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29、第 29 章

　　终端上发出了提示声，这一轮的测试完成了。测试结果开始显示，孔苏转过来，开始看输出的结果。她仔仔细细地检查着那些代码，基本上都和预想的一样。这个攻击程序一上来就会直接攻击系统的重要节点，和孔斯的手段如出一辙。但它的隐蔽方式却又伪装得和贝鹿鸣的防御程序一样。从结构上来看是采用了贝鹿鸣的那种风格。

　　“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到底是想怎样呢？”孔苏揉着自己的额角，细细地想着。

　　她并没有收到留在塞伯罗斯那边的团队的消息。而且贝鹿鸣也好、安娜也好，她们都没有联络过来。好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孔苏没有通知贝鹿鸣，像这样的事情，没搞清楚就直接去问她，那是很不礼貌的事。

　　但是，这个伪装得很漂亮的攻击程序到底是谁做的，对于这件事，不光是孔苏，整个实验室都很想知道对方的真面目。孔苏知道对于研究员来说，碰上这种对手，哪怕是自己有时候也难免会感到兴奋。但这个攻击孔斯实验室的人明摆着是在挑衅，就是另一回事了。

　　“所长？”海桐抱着文件过来，看到孔苏陷入沉思，只得小心地叫了她一下。

　　“什么事？”孔苏回过神来。

　　“这是您要的资料，我整理好了。”海桐将装订好的资料交给她。

　　“海桐。”孔苏接过资料，却不忙看，而是叫住了她：“你和弗拉维从丽玛博士在的时候，和我就是同事……关于这次的事情，你有什么看法？”

　　海桐听孔苏说完，脸色也有些凝重：“所长，我们是隶属于组织的研究员，原本对于你的家事是没有什么资格询问的。不过，弗拉维很关心你是否能在孔斯家立稳脚跟。”

　　孔苏扬扬眉：“那你呢？”

　　海桐淡淡地看向她：“你既然能继承丽玛博士的实验室，说明组织还是很看重你的。而且，你也确实带领我们实现了目标。”

　　“只是这样？”孔苏笑了：“我只是不明白，弗拉维怎么会那么关心我的未来？”

　　“你虽然继承了丽玛博士的实验室。但是，在曼杰特开发的时候，那个控制极程序最终是交给了安娜·卡斯托尔，而不是交给你。丽玛博士对你也并不是完全的信任。”

　　“丽玛博士不信任，所以弗拉维起了怀疑？”

　　海桐闻言微微一笑：“主要还是孔斯家遵从萨克利继承法的关系，孔苏研究员。”她不再叫她“所长”，而是叫她的名字了：“弗拉维也担心，你是否真的能继续执掌这个实验室。毕竟丽玛博士的实验室现在交给贝鹿鸣了。你是我们不得已的选择。”

　　孔苏点了点头：“海桐，你放心。我一定会继续执掌孔斯实验室……不，应该叫它孔苏实验室。我的祖先的名字，就叫孔苏，你们也知道的吧。”

　　“是的。所以我期待你能够重现你们家的辉煌。”

　　“谢谢。”孔苏点头：“弗拉维和孔斯家族的人有联络？”

　　“孔木正此前来找过他，弗拉维已经开始帮他做事了。上次推导公式的事，就是孔木正提议的。弗拉维也知道推导这些公式，如果被组织知道会引起理事长和塞伯罗斯总监的注意，而这会是你管理不善的证据。”

　　“他们倒是想了这么多啊。”孔苏微微一笑。

　　“是的。”海桐看了看她：“孔苏研究员，你最近很久没有露出这样的微笑了。”

　　“嗯？”孔苏听到她的话，回过神来：“我最近的表情管理很失败吗？”

　　“是的。不像以前那般游刃有余了。”海桐微微一笑，“但今天你好像又变回了以前和我们作为同事时的孔苏研究员。”

　　“以后大家都不要叫我‘所长’了，还是叫我孔苏研究员吧。”孔苏笑了笑：“真怀念以前。”

　　“你真要这么做？”

　　“我本来也是丽玛博士团队的一员。”孔苏回答。

　　“还是叫你‘所长’吧。”海桐劝说道：“等你真正让我们大家又一次成功完成任务再说。”

　　孔苏思索了一阵，点了点头，又转了个话题：“既然孔木正背着我插手团队的事情，那我也就有必要整顿一下了。海桐，按这个训练AI，还有——和里狄普斯实验室联系，我们要启动曼杰特。”

　　“好的，所长。”

　　孔明舒这几天正在新购置的庄园里侍弄葡萄。

　　“孔苏还跟个没事人一样，在解析攻击实验室的程序。”孔木正跟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给葡萄藤修枝，一边报告近日的事情：“尤根执事长的话我们不可太过于相信，父亲。”

　　“就是因为不能相信，所以孔芨他们过去闹的时候，你和我能出面吗？”孔明舒头也不抬，一边修剪着葡萄枝：“就像这葡萄酒，要酿出好的葡萄酒，除了要有好的酿酒葡萄品种还必须给它们以适合的土地，同时还必须要有耐心，因为葡萄藤需要时间成长。孔苏代她弟弟执掌孔斯家那么久，她怎么可能一点都没准备？我们那次在饭局上和她交锋，冉正平就在外面！还有沙利叶那个疯子——”

　　“弗拉维说，沙利叶最近对孔苏很不满。”

　　“因为贝鹿鸣的事？”孔明舒沉思一下：“虽然尤根没有表态，但尤根家那边有消息，他有打算给贝鹿鸣一个教训。”

