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者2》月面环形山

40、第 40 章

　　冉正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阿然，你……告诉我这些事情，难道——”

　　“再瞒下去你们都会查出来，我现在不说，还要等什么时候？”阿里斯托似笑非笑。

　　“不，不是。”冉正平理了理思路：“你刚才说，你也在找组织的创始人，那位理事长？”

　　“对。”阿里斯托回答，“尤根家和凯贝洁特家想找到她，都有他们的目的，我也有。”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冉正平问道。

　　“我只是不想看到她像只实验动物一样被拖到手术台上。”阿里斯托沉下了脸色。

　　冉正平好一会儿才明白阿里斯托的意思：“那你这样告诉我，合适吗？”

　　“你也想在找到她之后将她作为实验品？”阿里斯托的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可以杀人。

　　“当然不是！”冉正平说完，沉默了一会儿：“阿然，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计划的？”

　　“……”阿里斯托看着冉正平，没有说话。

　　冉正平等了一会儿，知道阿里斯托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在心里叹了口气。可是，刚才听到的话还是让她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震惊：“好了，我不多问。但是，那位理事长真的还活着吗？”

　　“当然，不然你以为冉家是做什么的？”阿里斯托淡淡地回答。

　　“……”冉正平看着阿里斯托，心里还是有疑问，但她没有说出来。阿里斯托能说到这个份上，说明她已经考虑了许多。只是这一切实在太过令人难以置信，冉正平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平息心里的波动。她有很多问题，但现在不能一股脑儿全都倒出来，阿里斯托不会全部回答，也不可能把她的计划全部告诉她。而且，想起刚才阿里斯托说过的话，冉正平总是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但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然而，阿里斯托的理由并无过分之处。

　　“……算了，还是先不想了。”如此告诉自己后，冉正平再次把目光转向了阿里斯托。

　　“还有什么问题吗？”倒是阿里斯托转回目光看着她。

　　“没有了。”冉正平摇摇头，“我们的组织做过那么多的研究，就算要研究出那样的技术，我也不觉得奇怪。那位理事长，大概是先我们一步的人罢了。”

　　冉正平的话意外地让阿里斯托笑了起来。

　　一般人可不会这么想，就算是组织首席、上席那些家族的人，也不一定会如此相信。

　　但是，冉正平这么说，却表示她相信了阿里斯托的话。

　　“尤根家一直霸占着那个人的资料，他们不想让人知道那个人还活着。”阿里斯托开始说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组织其实应该感谢尤根家。如果被外界知道我们组织的创始人是这样一个人物的话，那我们这些人现在肯定多灾多难。”

　　冉正平点了点头。只要想想组织外的历史，再想想组织里有记录的那位理事长当年的生平，如果被外界的人知道那位理事长真的找到了令人长生不死的关键，那她的一生将永无宁日。

　　“阿然，尤根家要找到那位理事长，需要贝鹿鸣这样的人——是不是因为，找回那位理事长的关键就在组织的系统里面？”

　　阿里斯托点头：“找回她、带她回来的关键，都在组织的系统里。”

　　冉正平了然——这就说得通了。

　　尤根家长期以来都霸占着那位理事长的遗物，但他们私下确实有组织研究。然而组织的系统一直以来都因为技术原因无法利用，直至孔苏家开发了适合运作的硬件设备才迁移到了目前的服务器上。不过，迁移后的组织系统里面资料庞杂，常仪费了很大的心思也才在里面整理出了很小的一部分——可是，她却因为找到这些资料而出了事。

　　“但是，尤根家为何不自己培养人才来研究呢？”冉正平觉得奇怪，这说不过去。

　　“培养一个能够研究组织系统的人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如果只单单依靠他们自己家族的力量，那恐怕需要好几代人——而且，就是他们家族也不一定能够出一个和那个人相提并论的学者。所以尤根家一直都有意识地寻找外援。况且……”阿里斯托沉默了一下：“如果是他们自己家族的人解开了谜团，那反而对他们不利。”

