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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替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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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旗轻轻摇头:“秦先生,你现在戒备心太强,谁都不信。”
秦观:“姓廖的,你今天吃错药了?”
廖旗目露无奈,起身走到茶桌前,重新放了杯水:“秦先生还是先喝点水吧,稍微冷静一下,我们慢慢聊。”
秦观没耐心了:“乔业呢?”他直接问道。
廖旗正好走到他跟前,闻言愣了一下。
秦观知道自己刚刚做梦了,那可怕的一切并没有真实发生,他现在只想知道乔业在哪。
伸手一摸,衣服上没有口袋。
廖旗在旁边问:“秦先生在找什么?”
“手机。”秦观头也不抬,继续翻找,连沙发垫也掀开看,都没有。
廖旗:“你的手机在这。”
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办公桌旁,从一叠文件夹上拿起手机,又返回来,隔着椅子递上。
秦观接过来,发现关机了,他是从来不关机的,可能没电了。
试着按开机键,屏幕上跳出品牌logo,开机显示电量还剩62%。
他抬头,晃了晃手机,问:“你关的?”
廖旗:“是的。”
秦观现在是真觉得这人有毛病,朝他翻了个白眼,熟练地拨出一串数字。
关机。
又打一次,还是关机。
廖旗在旁边问:“秦先生……”
秦观:“闭嘴。”
继续打了三次,都是关机。
怎么说,虽然不痛快,却是个不意外的结果。
秦观不明白,他们以前吵架争执,乔业再生气,也不会关机,他俩这个习惯是一样的,随时能找到人,现在是怎么回事?
眼皮上方的黑色皮鞋慢慢转向,朝门的方向移动。
秦观忽然想到之前做的那个梦。
梦里,他和乔业有矛盾,权宜之下,他把乔业关在家里,廖旗上门,骗他吃下所谓的感冒药,把乔业带走了。
因为这个梦,他还打了廖旗一拳,差点被医院当成医闹送橘子里去。
秦观对自己评价一般,好坏难评,总之大概不是什么良善的人设,但他和廖旗是多年朋友,彼此算知根知底,否则不会带乔业去他那看病,无缘无故,怎么会做那样一个梦?
世界上那么多人,朋友、敌人、陌生人,有那么多可以救走乔业的人选,为什么偏偏是廖旗?
是他某种心理的投射,还是有其他原因?
秦观又打了一个电话,依然关机。
廖旗把窗户打开,这种高层建筑,窗户能开的幅度很小,风窜进来,变成一缕一缕,带起屋里淡淡咖啡味。
上回带乔业去看病,廖旗给了他一杯咖啡,他喝完没多久就睡着了。
然后就是那个可怖的梦,直到醒来。
这次又是。
世界之大,处处是巧合。
但,过多的巧合不是巧合,而是人为。
廖旗开窗透了会气,觉得冷,又关上了。
身后传来一些动静,余光瞥过去,秦观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沙发,正在朝他走来。
这人防备心太重,意志又强,是他见过的人里最难沟通的一个,今天尤其严重。
给窗户上好锁,转身时面上露出微笑:“秦先生,你现在……呃!”
他翻了个难受的白眼,往外吐出一个一个破碎的字,“你,干什么……”
秦观掐着他的脖子,语气平静:“人呢?”
廖旗扑哧扑哧的,说话像放气:“你……说……”
“乔业。”秦观稍微放松一点力道,让他能顺利说话,“你把他弄哪去了?”
廖旗呆滞两秒,似乎没听懂。
这人的确知道什么。
秦观虽然不介意对付廖旗,但眼下有更加重要的事,轻重缓急,他分得清。
“刚才一时冲动。”秦观松手,“跟你道歉。”
这话实在没什么诚意,但眼见秦观似乎冷静下来了,廖旗转了转脖子,轻咳两声,说:“秦先生,我们坐下聊,可以吗?”
秦观:“你在拖延时间。”
廖旗:“我要是说我没有,秦先生肯定不信,现在这个情况,我说什么,秦先生都会以为我在撒谎,所以我……”
“我对你其他事不感兴趣。”秦观寸步不让,“我只要知道他在哪。”
廖旗:“我就是想跟秦先生谈这个,秦先生,你先冷静一点,坐下,我会给你一个答案的。”
秦观还是不信,觉得他在搞鬼,但应该弄不出大事,至少乔业不会有危险,他也打算听听廖旗到底想跟他扯些什么。
两人隔着茶桌坐下,廖旗倒了两杯茶,顾不上说正事,自己先喝上几口压压惊。
秦观靠在沙发背上,一动不动:“说吧。”
还是很防备。
廖旗思忖着喝完茶,又一次问道:“秦先生刚才说我是医生,是对的,那秦先生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来这吗?”
