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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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过去，天气凉爽了些。
苏燕回等太阳不那么晒，抱着咩咩坐进婴儿车里准备出门。
正当他准备扣上车内交叉的安全带时，一只小手软软地按住他的手指。
咩咩动了动，瞪着一双润润的大眼睛：“呀~”
苏燕回清晰无比地从黑色水晶般的眼眸里看到了自己的脸，更凑近点：“宝贝怎么了？难道今天不想出去吗？”
咩咩还太小，几乎就是三头身，所以当他本来想动动小手告诉拔拔时，变成了小手小脚齐上阵，小身体都晃起来。
他努力地歪着圆脑袋，小手指了指上方：“咿呜~！”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暗示拔拔。
苏燕回反应过来，反手从挂在车把手上的婴儿包里掏出一定柔软的米白小帽子，“咩咩要戴小帽子是不是？！”
小崽子立刻噘起小嘴巴，发出可爱的“哦呜~呜~”小奶音，欢天喜地地仰头，非常主动地配合拔拔戴上小帽子。
戴好后，咩咩漆黑的眼瞳转啊转，观察婴儿帽的荷叶边，内里有一圈金黄色的印花。
苏燕回看着幼崽的小圆脑袋被包裹在帽子里，奶呼呼的脸蛋，看起来柔软至极，视线对上他的大眼睛又能看到他露出满足的笑意，“我们咩咩笑得小牙齿都露出来了呢~”
咩咩听见拔拔说了这么多的话里夹杂了自己的名字，一定是很好的意思，愉快地蹦蹦小脚脚。
苏燕回拿好所有东西：“出发咯。”
他今天想带着咩咩去附近一个口碑不错的亲子游泳馆看看。
户外，蓝天白云。
安城是一座很小的丘陵城市，是苏燕回大学朋友的家乡。
他当时预谋离开时，朋友从荣城接他到这里，安顿在他家空出的小房子。
远离喧嚣繁华的小山城，生活气息重，格外安宁。
即便是酷热的夏日，到下午都会痛痛快快地落一场阵雨，给全城洗个澡似的，清爽干净。
城市虽然建在丘陵间，但一百多公里外就是大海，天蓝云低，就会出现宫崎骏漫画里的大云团。
咩咩歪着头，眯起眼，舒舒服服地歪头望着一碧如洗的天空与柔软的云朵。
一只小鸟飞过时，他“嗷呜呜”地提醒拔拔一起欣赏。
苏燕回的视角，就是小幼崽可爱地四脚朝天，全身都在用力地指向上空，还在努力地做出“抱抱”的姿态，不知道是在拥抱小鸟还是拥抱天空、云团。
他神经质地四处看了看，总疑心这么无忧无虑的画面，是他在做梦。
幸好，广场上有挖沙子的小朋友、荡秋千的中年女人，远处还有支个小摊卖桃子的老人。
苏燕回的心落地，踏实几分。
离开荣城这么久都没有人找到他，证明当时的计划很完美。
唯一遗憾的是，周某看起来脾气不好惹，结果并没有如他所设想地那般“迁怒”苏家。
也可能周某完全不在乎，这类富豪七进七出“婚姻围城”的，大有人在。
柔和的风一阵阵吹来，咩咩在风里手舞足蹈，看到有跑来跑去的小朋友时，咿咿呀呀地很想加入。
等一旦被拔拔抱在怀里，他的小脸一歪就贴着拔拔的胸口，黏嘟嘟的像是一团新鲜出炉的糯米糍。
这个点的亲子游泳馆，人不多。
女教练看着身形高挑的新手爸爸，再看他怀里软嫩嫩的小幼崽，生得实在是很出色。
她友好而热心地介绍说：“一般是家长会早一点送宝宝来，根据宝宝的不同情况，学习时间也不固定的。”
苏燕回一听，很人性化了。
咩咩第一次来游泳场馆，在拔拔怀里一动不动地扮演乖巧小团子，只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嘴巴微张。
