去。

　　“哥，小时候的事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的。”

　　不安涌上心头，我彻底陷入害怕，心里却不断怀疑是因为翟雨石的突然出现，让我好不容易维持的相伴彻底崩塌，可是我还是选择向他表露心迹。“乐居，我对你从来都是单纯的因为愧疚，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竹马之情，喜欢至今，不曾改变。”

　　半晌都得不到回应，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说错了话，好不容易维持的一切又将化为乌有，乐居，不要赶我走好嘛？“我、”

　　沈乐居笑着推攘着我：“快点去做饭吧！齐桐哥，我饿了。”

　　我呆愣了两秒：“恩！好，我马上去。”

　　我慌张的去厨房，心不在焉的做完这顿饭，心里却是连最差的结果都想过了，大不了、大不了我离开，只要、只要他开心。

　　我将空旷的餐桌摆满了他喜欢的食物，餐桌上我却是十分不安，因为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如今到底会发展到何处。

　　“齐桐哥，我们试试吧！”

　　这句话像是炸弹，在我不安的心里掀起层层涟漪，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

　　沈乐居重复着：“齐桐，我们试试吧！”

　　我确定了这不是梦，可是却不是很真实，我开始担心我的过去，他会不会在乎，沈乐居他在我发心里是那么美好，我害怕我配不上他。我低着头，“你不在乎我的过去吗？我结过婚，我、”

　　沈乐居笑着：“你也从未介意过我的过去呀。”

　　我猛然抬起头，望着他，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近在咫尺，我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躁动的心夹杂着喜悦。

　　沈乐居顺势抚上了我的手，这一切是这么真实。即便是假的，这一刻无论付出多少的代价，我都甘之若饴。

　　“好。”我答应着。一颗热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滑落。

　　试试，即便是结果不尽人意，那一刻的美好我也会加倍珍惜。

　　沈乐居，谢谢你。

　　还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