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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北胡骑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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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名微就是这个时候来到现场的。
她看着眼前的景象也是眸色一沉,这帮人怎么跑过来的?边防无一人警惕?
她皱着眉头望向他们,而后是紧绷着一口气的百姓。
马上之人身形窈窕,一看就是女子,哪怕薄纱遮面,仅余一双眼,也不难看出——这是个美人。
美人目光沉沉地看向他们,然后忽然笑了一下。
随后,不过一股破风之势,箭鸣声响起,“噗。”是箭矢扎进血肉的闷声。
一箭三雕,马上之人瞬时倒下三个。
瞬时,场面又开始乱了起来。
就在她又要拉弓搭箭的时候,对面杀来了三个胡兵。
速度奇快,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屠名微随即夹紧马腹,手拉缰绳,一手将弓背在身后,随后抽出马头附近的大刀。
她这些东西都是路上换来的,质量一般,勉强顺手。
马儿疾驰,两方人马即刻会面,对面来势汹汹,屠名微也气势不减。
说实话,她很久没打架了。
姑奶奶手痒得很。
“当”一声,屠名微格挡住迎面一击,顺着马儿的趋势她飞身一踹,那后头的两个胡兵便被踹下高马。
马下的百姓顺势一劈,落马的两个人脑袋便被豁了个口子。
屠名微压根不顾朝她杀过来的那个小头目,只飞奔向里,目光锁定此刻不停收割人命的后两个胡兵。
她动作很快,拉弓搭箭,“咻咻”两下,那两人便倒下了。
未曾掉头,马上的女子又换了一个武器,大刀一甩,挡住了后头的攻势,抽出箭筒里的一支箭奋力一插,直指咽喉。
眼前的胡兵死不瞑目地盯着眼前的女子,嘴里不时冒着鲜血,没能说出一句话,空余愤恨。
不过顷刻,方才还嚣张的胡兵此刻已经是地下孤魂了。疲惫的百姓眼神愣愣,不知是谁开的头,众人都开始哭泣了起来。
屠名微巡视了一下周遭,见众人缓过一口气后道:“谁能来同我说说情况?”
目光扫视,对上一男子的视线,“就你吧!”
男子上前先是答谢了一会儿她的救命之恩后,解释道,他们都是附近逃难的村民,路上遇到就一道走了,谁知走了没多久就碰到这些贼子。
屠名微看着眼前身形壮硕的男子:“哪里人?”
“下头瓦楞村的,某唤西图南。”
“瓦楞村……那你认识西图三吗?”
男人愣了一会儿:“……这是我父名讳。”说完,他也适时抬头打量眼前的女子。
这男子便是拉着一对儿女和妻儿从村子里出走的那人,此人名唤西图南,是西图三的独子,而西图三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对方在打量她,她也在打量对方。
还好来得巧,不然这就是死老头自己还的第一笔债了。
看着满地的尸体,屠名微皱了皱眉。
他们得赶紧离开。
简单收拾一会儿,他们便立即上路了。
胡兵还余几匹马,其他人分了分,她留下一匹,让人去周围的军镇递消息。
“若是对方不信怎么办?”那年轻小伙儿说道。
屠名微冷哼一声:“告诉他们爱信不信。”说着,拿起一把弯刀,掷了过去。
一行人也是凄凄惨惨地继续上路了,明明是人数减半,可望着前头驭马的女子,他们又莫名有了些底气。
老弱被送上马,那西图南也得了一匹,板车套上马匹,瞬时脚力快了不少,车上也多坐了一些人。
“阿爹,那位阿姊是谁?”小女孩看着前头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的女子。
西图南眼神复杂地看向前方,摇摇头。
他也不知。
“可是远房亲戚?”晚娘开口。
西图南还是摇摇头,他们家哪有这么有本事的亲戚。
不过她认识阿父,可阿父从未提及过啊…
男人绞尽脑汁也没思忖出个章程,只得上前一问。
然后就得了个虚无缥缈的答案——她是来替她师父来还恩的。
时过经年,竟还有人来这儿战火纷飞之地行如此虚无缥缈之事。可若是不如此解释,那也没别的答案了。
疑惑之后,更多的是庆幸与感慨。
原来,好人是会有好报的。
若不是从前阿父的因,又何来今日化险为夷的果。
“不管怎样,得娘子相救,吾等感激不尽。即便是还恩,我们一家四口的命,算起来,倒是还亏欠女娘了。”西图南一脸歉意。
屠名微慢悠悠地转过头,坐在马上的女子薄纱遮面,可一双眼却潋滟,只见这明眸善睐的光华只是流转片刻,“还恩不是算账,我只做我能做的事。救人,是我自己的事,还恩,是替别人做的事。”意思是,无须一概而谈,在她挥刀的瞬间,她可是不知道他们谁是谁的,完全是自主行为。
“我生长于斯,于百姓危难之际施以援手,是我对家国的回馈。你们不欠我什么!”哼,我可不像死老头那般计较。
“女郎大义!”对方给她戴了个高帽。
屠名微十分不感冒地摆摆手,自己不过是说了两句好话就能是好人了?真是随机一张好人卡。
一路奔波,在日暮时刻,他们终于来到了最近的小镇。
夜里行路难,加之还可能会遇到孤狼野兽,因而他们只得入镇休息。
即将进入小镇之际,前方奔驰来了几骑,因着之前的事情,周围众人都有些草木皆兵,大家明显都紧绷住身体,手不自觉地摸向手边的利器。
就连最小的小儿也是止了笑闹,自觉屏息不语。
屠名微仰头觑了一眼,笑了,来了啊,真慢!