——这里是干什么的呀？
女教练看了看软嘟嘟的大眼睛幼崽：“您的宝宝真可爱，是不是害怕了吗？”
像是一只需要大人庇护的小鸟儿，容易受惊的小模样。
苏燕回道：“不害怕，就是眼睛大，看起来比较惊讶。”
“哦哦哦。”女教练忍不住笑了。
苏燕回觉得场馆的设施还挺不错的，看了介绍也是去年才开，又都是做附近的小朋友生意，应该是能让家长放心的。
“他叫咩咩。”
“咩咩？”女教练跟着唤小崽崽。
咩咩能听懂自己的名字，大眼睛瞅着姨姨几秒后，在拔拔怀里埋起小脸，只露出一个弧度夸张的小奶膘，小jiojio还在努力地缩起，假装是只圆团团。
女教练忍不住笑起来，好有趣一个可爱宝宝。
只不过，等咩咩看到蓝色的游泳池里被丢进水里的小朋友时，整个崽都不好了。
怎么回事哦？！
拔拔带咩咩来，丢水玩吗？
那个小崽崽在水里咕嘟咕嘟转动，被另一个陌生姨姨提溜起来。
咩咩惊恐地看着这一幕，随后转向站在一侧的笑脸姨姨，再扭头看那个把小崽崽“丢”进水里的陌生姨姨，赶忙抱住拔拔，“嗷呜呜~”
拔拔快跑！
苏燕回低头看着崽崽：“咩咩？别害怕哦，姨姨是在教小朋友学游泳，你看——”
泳池里的女教练将一岁多的小朋友放在蓝色的漂浮板上。
咩咩看到小朋友爬来爬去，还坐在漂浮板上憨笑。
嗯嗯嗯？
苏燕回担心咩咩会害怕，所以拒绝了女教练提议让孩子碰水，表示要回去考虑下。
女教练倒没有催着他办卡，还热情地说可以在下午时段过去适应，“这个时段的孩子少，我可以接待你们走走。”
“谢谢。”苏燕回注意她温柔地望着怀里的小崽崽，应该是“看在崽的份儿上”提供的特殊优待。
离开后，咩咩还对于小朋友从漂浮板上“扑通”一声跳下水记忆犹新。
——小咩咩可不想跳下去哦~看起来比天空还蓝色的水也是不可以的！
苏燕回也不是急着这几天就要让咩咩下水，“不怕怕，我们慢慢来。我们去超市买东西，看看好吃的去咯~”
好吃的！
咩咩的大眼睛一秒灵动，转悠转悠地荡漾出一圈圈笑纹，小奶膘蹭蹭贴贴拔拔的脸蛋。
苏燕回看着他的反应，忍不住跟着笑。
他尝过婴儿辅食，毫无味道，也就只有一岁不到的崽子们认为是美味了。
这阵子的账号开始有进账，到月底的时候，苏燕回已经取出来一千多块钱，去买菜之前先带小崽子去选购一个新的玩偶。
一进去，苏燕回就一眼看到新到的小羊玩偶，分好多个颜色，在中间格外瞩目。
果不其然，在整面玩偶墙上，咩咩毫不意外地选中一个粉嫩的绵羊。
距离有点远，他的小手够不到，鼓起的小脸都在努力靠近，小奶音软软地呼唤“哦~哦~”
苏燕回先检查下材质适不适合小崽子抱着贴贴，确定后才购下。
小玩偶刚放进婴儿车，咩咩就忍不住要扑进去抱住，像是小猫蹭大猫似的，蹭了好一会儿，最后想起来是拔拔为他拿的哦，仰起小脸露出甜甜一笑。
苏燕回看懂了这个意思：
嗯……宝贝，其实是你打工赚的小钱钱~
离开时，苏燕回注意到咩咩的大眼睛，流连忘返地望着玩偶墙。
他若有所思地想：
咩·新晋·网络达人·咩的互联网事业，必须要认真搞一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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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的“咩崽日常”，苏燕回更新了一条十几秒钟的怼脸短视频。
直屏里，是咩咩奶香味十足的小脸蛋凑在镜头前，一双黑色宝石一般的大眼睛三十度朝上，伸着两只小手不停地朝镜头做出抱抱的姿势。
