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冰山的痴迷者》源浮梦

40、第 40 章

　　黄濑来的时候带来了另一位篮球部的成员，绿间真太郎。想到绿间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忍不住朝他的头顶看了一眼。除了黑子，篮球部正选的其他人似乎都有和姓氏相符的发色，仿佛是某种既定命运的安排。
　　那么，黑子会成为那个击破命运的人？
　　想法一闪而逝，和只见过几次，彼此打过一次招呼的绿间问个好，我们开着导航，准备一起去餐厅。
　　没走几步，把黑子挤到中间，我和桃井当着他的面讨论一些与他有关的趣事。
　　黑子这时候的存在感格外强烈，浑身上下都透露出我可是还在这里的气息。
　　而另一边，黄濑缠着绿间，在绿间想说什么之前就将话题引走，绿间倒是会回应黄濑的话，但是两人聊着聊着就变得不顺利起来。
　　莫名的，那种彼此都不愿意低头的感觉，让人很容易联想到篮球部的氛围。
　　——压抑。
　　——躁动。
　　——冲突。
　　仿佛这灿烂的太阳突然被蒙上一层阴影。
　　“黄濑是怎么把绿间带来的？”我适当插话问道。
　　“啊？就说社团有活动啊。”黄濑回答说。
　　“所以，绿间不知道我们现在是要去做什么吗？”我转向绿间，问得迟疑。
　　明明彼此之间的气氛算不上好，但是应当给予的信任也没少给。
　　“要做什么？”绿间便开口询问。
　　“吃饭，”伸手将除我以外的篮球部众人大概画一个圈围起来，“聚餐。”
　　绿间脚步一顿。他一直没什么表情，但是刚才那一瞬间，我觉得他是有考虑过直接转身走人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没有那么做，但是这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比较好的开局？
　　不等我继续想下去，绿间抛弃黄濑，走到我身边。
　　黄濑也不介意，接替我的位置，开始和黑子与桃井聊天。
　　我看一眼他们，又看向绿间。
　　他明显是有话想问我。
　　“不训练的时候，”果不其然，他开了口，“黑子和青峰都跟你在一起？”
　　我们边走边聊。
　　“我跟黑子倒是经常在一起，但是和青峰，只是前段时间比较常混在一起，后来就不怎么见了。”我说，“怎么不问问黄濑？”
　　然后自问自答。
　　“哦，他大概已经跟你说过了。”
　　黄濑习惯将话语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在篮球部，绿间又是非常认真的性格，他们能够聊的话题，本来就有限，会聊到关于我的一些事情，也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我确实在和黑子与青峰一起打球的时候，有遇到过被黄濑拉过去的绿间。不过那时候，他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做，很快就离开了。
　　之后黄濑和青峰都渐渐不去那里，我和绿间就更没有进行交流的可能。
　　虽然已经知道彼此的存在将近一年，但是现在才是我们第一次正儿八经聊天。
　　“你们平时练什么？”绿间问。
　　好的，这个人完全是为了篮球才没有离开的，和队友情没有一点关系。
　　“我和黑子水平相差不大，”我摆摆手说，“如果你觉得他们进步了，那可能只是视角问题。我曾经打过一段时间网球，会把一些从网球那里学来的习惯用到篮球上面。
　　“对了，我们这个假期要混着打篮球和排球，说不定还有网球，你要不要来试一下？反正不是不练篮球，而且你应该也挺习惯和黑子他们打篮球的。与其一个人闷头练习，不如大家一起？
　　“这也不是强制的。如果你觉得对自己没有帮助，到时候直接离开就是了。但是如果不试一下，说不定会错过些什么。你应该是确实感受到黑子他们的进步，才会想要来问一下的吧？
　　“我听说，你相信尽人事，听天命？不尽一下？”
　　我觉得我说的内容和语气都挺正常的，但是聚餐的时候，桃井悄悄告诉我，我很嚣张，话语里充满挑衅的意味。
　　绿间那么冷静一个人，甚至当时看我的眼神就直接不对了起来。
　　……有吗？
　　听完桃井的话，我悄悄抬头。
　　绿间好像一直注意着我这边的动静，他几乎立刻和我对上视线。
　　好的。
　　有。
　　我眨眨眼，努力让自己将注意力放到美味的食物上面。不管之后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吃一顿。
　　“说起来，”差不多吃完，喝饮料闲聊的时候，桃井问，“黄濑是什么时候猜出来我们是一起的呢？”
　　还直接把绿间拐来了。
　　黄濑撸一下袖子，准备大说特说。
　　“短信。”黑子突然开口。
　　黄濑的话哽在喉咙里，说不说好像都不太对。
　　“哦哦，”桃井也反应过来，“我和高山给黄濑发短信的时间太贴近了。”
　　几乎是前后脚。尤其一个问来不来聚餐，一个直接发地点。很明显了。
　　“怎么这样，”黄濑把自己挂到黑子身上，嘟嘟囔囔地抱怨起来，“我也想说啊！小黑子怎么这样！”