　　冉正平皱起了眉头。

　　“总之，尤根家现在想借助的是贝鹿鸣她们的力量。”阿里斯托说道：“但尤根也很失望，因为贝鹿鸣不吃他们那一套，所以贝鹿鸣和安娜都很危险。”

　　“所以你才让贝鹿鸣着手研究组织的系统、而让安娜研究那套图谱？”

　　阿里斯托点头：“可以这么说。”

　　冉正平总觉得这其中可能不止这么简单。不过，这确实是最有效的防止尤根家下手的办法。因为他们恐怕很难再找到像贝鹿鸣或安娜这样的人来替他们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我会通知下面的人保护好她们。不过，孔苏那边，你有什么打算？”冉正平问道。

　　“既是孔苏应该得到的，那她得到了也没有什么。”阿里斯托说道：“我们组织的创始人都是女性，那孔苏家又有什么资格说他们只能让他们家的儿子作为他们的家主？”

　　冉正平听着阿里斯托理所当然的话，有点想笑。

　　里面的道理其实大家都懂。但是，世俗所谓“理所当然”的事情里面，又是牺牲了多少人才换来的这一句“理所当然”？阿里斯托对组织的整顿，也震慑到了组织的一部分人。如果能让孔苏顺利接管家主之位，那当然是好事。因为这样一来，组织里才会多一位真正的研究员。

　　“理事长，马约里安顾问官找您。”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三次，然后阿里斯托的助理就进来了。

　　“让她进来吧。”

　　索芙洛妮娅抱着资料进来了：“理事长——哦，冉队长您也在。”索芙洛妮娅只见过冉正平几次，但她对这位清理人指挥官的印象很深刻。一位很优雅的女性，但却是组织里最好的行动分队指挥官之一，同时她还控制着组织最大的情报支队。

　　“索菲，好久不见。伊冯娜还好吗？”冉正平笑道。

　　“我祖母很好，谢谢。”索芙洛妮娅礼貌地说道，然后将手里的第一阶段调查资料交给阿里斯托：“理事长，他们已经锁定了一个目标，但那个目标对我们组织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那个人又为什么偏偏针对我们的实验室下手？”

　　阿里斯托一句话问得索芙洛妮娅都愣了一会儿。

　　是的，如果真的对组织的情况一无所知，怎么会如此精准针对孔苏的实验室发动攻击？但是，索芙洛妮娅刚刚又与技术员们反复确认，那怎么看都不像是与组织有关的人做的。

　　“理事长，这件事我们必须严查。”索芙洛妮娅回答道：“孔苏的实验室与组织系统关系密切，虽然此前他们很多发现的资料都提交到技术部由塞伯罗斯总监统一管理，可是这次攻击如此明显针对她们，我担心还会有下一次。”

　　“嗯。”阿里斯托点头表示同意，“正平，这件事就由你和马约里安顾问官一起负责。”

　　“好的。”冉正平应承下来，“那哈提家的抗议呢？”

　　“让孔苏她们继续，有什么事我兜着——哈提家当然也想步尤根家后尘……”阿里斯托说道，“马约里安顾问官，你认为呢？”

　　被冷不防问到，索芙洛妮娅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理事长，哈提家反对孔苏实验室和卡斯托尔实验室使用曼杰特吗？”

　　“你也觉得曼杰特是属于哈提家的？”

　　索芙洛妮娅摇了摇头：“哈提家利用莉娜·哈提来引导曼杰特这个操作太过冒险了。而且，孔斯此前的实验事故、常仪教授的事故还有汉娜研究员的事故，很大问题就出在链接上。贝鹿鸣博士此前对汉娜研究员的控制极程序做了调整，而她也能够让曼杰特跟从控制极程序的指示行动，这样操作比哈提家在里狄普斯实验室的尝试更加安全。”