软乎乎的小奶膘近在眼前，整个小脸透着婴儿粉，一看就很好rua。
苏燕回这几天一直在研究账号推流之类的，但没想到这么一条小视频，突然间意外地有了六万多的点赞。
【喜欢怼脸！天啊，奶呼呼的，想贴，想rua，想啃一大口】
【瞧瞧这晕染自然的小腮红，这小崽子，我愿称为“小红薯萌娃区颜艺第一”】
【哇，咩咩妈妈在别站放了一个长视频！！玩小羊羔的小咩咩，超可爱~】
长视频里，咩咩俯身爬行，用软软的小脸努力地往前拱小绵羊，时不时还要对着镜头外的拔拔微笑，亮晶晶地眼眸透着小小得意，仿佛再说：
拔拔快夸咩咩呀！
咩咩超厉害哦~
站在镜头后侧的苏燕回，很及时地给予小宝贝回应，无声地拍拍手，鼓励他继续努力爬行。
咩咩安心地回过头，扭动着小屁屁，像是小蜗牛，一挪一挪。
长视频搭配柔软轻快的音乐，伴随着咩咩偶尔的小奶音，轻松可爱。
从小红薯赶来的一部分姨姨们，也都很热情地在发弹幕。
【咩咩小崽崽请注意：前方到站—七彩斑斓麻袋站，请咩咩小朋友配合姨姨的工作，妥善保管好自己的绵羊小玩偶，井然有序地进入站台】
苏燕回看到这条弹幕的时候，忍俊不禁地点赞。
随后就在小红薯的后台看到有人在咨询广告事宜。
各个平台都有创作激励机制，但目前大部分的网络账号基本是依赖广告商生存。
一条是夸赞了一番咩咩的可爱后，表明自己的产品是奶粉，并且附上相关品牌介绍。
另一条则是幼儿玩具。
苏燕回看了眼正抱着奶瓶咕嘟咕嘟的小崽子，婉拒了奶粉，而回复幼儿玩具的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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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顾咩咩入睡后，苏燕回接到了陈嘉敏的电话。
陈嘉敏是苏燕回的大学同学，了解他很多事，当初也是陈嘉敏开车，将苏燕回接到安城
——陈嘉敏的老家。
就连这套小公寓，也是陈嘉敏父母的产业之一。正好，两位老人已经跟着他姐姐、姐夫移居国外，空出来让苏燕回住着。
可以说，如果没有陈嘉敏的鼎力相助，苏燕回就很难轻易隐藏行踪。
陈嘉敏如今混迹娱乐圈，是小有名气的综艺主持人，趁空会联系苏燕回，聊聊心事，互通有无。
今晚陈嘉敏问了苏燕回近日情况后，说他今天在节目后台化妆时，正刷咩咩的账号，被其他人看到了。
“他们都很喜欢咩咩，我趁机让大家都关注下，帮我干儿子涨涨粉。”
苏燕回说道：“短视频平台的推流有点搞不清楚算法，今天突然爆了一条，好几个客户找我了。”
陈嘉敏也有个账号，提醒他有些单子不要轻易接，接之前先联系他，他让人帮忙查一下情况。
说完，他有点气愤地道：“我今天遇到了你那个改名怪的堂弟，戴着墨镜趾高气昂，真受不了。一点作品都没有，仗着有钱就跟螃蟹一样，听我朋友说，在化妆室让助理半跪着伺候他。”
“堂弟”，说的是苏燕回叔叔的独子。
“改名怪”是陈嘉敏知道堂弟是按照苏燕回的名字，在出道前将自己的名字改成“苏雁回”后，给他的专属形容词。
当年，苏燕回也不清楚这件事，是上学回家，才在饭桌上知道了这件事。
他叔叔、堂弟的亲爸还笑眯眯地说：“我们燕回这么大度，肯定不会在意这么小的事情。”
没等苏燕回开腔，他又补一句：“如果在意的话，你再想一个好的名字，到时候叔叔一定亲自陪你去改。放心好了，叔叔就跟支持你弟弟一样，支持你改名字。”
这件事后来在苏家亲戚间变成了：叔叔罕见地善解人意，两个孩子一视同仁，对苏燕回堪比亲生。
