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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眼,再一眼 ...

  •   把伤全部养好又花了一个月,痊愈后的一天下午,安小满破天荒第一次出现在后山的练武场地浣花台,让他的几位师兄稀奇之余忍不住要努力回想那天早上的太阳究竟是打哪一边出来的。尽管怀有一万个好奇心,也没人问安小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包括傅晚亭。

      安小满什么话也没说,脸上有些可疑的红晕,只是在刘连几人练功的时候在旁边磕磕绊绊一招一式跟着练。但这样根本学不了什么,几位师兄中上山最迟的冯春也已经学了三年功夫,基础根基已经打下了,现在练的都是比较复杂的套路招式,安小满想要依样画葫芦跟上他们的进度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安小满学着师兄们做一个旋身高踢腿的动作却笨拙地摔在地上呛了一鼻子灰时,浣花台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笑声。

      安小满气血上涌羞愤莫名,天知道他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走到这里来的。他伸手使劲擦了一把脸上的尘土,强忍眼底的热辣之意,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拖着疼痛不已的左脚一瘸一拐地往场外走。

      身后夸张的哄笑声渐渐听不到时,眼前突然一花,有人拦在了安小满面前。

      安小满把头一扭,带着鼻音冷冷道:“让开。”

      傅晚亭温言道:“不必太难过,你没有基础,短时间内学不会那些招式很正常。”

      安小满心中掀起委屈愤恨的狂潮,梗着脖子叫道:“你走开!想看本少爷的笑话你已经看到了,还想怎么样?!”

      傅晚亭寸步不动,看着面前低着头握紧双拳轻轻颤抖的倔强少年,缓缓道:“你要想学,我可以单独教你。如果你想继续浑浑噩噩下去让别人看笑话,那也由得你。”

      本来已经抬脚迈步打算绕开傅晚亭的安小满听到后面一句话时顿住了脚步,半晌后慢慢抬起头来,先前尖利激动的声音已经平稳了许多,“好,我跟你学。”

      他不想下次再进山时被豺狼虎豹咬死,不想让刘连、唐升、魏远和冯春看笑话,不想让陈伯看笑话,不想让吕不平看笑话,更加不想让对面这个人看笑话。

      傅晚亭微微一笑,俯下身来握住了安小满的左脚脚踝。

      安小满吓一跳,差点再次摔倒,惊怒道:“你干什么?”

      说音未落,脚踝处传来一阵灼热,刚才的胀痛感顿时减轻了几分。

      傅晚亭站起身来,淡淡道:“只是扭了一下,没有大碍。你回去在炕边的小柜子里擦一些红瓶子里的跌打药油,休息一下就没事了。晚饭后到浣花台来,我等你。”说罢不容安小满发出异议,径自回了浣花台。

      安小满握拳,来就来,谁怕谁!

      虽然已经决定了要学武,但一想到以后自己就要听从傅晚亭的指示受他摆布,安小满还是浑身不自在。但要他去求吕不平那个老杂毛,他更加做不到,何况吕不平也多半不会耐心教他。一年以来,他虽然没跟刘连等人一起学武,却也知道吕不平现在基本只是个甩手掌柜挂名师父,只是偶尔现身视察点拨一下,主要的督教工作全由傅晚亭进行。

      不管怎么说,是傅晚亭主动提出来要教他,而不是他上赶着求他的,这一点对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打击的安小满而言总算是一点小小的安慰。

      吃罢晚饭,安小满回房磨蹭了一会儿,天色完全黑下来后,才慢慢腾腾出了门。

      刘连四人见他出去只是微觉奇怪,依旧是不闻不问采取漠视态度。

      安小满一路忐忑,傅晚亭虽说要教他,但会不会只是说着好玩儿想要捉弄他看他出更大的丑?