　　“哈提家此前受到了孔斯的影响，但萨克尔也是想借着曼杰特抢在尤根家的前面，只不过安娜和贝鹿鸣的动作比他想的更快。而且贝鹿鸣还留了一手。”

　　冉正平听阿里斯托说完，接话道：“贝鹿鸣现在接手研究，会不会和孔苏的研究重叠？”

　　“孔苏的研究就是尤根家一直想找的东西。”阿里斯托淡淡回答。

　　索芙洛妮娅震惊地看着阿里斯托：“理事长，那孔苏研究员与她的团队——”

　　以尤根家的速度和他们的情报能力，孔苏的研究很可能从刚开始接到任务他们就知道了。

　　见索芙洛妮娅的脸色不太好，冉正平笑笑：“没事，孔苏那边我也在看着。毕竟孔明舒只会安静几天，接下来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呢。”

　　索芙洛妮娅点了点头，但其他的事情她没有多问。组织里有许多事情都不是她能知道的，哪怕她成为顾问团的一员也是如此。不过，她倒是能够利用顾问团的档案室与资料库，还有顾问团的情报组来调查她此前一直没弄清楚的事情。

　　阿里斯托看了看索芙洛妮娅突然开口：“马约里安顾问官，常仪教授在事故之后，是在马约里安的疗养院休养的，是吧？你好像还是她的心理医生？”

　　“是的。常仪阿姨出事之后，组织的几家医院对她进行了治疗，但没能阻止她的身体继续衰弱，因此最后是我母亲将她接到我们家的疗养院里来的。我那段时间正好在疗养院里实习，就做了她的心理医生。”
　　“但常仪教授后来并不是在疗养院里去世的。”阿里斯托说道。

　　“我也不知道孔斯家当时是什么态度，原本常仪阿姨在疗养院里休养，身体已经渐渐有了好转，但孔斯家仍将她转到其他医院去了。后来，孔苏的父亲去世，没过几天，常仪阿姨也去世了。我看过报告——”

　　“常仪教授没有死。”阿里斯托说道。

　　“？”索芙洛妮娅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理事长，您说什么？！”

　　孔苏实验室的工作量逐渐繁重。考虑到接下来的进度，孔苏果断地联络了塞伯罗斯的研究所，将她此前留在那边的团队调回了实验室。那一批研究员此前留在塞伯罗斯的研究所那边，为的就是跟孔苏实验室这边的研究做一个对比。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任务摆在他们面前，他们接到命令就马上收拾行囊，准备返回孔苏实验室了。

　　“我听他们说过，这段时间你给了他们不少指导。”孔苏在和贝鹿鸣联络时，心情很愉悦。

　　贝鹿鸣最近也开始研究组织的系统，这批研究员因为此前研究曼杰特带回来的AI，时不时都会去她，请她帮助她们解决遇到的问题。因此这批人对贝鹿鸣和安娜都很熟悉。

　　“他们只是有问题过来征求我们的意见罢了。”贝鹿鸣说得倒是挺轻松的，这让孔苏不由得笑了出来，但贝鹿鸣却还是和平时一样：“孔苏，我听说你最近在寻找AI的其他部分？”

　　“是的。我想知道理事长为什么会将这么一个AI藏在系统里。”

　　听到孔苏的话，贝鹿鸣一瞬间有些张口结舌，她看了看屏幕里那名依旧美艳的女性：“那几个AI应该是相互独立的。它们会需要不同的服务器，然后独立运作。”

　　“阿贝，你研究过了吗？”

　　“我刚刚开始研究，系统当中有不少资料，甄别很费时间。”

　　她倒是没有说错，最近几天她都在看此前的研究资料。研究组织系统的人都会不约而同地提到组织系统当中那堆庞杂的文件。

　　贝鹿鸣继续说道：“不过，我觉得这可能那位理事长故意这么做。”

　　她说得很肯定，让孔苏不由自主地望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