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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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濯清严严实实的阻隔之下，柳恣意至少保持了一个时辰的清净。
接下来他就是在比武台入口处等候，给自己的师弟师妹们打气加油。
毕竟在自家的地盘比试，气势一定要足。
一旁的沈濯清见柳恣意似乎又恢复那副乐天派的开朗模样，稍稍放心了些。
昨日夜里他又做了噩梦，一合眼便是残臂断肢，尸山叠在血海之上。
沈濯清自知一己之力如杯水车薪，而无法言明的真相也只会让柳恣意感到奇怪。
被厌恶也好、被远离也罢。
他只希望自己真的能够改变什么，柳恣意、抚剑宗、父亲——
他再也不想成为被独留于世的遗孤。
没有天道的指引，没有神器异宝的帮助。能够做出改变的只有他的一双手，还有他那鲜明深刻的记忆。
“哈——？”
少年人的惊讶声打断了沈濯清的思绪，他抬眼望去离自己不过三米远的柳恣意，只见自己随时看顾的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出口处对上了秦笑逸。
秦笑逸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不妙。
这边惊讶出声的柳恣意倒也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只是为会武的安排感到困惑。
“你是说，下午就是你就要仇在期那家伙打一架？”
“有什么不好吗？”
柳恣意也不是说不好，心底倒有些担心。
这是秦笑逸第一回参加宗门内的大型会武，上下期待的人都不少。但如果一开始就遇上了仇在期，就说不准明日是否还能参加大比了。
说不定，会在决赛前就被仇在期赶下场。
尽管输赢乃常事，但看两人站在决战的擂台上无疑是大家都期待的场面。
现在在第一日就碰上了，必然要先淘汰一位。不论怎么想，对秦笑逸和仇在期来说都不算好事。
柳恣意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却见面前的秦笑逸咧唇一笑，仿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柳师兄不用担心，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也是——”
柳恣意略显泄气地抱臂，“不过我最近的运气似乎不太好，今早又来迟了。”
前几日被毒草割伤，现在又错过秦笑逸的比试……这一件接一件的算什么事。
秦笑逸见柳恣意撇着唇似乎不太开心，便就引开了话题，指了指他受伤的右手道：“柳师兄，你手上的伤还好吗？”
柳恣意伸出手供他察看，余光瞥到一侧走近的沈濯清，开口感叹道：“那可多亏了我们大师兄，真是巧得很正巧采了两味解毒的药草，不然可能以后连剑都握不住了呢！”
他那只受伤的手便被面前的秦笑逸捉了去，捧在手上上下翻看了一会儿，见已经恢复了大半才点了点头。
还未开口便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虽然现在伤口已经愈合，但还是小心些吧。”
沈濯清尽管脸上挂着笑容，但看向两人交叠的双手时目光却十分寒冷。
秦笑逸抬眼对上那明显有些冷淡的视线，手上一顿还是松开了柳恣意。
同柳恣意间隔出来段距离，才感受到周身因沈濯清而起的寒意逐渐消去。
而在这场面中的柳恣意却仿若未觉，只自顾自地收回手继续抱臂，脸上挂着干净无邪的笑容乖巧地喊道：“师兄，我会小心的。”
说罢，仿佛护着秦笑逸又仿佛无意间动作般走近，将沈濯清望向秦笑逸的视线彻底隔绝，才继续道：
“你看、昨日按破的地方也恢复了～”
指的正是昨日柳恣意刚苏醒时被沈濯清按破的伤口。
他语气轻快，倒显得昨日那件事不过过眼云烟。柳恣意身后的秦笑逸自然未觉不对，只是瞥到柳恣意身前的沈濯清面色一顿。
因为只有沈濯清的视角能看到，小柳的这个笑容未达眼底，就连唇角往日甜丝丝的小梨涡也只是浅淡的一抹。
敏感、善伪装、知道什么时候让对方提起警惕。
他的小柳越来越聪明了。
沈濯清与那双仿佛诉说“我没有忘，你可别忘啊”的眼睛对视，却只是露出了笑容，毫不介意察觉到一丝真相的小柳对自己露出獠牙。
他抬手抚了抚柳恣意鬓边的发丝，指尖仿若不经意间划过耳畔，轻声道：“那便好。”
“小柳饿了吗？要不要去食韵轩吃些东西？”
柳恣意见沈濯清面色如常，倒也没有继续再提起昨夜的事。
只是对他这莫名温柔的态度感到汗毛竖立。