      到了浣花台,山边万丈悬崖上背对着安小满站着一个人,面对着莽莽苍苍的林海山峦,沐浴着灿烂如银的月华,三千青丝在山风中缭乱飞舞,长身玉立,衣袂翩然,冷寂孤高,遗世独立,仿佛随时都会御风而去。

      傅晚亭转过身来,唇边缓缓绽放的浅淡笑意比月光更加夺目,“六师弟,你来了。”

      安小满有一瞬间的恍惚,旋即定了定神粗声道:“少废话,开始吧。”

      于是,在安小满上月见山一年零两个月后,在他本人年满十一岁时,终于开始正式学武。只是,教他的不是他入门拜的师父吕不平,而是他一直不曾开口承认的大师兄傅晚亭。

      对于一般人而言,十一岁才学武显然有些晚,幸好安小满在兴阳街头从小打到大,原来偶尔心血来潮也会跟家中武师学上几招,虽然不成气候和体系,气力也有限,但优势在于身体柔韧反应灵敏,因此学习难度比预期要小。

      傅晚亭显然是个十分高明的师父,针对安小满的具体情况很快制定出相应措施,在适当锤炼力度的基础上主攻轻盈灵巧的路数。而安小满有脑子有天分,且是发了狠想要学出个名堂的,再苦再累也不会在傅晚亭面前流露出来,全部咬牙硬挺下来,因此学习进度比寻常人快上许多。

      傅晚亭口头上未对安小满的表现作出任何评判,心里却不免为之感到欣慰,对小小少年的要强与倔狠脾气又有了新的认识。要知道,最初学武的时候,就算最憨厚朴实皮厚肉粗的魏远也有扛不住练功强度而叫苦的时候。

      一教一习之间,除了必要的语言与肢体交流,安小满并不与傅晚亭过于亲近,脸上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排斥表情,并没有学艺者应有的虚心与尊敬态度,但傅晚亭不以为意,始终从容不迫云淡风轻,因此两人独处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第一晚练完功后安小满浑身尘土大汗淋漓,急于回去冲个凉水澡洗掉一身臭汗,尽管浑身酸软得如同拉了一夜磨的老驴,但仍然强打精神拖着两条快不属于自己的腿往回挪。

      傅晚亭在旁边不远不近地与他并排而行,安小满跟他学武已经纠结别扭了一个晚上了,现在只想快点摆脱这种让他难堪的境地,于是咬紧牙关甩开大步往前走,没走两步就听身后那人道:“六师弟,明晚你可以带一套干净衣服来,练完功后直接去溪里洗,旁边那条岔道直走一段就是。”

      安小满顿了一顿,虽然动了心,嘴上却不吭声,继续奋力摆腿前行。

      第二天晚上,安小满和傅晚亭一样随身带了个小包袱,等练功结束后,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传说中几位师兄经常在武课结束后就近洗澡、安小满向往已久的那条溪水。

      其实,按安小满自己的意思,是不想和傅晚亭结伴去的,总觉得在他面前自己会莫名有种压力感,觉得自己比他矮了一头(咳,虽然安少爷现在比大师兄的确矮了不止一个头,但这里指的是心理感觉,你们滴明白~),但在经历了被豹子咬得半死之险后,他却不敢独自前往。

      山里一到夜晚各种兽吼鬼叫不绝于耳,光听着就头皮发麻,如果安小满晚上一个人跑出去,那多半会被啃得渣都不剩了,因此,他很有自知之明地默许了傅晚亭的陪同。

      溪水潺潺,倒映着月光的流水如一匹光闪闪的银练在山间蜿蜒萦回跃动起伏,站在岸边就觉得神清气爽暑气顿消。

      找了个距离傅晚亭所在位置五丈开外的水湾,安小满迫不及待地匆匆脱光衣服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

      溪水很清凉,水底铺着一层圆润的鹅卵石,水面刚好到安小满胸口的位置。燠热的身子刚一浸入水中就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安小满暗道一声爽快,天性中贪玩的因子迅速活跃起来,一个人拍水踢腾地嬉水玩耍。

      无意中抬头往前瞥了一眼,安小满顿时定在当场,如前一晚看到崖边那一幕般,再次有种被强光晃花了眼的感觉。

      侧身对着安小满的傅晚亭刚刚除去全身衣物徐徐迈步走入溪中,少年的身体柔韧修长峻拔舒展,发如乌墨,身如玉树,整个人好似散发着一层温润清雅的微光,与天上明月交相辉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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