这些画面在苏燕回脑中一闪而过，他有些遗憾地说：“没办法，周某好像没有要整苏家的意思。只能等老天爷收他了。”
陈嘉敏压低声音：“另外有个事，你要不自己查一下他的近照？”
“怎么了？”苏燕回打开电脑版的微博，还没搜，就看到前排是苏雁回的消息。
#苏雁回疑似整容#
点进去后，是营销号在八卦苏雁回最新微调结果，从各个角度分析。
陈嘉敏问道：“你不觉得有几个角度，越来越像你了？”
之前，陈嘉敏就感觉苏雁回按照苏燕回整容，尤其是在他看到苏燕回拿出来的全家合影之后，大呼这位堂弟恶心人。
陈嘉敏气愤道：“以前调了脸型不算，又开始调五官，尤其是眼睛，你看他所有妆容都故意往上挑眼尾，这次应该是做了眼睑下至，工作室营销也都是推什么丹凤眼之类的，完全就是把你当整容模板啊！”
说完，他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消失了，他就更有恃无恐？”
苏燕回点开一张正面大图，只是觉得诡异万分，有种头皮发麻的恶心感，赶紧关了。
苏家的人，真的是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当年没有改了姓，是他唯一的遗憾。
陈嘉敏道：“我看他这么调整下去，真的是换头了，也不怕有后遗症吗？”
苏燕回闲闲道：“是吗？那我要活久一点，到时候看他整容脸变形。”
陈嘉敏轻叹：“多亏你心态好，要是我，我能原地气得爆炸。”
苏燕回能心态不好吗？
从小就被叔叔夫妇俩收养，懵懂不知事，真以为叔叔嘴里的“我把你当儿子”是事实。
等到十多岁，才区分清楚，叔叔的“好”，是只在人前，一旦到私底下，叔叔完全是以一种“恐吓”的方式在管教他。
他看任何书，只要出现“笑面虎，伪君子”，永远会浮现叔叔那张笑眯眯的脸。
这中间，但凡苏燕回的心态差一点，就该和这位叔叔鱼死网破，现在就在坐牢。
这一晚的凌晨时分。
可能是提到了苏家人的缘故，苏燕回做了个噩梦。
儿时他最爱在花园看蚂蚁，后来不知道从哪里寻到一个透明玻璃的矩形鱼缸。
他在鱼缸里放满土，收集蚂蚁放进去，再放上一些食物碎屑，“圈养”了一缸蚂蚁。
蚂蚁缸是摆在花园的角落里，某天苏燕回正专心致志地看小蚂蚁挖“地道”，却忽然被一个阴影给挡住。
他费劲地仰头，就看到怒目而视的叔叔。
“你在干什么？！不好好念书就在看这种东西？”叔叔叔生气地一脚踹翻蚂蚁缸。
那时候苏燕回才七八岁，吓得一屁股坐在花园的地砖上，瑟瑟发抖，眼睁睁地看着蚂蚁缸被踢碎，都无力去保护，只知道哭。
叔叔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握住他后颈衣领拽起来，大声训斥：“你不认真念书，将来怎么考上大学？我怎么对得起你父母？啊！到时候说出去，都怪我不好好管教你！”
童年时期的苏燕回无声地啜泣，眼泪濡湿了今夜的枕巾。
他在惊恐的余震中转醒，握紧的拳头，四指的指甲全部深深地嵌进掌心。
奶香的气息充溢在四周围，婴儿独有的馨香与温暖，瞬间安抚了苏燕回焦躁恐惧的内心。
安城格外浓郁的夜色里，苏燕回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身体里总有一股恶魔般想要毁灭苏家与自毁的冲动，幸好现在有了咩咩。
他慢慢地松开用力到骨节酸胀的四指，在小幼崽蓬松柔软的头发上轻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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