昨日去后山出了事，这回又破天荒地提出要去食韵轩？
柳恣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但还是开口道：“好啊，师兄出灵石？”
“自然。”
柳恣意闻言挑了挑眉毛，转过身看向秦笑逸：“笑逸师弟，你饿吗？一起去？”
哼哼，他再带一个人去，就能打乱沈濯清的计划了吧。
秦笑逸忽地被这样一问，本想答应。但感受到沈濯清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却又摇了摇头，一脸抱歉地看着柳恣意：
“师父说比武结束后就得立刻回幽宁谷，我恐怕不能陪柳师兄去了。”
柳恣意在心底蹙起眉，然而脸上还是遗憾地笑道：
“这样啊——没事儿。比武那么累，笑逸你回去就好好休息吧。”
他作为秦笑逸被禁足的始作俑者也不好再说，只得与秦笑逸告别。
这一个不行，他就再拉一个人呗。
柳恣意想着转头看向那边已经准备下山的一窝刀修。
正是仇在期的同门师兄弟。
他朝人群中望去，只见独眼刀痴瞥他一眼转身背着长刀领着众人就要下山路，半分留在这里的意思也没有。
于是柳恣意连忙开口道：
“仇在期！”
声音穿过人群，倒是引人注目。
仇在期似乎没料到柳恣意会叫住他似的，脚步一顿回过身看向他。
身侧不明所以的师弟妹们神情各异，但无不为奔过来的柳恣意让开道路，视线好奇地在两人间来回。
也有部分视线落到了柳恣意身后如鬼魅般悄无声息跟着的沈濯清身上，随即便接收到了一个温润如玉的笑容。
“你就要回去啦？”柳恣意问。
他尽量让语气变得友好，毕竟他还不知道这家伙消气没有——
“嗯，洛州和中州的气候差异太大，他们在这严寒之地待久了也会感到不舒服。在客栈里会好些。”
仇在期说着，竟然老老实实地解释了一番。
倒不像是还介意着方才那件事。
于是柳恣意又露出了笑容，“那不如让师弟妹们和咱一起去食韵轩吧？今天有金茸草大补汤噢。喝两碗还能暖身！”
仇在期闻言大概是想拒绝的，但奈何身边的师弟妹们一听，立即欢呼着应下声来：
“柳前辈说的是真的吗！好想尝尝这里的汤啊！”
“师兄，我们可以去吗？”
“可以吗？可以吗？”
见几个背刀的高冷孩子实际上竟这样活泼，柳恣意也放下心来。
一脸无奈的仇在期叹了口气颔首，“走吧，记得到了食韵轩里别叨扰到其他弟子。”
柳恣意计划成功，看着仇在期自觉地改换方向带路，颇为赞赏地点了点头朝人的背影道：“竟然还记得路，不错啊。”
“嘁。”
一声回应从冷风中飘来，没一会儿就散去了。
落在队伍后边一截的柳恣意和沈濯清慢慢迈步跟上。
柳恣意见到此时沈濯清还没有说话，倒有些困惑。难道说——沈濯清根本就没有在计划什么？
还是说自己邀请这么些人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青虹秘境那些卜卦道士难道给了沈濯清什么能够预测未来的秘宝？
不可能啊，有这好东西恐怕整个修真界都得血流成河，道士们恐怕冒死都要藏起来。
正当柳恣意万般怀疑身边的沈濯清时，他忽然听到耳侧传来的一声呼唤：
“小柳，来。”
声音很低，前边的人都听不到，只孤零零地钻进柳恣意一个人的耳畔：“拿着这个。”
习惯还是在的，他对沈濯清从不设防，顺手就这样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东西，到手了才发现那是一块暖玉。
暖玉本就是蕴养躯体的良物，此时到了手心便开始向他指尖经脉向整个手掌疏导灵力，正巧能够指引在伤口处郁结的暖身诀。
他没注意，原来伤口处的皮肤都快冻得没有知觉了，要不是纱布包着恐怕他直到换药前都不会发现。
忽然间被刚刚还一门心思怀疑的家伙关心，柳恣意难得也有些不自在了。
他愣是没脸再将那暖玉塞回去，倒是攥紧了握在手心里低声道了句“谢谢师兄”。
耳边传来了沈濯清的声音，柳恣意听到沈濯清说：
“放心吧，只是简单地去进食罢了。”
所以说，这家伙怎么会连这个都能猜到啊！
柳恣意莫名觉得方才温暖的玉变得滚烫，偏着头斜瞥过去偷看，倒是被对方捉个正着。
“我可什么都没说……”
我只是在心里怀疑你而已。
柳恣意心虚地这样想着。
然而沈濯清在他耳边留下了一句足以让柳恣意思绪一断的话：“小柳的确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脸上把什么都写上了。”
柳恣意骤然攥紧了玉石，转头看向沈濯清。沈濯清神色如常，笑容也就比平时上扬了一丢丢，但却让柳恣意后颈一麻。
他直觉沈濯清指的并非此事。
那种被人看透、被人洞穿和剖开的可怖寒意又再次涌上了柳恣意的脊背，就如同昨日，他发现沈濯清竟能预知千仞草伤人时的感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