这守卫的驻军显然不行啊,派出的人老早就出发了,他们这会儿才能过来探查,等他们再下决定布局,黄花菜都凉了。
屠名微微微策马向前,前头奔来几匹良驹,她身下的马儿显然有些焦躁,她伸手抚了抚,而后将视线投注到那几骑身后的滚滚风尘之中——后面还有人?
“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她对着身后的百姓说道。
那些人见她言语从容,似是知道来人是谁,便也亦步亦趋地离开了。
那西图南似乎还想帮忙,被她给回绝了。
这有什么好帮忙的。
她的马上前几步,悠哉悠哉地慢慢向前走。
映衬在气势磅礴的夕阳之下,高马之上的女子身姿格外孤高挺拔,像极了西北最不屈的白杨。
只看身影,都能感受到她的气魄。
来人前行的那几人很快就来到了她的面前,其中还有那位被她派出去报信的男子。
“女郎,信已送到。”那人开口,“这是西北驻军。”
屠名微微微颔首,目光略过前头的这些士兵。
她没等那些士兵询问,就直接开口说道:“那些人从山脉那边的小道上来,应该是先行前来侦查的一对人马。人不多,都被解决了。但后头还有多少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她言语淡淡,气定神闲,仿若闲谈一般,将刚才的险境用一种‘你吃了没’的姿态说了出来。
几个士兵面面相觑,一个稍微年长些的,驱使马儿略微上前,行了礼,“敢问女郎是哪位大家的儿郎?女郎之敏锐,某等不及。”
这样的人一般都是某位将军的女儿,但驻守西北这么久,从未听过哪位将军家的女郎如此出众,能搏杀北胡而面不改色。难不成,是南边的人物?
士兵十分恭敬,显然把她当成贵人对待了。
屠名微摇头,“乡野之人,无甚特别。”
那些人更是诧异了,乡野之人都能有此功夫,他们……
“惭愧!”几人朝她行礼。
屠名微扶着马鞍,看向远方:“既然你们来了,就交给你们了。这里面还有一些百姓。”
说完,她正欲掉头,却被一个年轻的先头兵给拦住了。
“女郎留步,我家郎君想见您一面,请教一些问题。”
这时,她才注意到这个身形略瘦弱的男子,看上去,似乎不像军人。
“你家郎君?”谁啊?
她神情傲然,略有不耐。
那人恭敬回答:“马上就到了,烦请女郎稍后。”
屠名微还是掉转了马头,回了村落。
“诶!”那人想说点什么,只听马上的人头也不回地来了一句,“那就到了再说。”
找到西图南的住址,她安置好马儿便来到了院落。
房门大开,但她还是敲了敲门:“方便吗?”
西图南立即上前,“女郎有请!”
这房子被他们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原本住在这的人早已散去,空余这些低矮的房屋,昔日的痕迹被撤去大半,远远看着只觉得寥落。
“长话短说吧!”屠名微神情自若,脸上的轻纱还依旧包裹着头,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
“你夫人的病,我能治。”屋中的孩童眼神一亮,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但若是你有别的需求,我也可以换。”
“能治?”显然他没把重点放在她后面的话,一听到能治好,这魁梧的男子竟红了眼眶。
“请女郎救治,某愿倾尽所有。”
“算是全了我师父的意思,无需多言。”屠名微抬手制止,“外头还有人,我们得尽快了。”
西图南领会,随后将自己的妻子从里屋扶了出来。
屠名微先是给这位夫人把了脉,很快,她便拿出包袱里的纸和笔开了一张方子:“到了安全的地带再去取药,一天两副,坚持半个月。”
接着她开出第二张,“而后吃这张,一天两副,三个月。”
吃完,大概就差不多了。
快到不可思议。
西图南凝神看了一眼方子,嗯~看不懂!瞥了一眼这女子之后,他欲言又止:“这样,就好了?”
屠名微实话实说,“完全痊愈也不现实,□□成吧!”
□□成?这岂不是神医?
晚娘的病他请过大夫,但大夫都说这病很难治,只能靠药维持着,一年两年的谁也说不清。
这两个方子,竟能恢复□□成。
西图南顿时便跪下,两个孩子也是哐哐给她磕头。
嗯?
就……信了?
不怕她是骗子?
五大三粗的男人哑着嗓子说道:“女郎跨山越水而来,某铭记于心。”骗子?谁家骗子那么不计成本地救人。
要是真是,那才是稀奇。
屠名微扶起两个孩子,对他说道:“一报还一报。”这是你们应得的。
“以后我和妹妹也多做好事儿!”稚气的童声郑重说道。
屠名微笑了一下,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小揪揪:“量力而行。”
说着便准备出去了。
“女郎若不嫌弃的话,请留下用饭吧?”晚娘虚着嗓音说道。
“我还有事。”
而后,洒脱离去。
看着来去匆匆的身影,西图南内心复杂地看着自己手里的方子,若是仔细瞧,还能看到他不断颤抖的手。
“咦?这是什么?”小男孩的声音响起,他指着妹妹头上的一圈东西。
小女孩疑惑,也抬手摸了摸,取下来发现是一串好看的珠子。
“是姐姐送我的吗?”小女孩兴奋道。
晚娘看着自家女儿手里的一串金珠子,内心也是异常澎湃。她看了看自家夫君,欲言又止。
还回去吧,已经得了好处,怎能不知休止。
西图南也是这么想的,但拿起珠子,才发现里面卷着一张细纸条,上面赫然写着‘药钱’二字。
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理念,屠名微自然也是给了药钱的。而且从西北南下,一路山高水长的,还有两个这么懂事儿又年幼的小儿。屠名微觉得,这些钱对她来说还好,给了就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