　　“哲也。”听到黄濑那么喊黑子，我下意识开口。
　　闹腾的几人瞬间安静下来，将目光都投向我。
　　“能这么叫你吗？”我问道，“就是突然想到青峰了，感觉这样喊你好像格外顺口。”
　　“哲也。”黄濑立刻跟上。
　　“哲也。”桃井同样。
　　绿间盯着自己的手，一言不发，好像和我们不在同一片空间之中。
　　“可以，”黑子停顿一下，“遥。”
　　这是意外之喜，我没有想着让黑子这么喊我。
　　这个突发奇想的行为好像让我们在通往朋友的道路上，又向前走了一步。
　　离开餐厅，正式分别之前，我们去之前练习的地方分成两拨打球。
　　主要是黄濑和绿间一对一，我们在旁边练基础，然后时不时被抓过去来一局。
　　一直到天黑。
　　这边的场地晚上不开，我们很快被赶走。
　　我和绿间顺路，便一起离开。黄濑和黑子先送桃井回家，然后各回各家。
　　在下车之前，我试着找绿间要了联系方式。
　　“你认识的人？”正打着备注，绿间突然问。
　　我看向他，然后顺着他的视线回头。
　　“不认识，”注意到我看到他了，对方立刻紧张起来，“可能是认出来的。虽然比不上黄濑，但是也有一部分人认识我。”
　　转去帝光也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青学的安保不像帝光那么全面，而且还是在赤司的地盘，会少很多麻烦。
　　绿间了然地点点头，看样子是知道一些和我摄影师身份相关的事情。
　　“要送你回去吗？”犹豫一下，他这样问。
　　“没事，有人接我。”我说，“谢谢。”
　　他摇摇头，没说什么。
　　经过绿间提醒，将注意力从手机上挪开，我才注意到绿间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疑问。
　　那个人，即便已经被我发现，也几乎是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给人的感觉不太正常。
　　稍微提起一点警惕心。不过和绿间道别之后，对方似乎没有跟着我一起离开的打算，便让人松了一口气。
　　往前走几步，跟着人群离开车站。
　　和绿间说的有人接也不是谎言。
　　一个许久不见又前不久才见过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
　　我一路小跑着赶到手冢身边。
　　“晚上好。”我这么和他打招呼。
　　“晚上好。”他很自然地帮我整理有些乱的领子。
　　似乎是白天和青峰打闹时弄乱的，一直到现在才被注意到，然后整理好。
　　“往这边。”我带着手冢往我现在住的地方走去。
　　他白天和彩菜妈妈说了遇到我的事情。不知道是他们沟通之后的结果，还是彩菜妈妈看不过去我们一直维持这种怪异关系。反正他今晚被赶出家门，不得不来找我住一晚上，或者，一段时间。
　　按照他的说法，这取决于我们之间关于过去的事情能够聊到什么程度。
　　我的心中闪过什么都不和他说的想法，不过也只能放任自己那么想一下。
　　在往家走的路上，我就开始和他说现在的生活。
　　首先是和他介绍白天那些人，以及那些人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手冢不需要担忧我在这个世界上的锚点不够多这件事情了。
　　他不应当担心这些不该由他担心的事情，他只要享受生活就好。
　　一路上，手冢都安静地听着。
　　安静到，某个瞬间停下来之后，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讲下去。
　　他想听吗？
　　还是根本无所谓我在说什么？
　　在我的思绪混成一团，几乎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手冢的手轻轻放在我的背上。
　　温热的手掌好像滚烫的岩浆，让我在短暂的僵硬过后，感受到猛烈爆发的热意从脚底窜上头顶，一刻不停地烧灼着理智。
　　只是一次短暂又轻微的触碰，却让整个世界都随之震颤。
　　我微微歪头，用脸颊蹭一下肩膀。
　　“怎么了？”这不是一个正常来讲会做的动作。
　　“有点痒，”我又蹭一下，明明有两只手，却好像完全抬不起来，“没事。”
　　手冢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将我蹭着肩膀的位置擦了擦。
　　“……有点红。”
　　他的指尖在触碰到我的脸颊时轻微停顿了一下。
　　他应该感受到了，那滚烫的热意。
　　“嗯，”我偏头躲开他的手，“可能不小心蹭到什么了。”
　　我继续往前走，已经能够看到房子，便从背包里拿出来钥匙。
　　在手冢的注视中，我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些颤抖。
　　钥匙掉到地上。
　　啊，掉了。我这么迟钝地想着的时候，手冢已经将钥匙捡起来。
　　迎着光看一眼，郁金香挂件旁边有两个钥匙。
　　其中一个是手冢家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