　　“真对贝鹿鸣下手？”孔木正有些难以置信。

　　“木正，你真以为对她下手，这样尤根能得到什么好处吗？尤根不是那种人。”

　　“是安娜·卡斯托尔？”

　　孔明舒点头：“塞伯罗斯的研究所有消息传出来，那件三棱柱仪上的图案变化，会使那件仪器有不同的用途。它里面有个内置的小型能源转换装置，是不能在地球上使用的。塞伯罗斯判断这种三棱柱仪只是一个零件，它应该还有一件与之适配的更大型的机器。”

　　“原来是这样……”孔木正垂下头想了一会儿：“最近机械工程研究所里的人都在传说塞伯罗斯打算再派人去寻找什么东西，或许是与这件事三棱柱仪有关。”

　　“弗拉维说孔苏已经联络里狄普斯实验室，她要亲自带曼杰特进入系统寻找剩下的几部分AI。她认为系统里应该保存有三棱柱仪的信息。”孔明舒淡淡地说道：“她要折腾就让她去折腾，作为实验室的负责人，这是她应该做的。既然她能做，就让她继续，孔斯家的女人，只要一天不踏出孔斯家，为这个家族尽她们的力就是应该的，就和常仪做的一样。”

　　“父亲，那关于孔斯家的产业——”

　　“从孔羲和病重的时候，家族里就让我们来管，我们当然要继续管了。”孔明舒哼哼几声，又埋头去打理他的葡萄了。

　　这时，管家手中端着银色托盘，送来了一封信。

　　“老爷，这是联席会议送来的，下个月的安排。”

　　“我知道了。”孔明舒直起身摘下手套，走过来从托盘中拿起信封。拆开来看了下，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叫住已经走出十来步远的管家：“这是谁送来的？”

　　“和往常一样，是联席会议的服务员送来的。”

　　“他走了吗？”

　　“已经离开了。”

　　孔明舒丢下手里的工具，快步往宅邸的方向走去。

　　“父亲？”孔木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把手里的工具交给侍从，也跟着跑了过去。

　　“是下个月联席会议的安排没错。但是，联席会议休会又是谁的主意？”孔明舒一边快步往书房走，一边思考着：“现在还没到联席会议每年例行休会的时间，我要弄清楚是谁提议的。”

　　联席会议休会，按惯例就是理事长检查整顿组织各部门的时间。但也有特例，上次联席会议紧急休会是十年前，当时阿里斯托刚被选为理事长的继任人选。为了让联席会议统一意见，所以前任理事长利用了次席与三席的意见，当时组织外部发生能源技术失控，组织必须全力以赴将科技树发展拉回正轨，因此让联席会议实现紧急休会。阿里斯托就是利用那次休会，成功让阿尔蒂娜成为清理行动部门的实际掌权人。然后，通过清理行动部门扫除了许多障碍。

　　那这次又是谁提议、让联席会议通过紧急休会的？

　　索芙洛妮娅陪着祖母和阿里斯托理事长联络。

　　“伊冯娜，谢谢。”阿里斯托理事长在屏幕上，看着马约里安家原来的家主，微微笑着：“十年前也是多亏了你暗中运作，让次席与三席共同推动了联席会议休会，这次还是多亏了你。”

　　“不必言谢，阿里斯托理事长。自从你继任理事长之后，这几年你都做得很好，联席会议也渐渐回归正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太多人把组织当成了他们捞取利益的工具，这样下去组织会越来越危险的，如果不做一些改变，将来我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可惜不是每个人都有你这样清醒认知。”阿里斯托诚恳地说道。

　　“尤根执事长一直在利用联席会议，而很多家族也只是看中联席会议那些纷争会给他们带来利益而已。那在需要理事长与大家发挥作用的时候，暂时关闭它就是正确的选择。”

　　“这几天秘书处大概会收到很多质询，不过直到联席会议重新开会的时间也足够了。”

　　“阿里斯托理事长，我能否问一句，是不是因为那位首任理事长的事情？”伊冯娜问道。

　　“是的。”阿里斯托没有隐瞒，“孔苏利用曼杰特在系统中找到了很重要的文件，而不管是孔苏的实验室，还是卡斯托尔实验室，在图谱上的研究都有很重要的发现。”

　　“那位理事长，还活着，是吧？”伊冯娜试探着问道。

　　在一旁的索芙洛妮娅听到祖母这番话，大吃一惊，但理事长的回答让她更加不敢相信。

　　“你相信她还活着吗？伊冯娜？”

　　“过于相信科学也是一种迷信，但是，假若那位理事长真的用什么手段实现了这种技术，那我们恐怕必须对我们人类的历史重新进行思考。”

　　“哦？”阿里斯托笑了：“人类本来就对自身的历史还糊里糊涂的。但是，每当人类要向未来迈进的时候，回溯原始的历史也是有必要的。”

　　“理事长？”索芙洛妮娅忍不住了，出声问道。

　　“索芙洛妮娅，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人类的黄金时代、白银时代、青铜时代、英雄时代与黑铁时代的故事吧？”阿里斯托笑着。

　　“这是赫西俄德在《工作与时日》中对人类历史的划分。”

　　“对。”阿里斯托理事长点了点头，“倘若人类真的有过这五个时代，那你觉得我们那位可敬的理事长，她应该是属于哪个时代的？”

　　索芙洛妮娅看着阿里斯托，顿时不知如何作答。

　　“理事长？”伊冯娜见索芙洛妮娅还没能反应过来，就出声了。

　　“我认为，她应该是黄金时代的遗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