秦观嗤笑,废话,来看医生,当然是病了,他有自己的家庭医生,因为乔业情况特殊,他才带来给廖旗看。
“你有话直说,别在这绕弯子。”
廖旗:“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先生,真的,请你仔细想想,然后回答我,这对你的情况很重要。”
秦观好笑:“我什么情况?”
廖旗:“秦先生,你自己好好想想。”
秦观又开始烦躁,这人在跟他打马虎眼,弯弯绕绕一大堆,好像在暗示他有病一样,要是不顺着这个问题回答,廖旗还会继续问,东拉西扯,什么时候才能告诉他乔业的行踪?
“病了。”他言简意赅地答道。
廖旗:“那你记得是什么病吗?”
秦观:“头疼、发烧。”
廖旗:“还有吗?”
秦观:“没有了。”
廖旗:“你再好好想想。”
想个屁。
病的是乔业又不是他,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明显故意拖延时间,到底是想怎么样?
秦观微微眯眼,背脊悄然挺直。
手掌不知什么时候搁在了扶手上,只要一撑,就能站起来。
廖旗赶在他发飙之前先一步开口:“我是心理医生。”
秦观在思索怎么逼他说出乔业的下落,没听太清,或者说,脑子里下意识地屏蔽了某些信息,他什么表情。
廖旗:“我是你的心理医生,秦先生有印象吗?”
廖旗有意加重“心理医生”四个字读音,秦观听出来,只觉得好笑。
“你什么时候成心理医生了?”他反问道,“你们医生的执照这么互通?”
廖旗手里拿着一张卡片,似乎是刚刚从西装口袋里掏出来的,放在桌面上,慢慢推过去,做了个“请看”的手势。
秦观没动,直接低头看,一张名片,上面好几个他头衔,很牛逼的样子,都带有“心理学”几个字,配上底下硕大的“廖旗”两个人,如同一本天书。
像是看不懂,又盯着看了一遍。
廖旗重新倒了杯茶润喉,他知道秦观现在很茫然,接下来或许还会有些难以克制的言行,但没办法,他迟早得接受这个事实。
这杯茶水见底的时候,秦观像是终于研究清楚了他的名片,抬起头来,说:“心理医生。”
不是疑问的语气,但他的神情泄露了心思,他在困惑,在不解,脑中充满疑虑。
廖旗郑重点头:“是的秦先生。”
秦观盯着他看:“你什么时候改行的?”
廖旗笑了:“我没改行,毕业后就一直干这个,医生执业有严格规定,我没秦先生说的这么厉害。”
秦观一点也笑不出来。
假如廖旗真的是心理医生,也就是说,乔业的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可他跟乔业相处那么久,一点也没发现。
是因为太想念那个人,还是纯粹被他逼出来的……
脑中闪过“廖旗撒谎”的可能性,一下子又被秦观否认了。
嗓子干涸,像吞了把沙子,声音晦涩难听:“那他……情况怎么样?”
说话时喉咙又疼又痒,他端起茶杯,送到唇边,轻轻抿上一口。
苦的。
廖旗给他添了点热水:“喝点热的吧。”
秦观垂眸,看着蒸腾升空的热气:“他……他没事吧?有什么问题,一定要告诉我。”
廖旗:“秦先生是指乔先生吗?”
秦观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其实动作幅度极小,别人看不出来。
廖旗只当他是默认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又提着茶壶倒水。
沉默悄然蔓延,秦观有种不祥的预感。
乔业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能让廖旗这么三缄其口?
心提到了嗓子眼,他不敢想下去,还有种想要逃避的脆弱。
但对乔业的关心很快压过一切,仰头将茶水一饮而尽,努力镇定地说道:“他的事由我全权负责,不要有顾虑,都告诉我。”
“当然,我有这个义务。”廖旗不停修改腹稿,虽然有思路,真正说出口还是字斟句酌,“不过秦先生,我并不认识乔先生,我从没见过他。”
秦观本来就很紧张,听到这话,一下子不会了。
他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你……什么意思?”
廖旗朝他肯定的点头,从茶桌下的横档里抽出一份东西:“秦先生病历中多次出现乔先生的名字,我从秦先生的口中得知乔先生的存在,但没见过本人。”
他看向秦观,眼神中似乎有悲悯,“秦先生,你才是病人,你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